“好,你們走吧!我已沒有了心情。”病公子道,他的確已沒有殺人的心情。
他的酒已少了很多,越烈的酒本是喝得越少,可他卻是喝得越多。非但不覺得醉,反而他的眼睛越亮。
“殺了我們大哥的兄弟你還想走出去?簡直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我今天倒是要領教一下病公子的劍。”忽的有一人走了出來,他的樣子實在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就與平常百姓一樣的臉,看不出他有什麽能耐。
“你知道我的劍還敢來殺我?豈不是個傻子?”病公子道。
那人已是拉出長刀橫在身前,他的身法很快,眼睛像鷹眼監視著病公子,他已一步跨出,刀也跟著而上,他的刀比他的更快。
可他實在是低估病公子的力量,病公子沒有動,他的劍也沒有動,他正背對著那人。他坐下了卻像是不舍得站起來,殺人還需要站起來麽?特別是像那人這樣的人。
那人怒吼一聲一刀已是砍了下來,所有人都是緊張起來,這未免太過於自信過去了吧?因為病公子仍然沒有動。
那人的一刀已是落在他的頭上,高罡仔細觀察著,他已是沒有笑,如果這一刀下去能……他的心已是蠢蠢欲動……
不可能,絕無可能。病公子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正如他一樣。
巨響發出,病公子出手了,他的劍剛剛還在鞘裡,下一刻已是擋住那人的刀砍,接著,令人發指的一幕發生了,那人的一隻手臂斷了下來,一條手臂立刻落在地上,鮮血淋漓。
刀也已落地。
那人卻是忍著不痛苦不大叫,他的額頭卻已是滲出豆珠,無論誰都知道他此刻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這痛苦幾乎要了他的命,他已倒下。
沒人能夠看清楚病公子是怎樣發招的,他們卻是已知道病公子的劍又快又準。
每個人自覺往後挪去,唯獨高罡高好兩人站著不動,他們難道不害怕麽?他們已是怕,心也已寒。
這樣的人誰還敢招惹?豈不是傻子?他們絕不是傻子。
病公子仍在喝酒,他的酒已空,道:“小二,來一壺女兒紅。”
小二提著一壺酒過來,雙腿打顫,那笑著的臉比哭還難看。他也是瞧見了剛才的決鬥,太快太準。
“客官……您……您的酒,請慢用。”小二扔下了酒躲了起來,掌櫃的縮在桌台下一眼也不敢瞧,隻期望這幫惡煞快快走才好。
病公子又倒下了酒,道:“我想現在已是沒有人想試一試了。”
已是沒有人,也絕沒有人敢。
高好咬著牙,冷笑道:“病公子的劍的確很快,江湖傳聞果然沒騙我。”
“你若是能夠提前相信的傳言,你也不會死那麽快了,可惜現在……”
高好的臉色已是變成鐵青,病公子要對他痛下殺手?他的心已是涼了半截。現在他已相信高罡對他說的話,江湖中很少有人能夠留得下病公子,他的劍術怕得排得進前十。
“人總有一死,能夠死在病公子的劍下也是不錯。其余人全部退下,要殺就殺我一人好了。”高好道,他閉上了眼等著病公子,病公子卻仍自顧自的喝酒。
“我已說過我已沒有了心情。”病公子道。
什麽心情,殺人的心情。
高好握緊的雙拳松了出來,他已是做好了決定,也有了決心。
“好,病公子果然俠義無雙,是個真男人。他日若是有機會可到宅上喝一杯,
我也好見識見識你的劍術。”高好道。 他的怒氣已消失,無論誰瞧到了病公子的劍術無論多麽大的怨氣都得消失,高好已見過,花和尚也死了,為個死人去死並不值得。絕沒有一點點好處。
“你已見過。”病公子道,他又在慢慢地喝著酒,慢慢地吃菜,身體又恢復到了羸弱模樣,仿佛風一吹就倒,要是沒有親眼瞧見剛才的劍術絕不會相信他是一個劍術大師,那樣子與病者絕沒有什麽兩樣。
“我們走。我現在下令,讓病公子走,誰要是敢違抗,發現者,殺。”高好道,於是他帶著他的兄弟離開了這裡,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走,像是一陣風,瀏覽完風景就走了。絕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這高好倒是個聰明之人,懂得把握時機,見勢不好就收。”白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酒。
“你還是別喝那麽多,明天耽誤了路程可別來賴我。”病公子道,“高好是個怕死之人,為他出主意的是高罡。”
白磊疑惑更多,“主意?”
夜,高宅。
“多謝高罡老哥謀計,要不是高罡老哥幫助,我怕是已死在病公子手上。高家也不複存在,高家上上下下的一百多條人命怕已是也不在。”高好心有余悸地說,回想起恐怖一劍高好的心此刻還未平複下去,只有自己親自體驗才會感覺得到何為恐怖。那就是恐怖,一劍之威。
“現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高罡沉音道。
“信了。”高好道,“梁鷹醒了沒有?”
外面有人應道:“醒了。”
梁鷹就是剛才主動上去挨病公子一劍的人,他此時躺在床上已沒有了多少精神,無論是誰的手臂斷了一條絕都沒有精神。
“你們出去關上門。”高好下令兩人出去守好門。剛才的孩童竟是在這裡了。
“梁鷹老弟剛才演技真是入木三分,就連我也以為你要和病公子決一死戰。”說話的正是剛才的孩子,他此時哪裡還有一點孩子之氣,已是老江湖氣味。
梁鷹笑了笑,他一笑就咳嗽個不停,他受到的傷的確很重, 這點絕對假不了。
“呵呵,不及老哥你一半,那孩子演的像極了,挑不出一點毛病來。”梁鷹笑道。
“這其實都是高罡大俠的謀計,他才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人。”那矮人道,“我們這一出苦肉計才能順利騙過病公子,那一劍真是太過於可怕。”
無論誰想到了病公子剛才的那一劍,心都顫抖著。
“呵呵,兩位就別煞我了,我不過是懂得病公子這裡而已。”高罡笑道,他指著他的心,他懂得病公子的心。
“那高罡已料到那樣做你會放過他們?”白磊道。
客棧裡只剩他們兩人。
“高罡的確是個可怕的人。比我遇到任何一個人都要厲害得多。”病公子道,“不過,我卻是故意放他們走的。”
“故意放他們走?難道高罡已算出鏢頭會放他們走?鏢頭也已知道這是一出戲?”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白磊直呼白問柳為鏢頭,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因為他的疑惑比之前更多了。
他在等著白問柳的回答。
“他已算出。我也已早知道。”白問柳重重點頭,道。
到底誰才是可怕的人?誰才是螳螂?誰才是蟬?白磊陷入了沉思中,他已弄不清裡面的關系。
不僅他弄不清,就連白問柳此時也是茫然起來,高罡是蟬,他是螳螂,誰又是黃雀?他實在想不清,想不清的事他一向很少想,一杯酒又入了他的肚。
“不比白蘭酒烈。”病公子歎息一聲,一杯酒接一杯酒入穿腸入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