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福州城的時間只有十天,十天后,王政就要赴任建州刺史,或許他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又或許他將以一州之地開始他的十國霸業征途。
在啟程赴任建州刺史之前,王政決定利用這十天的時間,通過翻閱書籍,或者谘詢隨從先生翁老,理清這段歷史的大體脈絡,為日後的霸業征途籌劃一個完美的爭霸路線。
從唐朝末年開始,天下就兵禍不息,民不聊生,百姓們頻頻搖旗起義,節度使紛紛割據稱王。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卷入這個亂世之中,誰也不能得以幸免。
唐乾符年間,此時都城長安城內的皇帝是唐朝的第十八位皇帝,名叫李儇。
在浙西杭州府石鏡鎮,有個名叫錢鏐的年青人看到朝廷頒發的招兵告示後,就參軍了。很快,他受到石鏡鎮將董昌的賞識,被任命為石鏡鎮副將,年僅二十四歲。
當時,黃巢率軍在河南一帶與朝廷軍鏖戰之後,兵鋒南下,直取淮南和江西。朝廷及時任命高駢為鎮海軍節度使,負責在江南一帶把黃巢徹底擺平。
高駢曾任安南都護經略招討使和西川節度使,威望極高。連凶悍強勁的南詔軍都能搞定,更何況是黃巢的那幫鹽販子。果然,黃巢屢次在江西一帶被高駢擊敗,被迫轉入浙東山區,開辟山路七百余裡,進入閩地境內。
黃巢沒有久留閩地,率軍繼續南下,進入嶺南地區。僅僅佔領嶺南一個多月後,黃巢軍開始了北伐之路,再一次揮師中原。黃巢率軍沿湘江順流而下,很快攻佔數十州縣。
朝廷再次進行大規模的調兵遣將,要求忠武軍節度使薛能派兵在淮西一帶巡視。忠武軍節度使管轄許、陳、蔡三州,治所便在許州。薛能派出了麾下的牙將秦宗權出兵淮西,順便監視黃巢的動靜。
但秦宗權並不安分,率兵攻佔了蔡州城,還在蔡州城招兵買馬。這時,一個名叫馬殷的年青人看到了招兵告示,加入了秦宗權的隊伍,並聽令於忠勝指揮使孫儒。
正當秦宗權準備出兵攻打許州周岌時,黃巢的大軍已經挺進中原了。黃巢要率兵渡過淮河,攻打東都洛陽,必須得經過忠武軍的地盤。
面對黃巢大軍的來襲,秦宗權固守蔡州城,經過數次激戰,打退了黃巢軍的進攻。然而,黃巢改由采石渡江北上,沿著洛陽、潼關一線,一路高歌猛進,攻破了朝廷的都城長安。黃巢宣布建國稱帝,國號大齊,建元金統。
都城被攻破,李儇在田令孜的安排下,出逃至漢中,並廣發勤王詔令。高駢響應李儇的勤王詔令,興師動眾地召集了八萬精兵強將,二千艘戰船,揚言要誓師西征,卻又遲遲不肯出兵。
高駢並非誠心勤王護駕,就在大唐朝廷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一個宦官挺身而出了。他叫楊複光,是內常侍楊玄價之養子,從小便以宦官入內侍省,是少有的太監將帥。
李儇任命楊複光為京城西南面行營都監,楊複光於是到忠武軍一帶,說服周岌和秦宗權一起勤王、對抗黃巢。秦宗權當即表示跟隨楊複光出征。於是,在汝州一帶,楊複光率領的各路勤王大軍擊敗了黃巢軍隊。
朱溫是黃巢手下的大將,曾任同州防禦使。由於受到猜忌排擠,朱溫審時度勢,選擇了投降朝廷,並被任命為宣武軍節度使。
在各路藩鎮圍攻下,黃巢大軍節節敗退,軍中的大量將領投降朝廷,長安城的軍糧也消耗殆盡,黃巢被迫撤離長安,向東流竄。
黃巢手下的猛將孟楷率數萬精兵東進河南的蔡州一帶,
秦宗權的蔡州軍被迫退入城內固守。此時,黃巢的十五萬大軍全部進入河南境內,到處攻城略寨。 秦宗權識時務,投降了黃巢,兩路大軍於是合並一處,共同攻打陳州。陳州守將趙犨善於守城,黃巢和秦宗權的數十萬大軍,連續圍攻了將近數百天,也沒能把陳州攻破。
隨後,河東節度使李克用率領各路援軍五萬多人,出兵救援陳州,黃巢同李克用交戰數次,屢次慘敗而歸,手下將士幾乎傷亡殆盡。最後,黃巢率領最後的殘部逃入山東泰山狼虎谷,被部下所殺。
黃巢死後,秦宗權的蔡州軍繼續攻城略寨,自關中至青、齊,南至荊、郢,北至衛、滑,皆麕駭雉伏,至千裡無舍煙。
光州的王緒自知不是秦宗權的對手,早早歸順了秦宗權,被秦宗權封為光州刺史。當時,王潮、王審邽和王審知三兄弟就在王緒的隊伍裡,王潮被王緒任命為軍正。
當秦宗權向王緒索取兵源和錢糧時,王緒做出了反抗,秦宗權隨即派兵要踏平光州。於是,王緒隻得率領全軍撤離光州,往江西、閩地一帶遷移。
和淮南、河南相比,江西連節度使都沒設,只是在洪州設了個江西觀察使。江西觀察使鍾傳原本是一名商販,王仙芝和黃巢起兵時,率州兵鎮壓,因戰功任撫州刺史。後來,鍾傳乘機驅逐江西觀察使高茂卿,佔據了洪州。王緒打不過鍾傳,於是向閩地繼續遷徙。
因王緒生性猜忌,濫殺將士,於是,王潮和前鋒將領林碩德在某日行軍途中,埋伏於竹林之中,將毫無防備的王緒擒獲殺死,眾人推舉王潮為光州軍的新首領。
......
河南一帶的州縣被黃巢打得殘破不堪,秦宗權撿了個大便宜,延續黃巢的稱霸之路。秦宗權命秦宗言攻荊南,秦誥出山南,攻襄州,孫儒破東都洛陽,圍陝州,陳彥寇淮、肥,秦賢略江南,秦宗衡亂嶽、鄂。
秦宗權的所作所為引起了共憤,各路藩鎮節度使無一不對秦宗權恨之入骨,尤以宣武節度使朱溫和秦宗權之間的矛盾最為尖銳。論地盤,朱溫正好是秦宗權的鄰居,不時受到秦宗權的侵犯。
李儇下旨,要求各路藩鎮節度使齊心協力消滅秦宗權。
秦宗權為了給自己留後路,任命弟弟秦宗衡為南征軍的主帥,南下攻取經濟相對富庶但軍力並不強悍的淮南一帶,孫儒被任命為南征軍的副元帥。
孫儒奉命攻打東都洛陽,洛陽守將李罕之兵少食盡,堅守數月後棄城而逃,孫儒輕松佔據洛陽,燒殺掠奪。河陽節度使諸葛爽奉旨討伐孫儒,在洛水一帶被孫儒擊敗,諸葛落荒而逃。孫儒乘勝攻打鄭州,鄭州刺史李璠逃奔大梁。孫儒乘勝追擊,渡過黃河,佔據河陽,自稱河陽節度使。
......
王潮雖然率領著數萬之眾的光州大軍,但閩地至少有兩股勢力要強於王潮,一位是佔據福州的福建觀察使陳岩,另一位則是泉州刺史廖彥若。
經過一年時間攻城,王潮的光州軍終於攻破泉州城,擒殺廖彥若。作為福建觀察使,陳岩轉而任命王潮為泉州刺史。
......
杭州刺史董昌則輕松地當上了浙東觀察使,杭州都知兵馬使錢鏐則轉而繼承了董昌原來的職務,任杭州刺史。
浙西節度使周寶親自招募數千人的親軍,號稱“後樓軍”,“後樓兵”倚仗周寶的權勢,驕橫跋扈難製約,還經常欺壓鎮海軍將士。很快,潤州客軍司將領劉浩率領心有怨氣的鎮海軍將士發動叛亂,攻打焚燒節度使府。
周寶向親兵“後樓軍”求救, “後樓兵”一看形勢不對,也跟著燒殺掠奪,起兵叛亂。無奈之下,周寶只能倉皇狼狽逃往常州避難。劉浩迅速佔領潤州城,然後推舉度支催勘使薛朗為浙西節度使留後。
轉眼,江南的戰亂從潤州擴散到常州、蘇州甚至淮南一帶。周寶暗中偷偷聯系六合鎮遏使徐約,要求徐約攻打蘇州府,徐約暗中偷襲蘇州,趕走蘇州刺史張雄,佔據蘇州。
錢鏐任命杜稜、成及、阮結三將統兵,進軍蘇、常、潤,解救常州的周寶。很快,常州攻破,常州守將丁從實棄城而逃,錢鏐接待周寶於杭州樟亭驛,然而,七十四歲的周寶卻在樟亭驛病逝了。
隨後,錢鏐任命杜稜為常州製置使駐守常州,任命阮結為主將,率兵攻打潤州。在杭州軍團的猛烈進攻下,劉浩倉皇而逃,薛朗被抓。
面對進軍江南威脅浙西的孫儒,杭州刺史錢鏐也有所行動了,他接連成功奪取了常州、潤州,又命從弟錢銶率兵攻打徐約佔據的蘇州。徐約為了守住蘇州,大肆抓捕壯丁充軍,還在士兵臉上刺“願戰南都”的字樣,但蘇州還是被錢銶攻破了,徐約中箭逃亡海上而死。
阮結是錢鏐手下的五虎將,被封為潤州製置使。蘇州城破時,徐約的三千多余逃兵逃竄到了潤州,請求阮結給予收留。阮結將他們安置在甘露寺時,這三千殘兵敗將乘亂抓獲阮結,把他扔進了長江。阮結從江裡逃生,但憂心成疾,病故了。潤州的兵變激怒了錢鏐,立即派成及率兵前往潤州,剿滅了這三千流寇。
短短半年時間,錢鏐橫掃浙西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