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日,袁術的軍隊從壽春開出,但二十六日便不得不打道回府。
而當袁術急忙回兵向壽春的時候,直接的“罪魁禍首”薛陵和趙謖已經轉道向西曲陽回軍了。若是換做袁術的軍隊,便決然完成不了這樣迅疾的戰術動作,小股士兵的行動,不用敵人干擾,士兵自己就會做了逃兵。
雖然袁術回兵壽春之後,一旦發現自己被騙,只需要再花上一天的時間,就能跑到西曲陽,但這已經無法改變劉勳部覆滅的命運,何況,袁術在聽說劉勳覆滅之後,是否還敢出兵西曲陽,還是兩說。
“——陰陵戰報!”一名身負羽檄的信使飛馳入西曲陽城外的寨中,帶來了關羽的戰報。
王翊聽得有關羽的信使到來,便知道是陰陵方向的戰鬥有了結果。
那信使言語便給,報道:“關將軍二十六日與張、趙二將軍俱向東,至陰陵四十五裡遇敵。關將軍詐敗偽退,設奇伏擊之,以趙將軍擊其後。兩軍激戰半日,斬殺賊首劉勳並賊眾三千余人,余眾多降。關將軍言陰陵無兵防守,良機不可失,已派趙將軍取陰陵,關、張二位將軍已經回兵,不日可到。”
“好!”雖然說自己這支小部隊吃了敗仗,但是關羽部的大捷,讓王翊很是滿足。他即刻令袁徽起草戰報,經他審閱之後,送往徐州,報知劉備。
這一仗是出兵淮南以來,劉備軍所取得的第一次大捷,雖然執行者是關羽、張飛和趙雲,但是部署這次行動的,還是王翊,何況王翊以身犯險,拖住了袁術的主力,為關羽等人圍殲劉勳創造了戰機,也有功勞。
二十八日,趙雲陷陰陵,關羽、張飛兩軍回到西曲陽,還帶來降兵近萬人。
看到這些骨瘦如柴的降兵,王翊就知道袁術為什麽總是會打敗仗。智略不如人不要緊,只要對士兵好一些,士兵總是不會缺乏拚殺的勇氣的。可是像袁術這樣苛待普通的士兵,還指望這些士兵為他拚命,這就是異想天開了。
王翊安排這些士兵吃了一頓飽飯,他們就感激得不行,紛紛表示願意加入王翊的隊伍,誓死效力。
這些降兵們如此赤誠,王翊也不能冷了他們的心,王翊選了健壯的八百人,補充張飛、關羽兩部的傷亡;其余的,給他們每人發了一石糧食,二百錢,讓他們先各自還鄉,休養下身體,等大軍到時,便紛起響應。士兵們感激涕零,拜辭離去。
王翊的目光有些悠遠,現在是亂世在前,階級矛盾就沒那麽尖銳,等到統一了,階級敵人就會露出真面目,那個時候,還要指望庶民起來戰鬥,可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令陳公瑋從東城出兵,接替子龍守淮陵,就便招撫百姓,我們要準備正式攻城了!”王翊繞著西曲陽的城牆跑了一圈,回來便下達了最新的指令。
關羽讚同道:“江淮五六月多梅雨,若不能在雨季之前攻克西曲陽,恐有不利。”
“憲和,你再當塗募兵,有多少人了?”王翊問昨日剛剛押運糧食到前線的簡雍。
簡雍答道:“遴選精壯,遣返老弱,已有四五千人,騎三百匹,兵甲也已足備。”
“善!”王翊讚許道:“憲和可把你募到的士兵送來西曲陽,準備一同攻城;另外,派人告知梁、李二太守,廬江境內,先不要多佔城池,讓他們一面聯絡廬江陸太守,一面掃蕩芍陂,擊潰那裡的屯田兵,然後攻擊壽春近郊,看看袁術的反應如何。”
記室記錄下命令,
交給信使去傳遞。 “豫章朱太守有何動作?”王翊一面在地圖上標明各軍的動向,一面接著詢問。
袁徽答道:“按朱太守五日之前派出的信使送出的書信,他已經得到陸太守的允可,在皖口登陸,準備聯合陸太守進軍合肥。”
“嗯……”王翊沉吟片刻,眉毛漸漸豎了起來,若是朱皓繼續北進,那麽就意味著朱儁勢力的壯大,這是王翊不願意看到的。
他想了想,繼續問道:“孫策動向如何?”
袁徽道:“根據哨騎探報,孫策依舊停留在合肥,未曾動兵。”
“這是何故?”王翊問道。
左右皆曰不知,王翊想了想,道:“我聽說孫策驍勇過人,我當寫書一封,為劉使君招降他,就便試探虛實,誰可為我去?”
簡雍主動請纓,王翊正在猶豫間,忽聞帳外親兵報說:“有劉揚州信報送到。”
王翊急令送入,粗略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
眾人忙問如何。
王翊把書信轉給關羽,讓眾人傳看,道:“孫策將奇兵從合肥而東,於二十七日到達歷陽,與守歷陽的吳景、孫賁合兵,大破揚州刺史劉繇,趙元達亦損兵千余人,已向東退卻。劉揚州已退還牛渚,修兵繕甲,然士眾驚懼,孫策在歷陽治舟船,恐有渡江之意,劉揚州擔憂牛渚不能久守,請我部發兵相救。”
既然這樣了,招降與試探也就毫無意義。
“獅兒雖年僅弱冠,鋒芒已現,不可輕視啊。”王翊悠悠歎道。王翊雖也只有二十六歲,但年齡並沒有這麽簡單,而孫策,年僅二十,便有如此雄心與魄力,古今罕見。
王翊有些猶豫,袁術是眼前之患,孫策是長遠之敵,到底應該以哪個為先,是個問題。
簡雍道:“何不請朱太守率兵去救劉揚州?”
王翊猛省,如此一舉兩得之法,倒也可用。眾人俱無反對之意,王翊就寫了三封信,一封複劉繇,請他安心堅守,豫章朱皓、廣陵趙昱不久就能支援他;一封複朱皓,陳說孫策驍勇,有並吞江東之心,劉繇已為孫策所破,若坐視劉繇被並吞,那麽揚州將為孫策所並,讓他務必救劉繇一命;第三封信給趙昱,讓他無論如何,給劉繇派出兩千援兵,但萬萬不可親自前去,讓他坐鎮江都,大治舟船,準備日後渡江。
做完這些,王翊覺得心神俱疲,又道:“我意等子龍回來,憲和送當塗兵至,再得到梁、李二位太守的回信,就強攻西曲陽。諸公以為如何?”
關、張皆表示讚同,若按照他們的的本意,根本不必等那麽久,今日就可攻城。
這數日以來,諸將部下也先後因為作戰、疾病,有兩千多人喪失了戰鬥力,王翊令輕傷、小病者就留在前線醫治,重傷、重病的就搭乘舟船回後方治療。王翊籌建的醫部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他打算在每一校之中,都設立一個一百人的醫部,專司戰地醫療,這樣士兵的傷病就能得到及時的治療。
一旦王翊所設想的制度都得到充分的運用,士兵們在戰前能得到充分的訓練,從軍期間家中能夠按月領取俸祿,作戰時裝備有精良的甲兵,傷病能得到及時的治療,戰死、傷殘的士兵,他和他的家人能得到足額的撫恤,如此何愁軍心不穩!
四月三十日,一切都已準備停當,王翊召集諸軍,部署攻城的行動。關羽部攻城北,張飛部攻城南,王翊部攻城東,圍三缺一,趙雲部負責警戒可能的援軍。
在之前十幾日的圍城中,西曲陽那淺狹的護城河早已被填平,因為連日陰雨而形成的泥濘也稍稍變得乾燥,正適合攻城。
隨著鼓聲響起,三路人馬推著高大的井闌、雲梯和堅固的衝車,換換向城門和城牆接近。
這些器械雖然都用木材製成,但經過鹽漬防火處理,既不易被點燃,又比較輕便,即便強弓硬弩,也只能傷到缺乏保護的士兵,對於躲在衝車下面和井闌裡的士兵毫無威脅。
等到井闌接近到一定的距離,早已經將箭矢搭在弦上的士兵便居高臨下,對城頭上的援軍守兵進行火力壓製。 趁著這個時機,衝車和雲梯加快速度,分別靠近城牆和城門。
在城頭上袁軍的舍命攻擊之下,推雲梯的劉軍士兵傷亡頗大,不過雲梯的搭鉤依然牢牢地搭在了城頭上。
王翊遙見十幾架雲梯車都已經搭上了城牆,雲梯下的士兵開始向上攀登,王翊一聲令下,早已經整裝待發的魏延隊便手持刀盾,衝了出去,進行持續不斷的衝擊。
在南北兩面,這樣的情形也在上演,而且由於關羽和張飛的兵力更為充足,所以攻擊起來的力度也就更大。關、張二人,皆身被重甲,帶著士兵親自發起衝擊。
從辰至午,劉軍四次登上城頭,至第五次,終於站穩腳跟;而在損壞了六架衝車之後,南北二門先後被撞開,劉軍大隊入場。
至此,戰局已定。王翊以八倍之兵,新勝之卒,攻打五千惶遽之兵守衛的易攻難守之城,若是還攻不下來,那便可以卸職回家了。
城破之後,投降的袁軍有二千多人,多數是九江和廬江人,王翊按照之前的做法,選精壯兩百人補充到自己的部隊中,其余的人,教育了一番之後,發給糧食、銅錢,遣返回鄉,先看望一下家人,降兵們千恩萬謝去了。
“哈哈,我等為王刺史賀!攻克西曲陽,下一步便可攻打壽春了。”魏延樂呵呵道。
他是王翊這一路最先登城的,與關羽、張飛二人相差無幾,所以說話也很有底氣。
王翊笑了笑,道:“不急,先請諸將議事,壽春大城,攻打不易,當從長計議。”
管、徐、魏、薛、趙、五人紛紛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