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穿越者,王政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一直在適應這個時代,他畏畏縮縮地順應著變幻無常的局勢,絲毫不敢越雷池半步而去改變歷史的走向。
可是眼下,身為閩主的他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若是繼續任由局勢逼迫,讓閩地的形勢按歷史的演變原封不動進行下去,那麽等待他的就是建州和福州相繼被佔領已經整個閩地的失陷。
到了那個時候,他這個閩主要麽成為別人的階下囚,要麽在戰亂中直接命喪刀下。與其好不作為的束手就擒,不如拚死一搏地絕地反擊。王政決定,謀一切可行之策,調一切可用之兵。
王政想想兩年前,他還只是小小的建州刺史。因為不滿他的皇兄王延羲在閩都福州城的胡作非為,王政以建州一州之地與王延羲分庭抗禮。
可僅僅過了兩年,閩帝王延羲就死於宮變之中,泉州、漳州和汀州相繼歸附於王政。王政派出統軍使吳成義率戰艦順著建溪徑抵福州,征討福州城的逆賊。吳成義多次進攻福州城無果,但很快,福州城的裨將南廊承旨林翰殺死了逆賊,並打開城門接應吳成義,於是建州大軍終於攻取了福州。自此,閩地五州盡歸王政。
殷國的大臣們紛紛諫言把都城遷到福州城,名正言順地繼承王氏在閩地的國運。但王政不滿足於此,他要改變歷史,就不能僅僅是延續閩地之前的王權,於是以大殷為國號,以建州為北苑茶都,以福州為殷國都城,開創新的國祚紀元。自此,閩地再無閩國,殷國代之崛起。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淮南唐國的瘟疫得到了控制,李璟派遣大將邊鎬和查文徽率軍從將樂縣進入閩地,試圖進攻建州城。面對來襲的唐軍,王政隨即調兵遣將。在建州的北面,由將樂縣大將張漢卿率兵阻擊入侵建州的唐軍。
此時,滯留建州北面的唐軍主帥查文徽和邊鎬向李璟請求增兵,李璟果真集結大量兵馬,何敬洙、祖全恩、姚鳳三員將領各率數千兵馬疾馳增援查文徽和邊鎬。五路唐軍將近三萬士兵很快屯兵於建州門戶,大戰一觸即發。
為了保住建州城,王政不得不將福州城的一萬五千精兵調往建州駐守,並派遣侄子王繼昌到福州城鎮守南都,由大將黃仁諷和吳成義輔佐。黃仁諷的大軍進發福州後,王政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真是千算萬算還是漏了一算,怎麽還是把黃仁諷給派出去了。王政懊悔莫及,但軍令已出,只能聽天由命。
之後,王政任命大將陳望為主帥,謀臣楊思恭為監軍,率領建州兵力兩萬駐守在建州的門戶赤嶺,和五路唐軍形成對峙之勢。楊思恭不顧局勢的危機,要求陳望主動出擊,結果被唐軍大敗。
陳望戰死沙場,楊思恭趁亂逃回建州城。五路唐軍大獲全勝,急於攻下建州,可是大軍過於龐大,行軍緩慢。於是,查文徽和邊鎬召集其他三路主帥合議,猜測駐守在赤嶺的兩萬士兵是建州的全部軍力,赤嶺之戰後,建州兵力已經幾乎全殲,此時的建州城必然是兵力空虛。合議之後,五路主帥決定,派遣先鋒使率領五千精兵組成先鋒隊,先行向建州城極速進軍。
恰好有位名叫王建封的裨將原本是建州人,對建州的山路十分熟悉。從之前的吳國到後來的齊國再到現在的唐國,王建封加入此軍已經十年了,大將邊鎬雖知道他是閩人,但仍然對他信任有加,所以五路主帥沒有絲毫的憂慮,立即將五千精兵交給了王建封。然而,此時的建州城並非軍力空虛,
因為還有王政之前從福州城調來的一萬五千精兵,十分堅挺地駐守在建州城內。 但就在王政召集建州和福州的軍力對付北面的唐軍時,令王政措手不及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都城福州再度發生了叛亂。福州城的原從指揮使李仁達勾結黃仁諷乘夜襲殺王繼昌和吳成義,控制了福州城。
建州城危在旦夕!王政危在旦夕!殷國危在旦夕!
還有希望嗎?當然有!福州城的叛軍不必說,乘亂奪權自然是作死!唐國李璟不顧他爹李昪保境安民、敦睦鄰國的基本政策,率先挑起戰事,必然會遭到南方諸國的群起而攻,也是作死!
王政身在最危險的茶都建州城,城內駐守的軍士是從福州城調來的一萬五千精兵,他們的忠誠度並不能令王政十分放心。而城外唐軍的五千精兵在先鋒使王建封的帶領下,一路勢如破足,很快就要兵臨城下。
都是精兵,一萬五千對陣五千,雖然勝券在握,但必然損兵折將,後面五路大軍的兩萬五千士兵再次攻襲而來,一萬精兵對陣兩萬五,勢必難以應付。
這樣一來,緊靠建州的兵力恐怕是難以解除眼下唐軍的進攻了。可是,福州城如今又落入了叛軍的手裡,要想再從福州城調兵也是沒有可能了。幸好,泉州、漳州和汀州都歸順了殷國,王政還可以從其他三州調兵。
目前,泉州刺史是王政的侄子王繼勳,但泉州的軍士都聽指揮使留從效的調動,漳州刺史是王政的另一個侄子王繼成,但漳州的軍士都聽令於指揮使董思安的調動,汀州刺史是許文稹,汀州的軍士也聽從許文稹的只會調動。
泉州指揮使留從效和漳州指揮使董思安都忠誠於王政的父王王審知,因此必然也會聽命於王政的調兵遣將。至於汀州的許文稹,他是個兩面派的牆頭草,忠誠度有待考擦,不值得信任。不過,永平鎮將劉瓊,曾被王審知封為將軍,常期駐守於汀州一帶,忠心耿耿地鎮守在閩國西部邊境數十年。
建州若是借助泉州、漳州和汀州等其他三州之力抗擊唐軍的進攻,王政完全是可以高枕無憂的。然而,雖然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福州城的叛軍卻讓王政如坐針墊。
何況逆賊李仁達已經臣服於唐國的李璟,一旦他們前後夾擊建州,只怕建州城內的一萬五千來自福州城的精兵軍心不穩。這樣一來,似乎必須要兩手準備了,在抗擊唐軍的同時還應該征討福州城的逆賊李仁達。
正當王政憂心不已的時候,逃出金陵城的情報官張廷暉,繞道途經吳越之地,回到了建州城,給王政提供了一個更加國際姓的策略:聯合東面的吳越、西面的楚和南邊的漢,共同解決殷國的內憂外患。
不過,在實施這條策略之前,張廷暉一再強調,先殺寵臣楊思恭,以謝建州百姓。
當初,王政之所以寵幸楊思恭,無非是因為他有聚斂民財的本事。立足建州之初,各方面的財政都十分緊缺,王政不得已隻好任命楊思恭為尚書仆射,負責增收田畝山澤的稅賦。當然,征收的這些稅賦並非是王政一人所有,而是用於建設城牆鞏固城防,用於招募士兵,用於蓋造太和殿五鳳樓,用於養官養將。可是王政萬萬沒想到,楊思恭竟然連日常的魚鹽蔬果都加倍征收了稅賦,使得建州百姓苦不堪言。
之後,王政罷免了楊思恭的尚書仆射一職,降級為監軍。誰知,楊思恭身為監軍,又在赤嶺之戰中犯了兵家大忌,害得殷國兩萬將士戰死沙場,而他獨自從赤嶺逃回了建州城。
眼下,戶部尚書張廷暉請求王政賜死楊思恭以謝軍民百姓,也是情有可原的。何況張廷暉如今管理著建州最大的茶園北苑,從種茶到焙茶,再到銷售,一個北苑每年繳納的稅賦已經佔了殷國財政的一大半。
北苑的那片茶園原本是張廷暉的家族財產,在王政的提議下,進獻給了閩王,從此改為了官營茶場,並逐年擴大著規模。隨著殷國的創立,而北苑又距離建州城僅有數十裡,建州城自然也就成了殷國的茶都。
除了北苑外,建州其余的大部分茶場一直是官民合營的方式,由百姓私家負責種植生產,官員公家負責收購銷售。這其中主要的利潤已經被官家收走了。然而,楊思恭擔任尚書仆射時卻還不滿足,額外又從茶農、茶工的身上增收一部分的茶稅,鬧得百姓苦不堪言,足足罷工了一陣,把張廷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會兒,楊思恭在赤嶺之戰中成了眾矢之的,張廷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為民除害的好機會。張廷暉也已經感覺到,他們的國主王政對楊思恭的信任降到了最低點。
在大是大非面前,王政當然不會為一個楊思恭而毀了殷國的前程。當初信任楊思恭,無非是因為當初急需用錢,如今已經過了財政已經穩定,張廷暉負責經營的北苑茶就可以為殷國帶來足夠錢財了。
因此,楊思恭已經沒有用處,若是殺了他能夠解軍民百姓的心頭之恨,振奮將士的保家衛國之心,那便是楊思恭唯一的可用之處了。於是,王政下敕詔,斬楊思恭於五鳳樓門下。軍民百姓齊聲高呼,振奮人心,大叫過癮。自此,張廷暉接任殷國的戶部尚書,老將包洪實已經病逝,由林翰接任兵部尚書。
此時,殷國的文官武將並不比唐國差。文官隊伍以禮部尚書仆射潘承祐和戶部尚書張廷暉為首。武將隊伍則遍布殷國各州,建州有大將林翰、陳誨和林仁肇,泉州有大將留從效、王忠順、陳洪進和張漢思,漳州有大將董思安、蘇光誨,汀州有大將劉瓊。
至於福州,王政原本派遣了大將吳成義和黃仁諷,協助從子王繼昌駐守福州城。誰知李仁達叛變,勾結黃仁諷,殺死了王繼昌和吳成義,控制了福州城。
對於黃仁諷的黑化,王政痛心疾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雖然黃仁諷人在福州城,王政拿他沒有辦法,可是黃仁諷的家人都還在建州,王政想著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用黃仁諷的家人祭奠他的從子王繼昌和大將吳成義。
然而,尚書仆射潘承祐打消了王政的這一衝動想法。潘承祐的建議是,大將吳成義不能死而複生,但黑化的黃仁諷卻還有洗白的可能。於是,在潘承祐的建議下,王政親自面見了黃仁諷的家族上下十幾個人口。
王政語重心長,讓黃仁諷家族派送代表秘密前往福州城,說服黃仁諷早日醒悟, 殺死逆賊李仁達,將功贖罪。若是能夠把李仁達的首級獻上,並且歸還福州城,之前的罪責,王政可以既往不咎。
果然,黃仁諷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痛哭流涕,如今王政不殺他的家人,反而給他將功補過的機會,黃仁諷自然表示效忠。於是,率兵闖入李仁達的府邸,誓死鏟除逆賊。不料,李仁達早已知曉,在府邸部署了多重防禦,反而把黃仁諷殺了。
殷國都城建州的局勢刻不容緩。
眼看唐軍的先鋒隊五千精兵就要臨近建州城了,王政召集城內的一萬五千精兵進行了一次誓師大會。
這一萬五千名精兵是當時王政從福州城調度過來的。這些將士長期駐扎在福州城,曾經多是聽命於王政的皇兄們,對長期駐守在建州的王政並不熟悉。
幸虧兵部尚書林翰也是福州城的副將,相比較而言,這一萬五千名精兵反而更加信任林翰。於是,為了防止軍心不穩,王政和兵部尚書林翰一唱一和,號召全體將士為保家衛國而衝鋒戰場視死如歸。
軍心終於得到了穩定,建州城眼下的安危就全靠這一萬五千名將士了。
這一日,唐軍的先鋒使王建封率領的五千精兵已經兵臨殷都建州城下。王政任命兵部尚書林翰為威武大將軍,全權負責城內一萬五千精兵的調度。
林翰為了確保建州內城的穩定和保存殷軍的實力,留下了一萬精兵留守內城。另外派出五千精兵到外城進行防禦,任命大將陳誨為防禦使,林仁肇為防禦副史。於是,五千名唐軍和五千名殷軍在建州外城形成了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