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猷最終還是答應了朱桓願意做他老師,在他們四人當中,朱桓對陳其猷最為滿意,高名衡、馬士奇兩人他印象不深,況且兩人此次已進士及第,肯定不甘心到自己府上任教,而楊敬寬雖見識不凡,而且仗義直言,但他年紀輕輕,卻憤世嫉俗,留他在府上恐招來禍患。唯有陳其猷話不多,卻往往一語中的,趁他落榜心灰意冷之際招攬正是時候。
朱桓此刻心情大好,叫了幾樣小菜,讓徐忠坐下一塊吃,不一會徐鐸和徐昌相繼打聽消息回來了。
“官府怎麽處置劉丙軒與潤升德糾紛的?”
“回公子,小的聽衙門口的人說姓劉的到了官府就被抓起來了,被強逼著將房契和地契轉讓給潤升德的沈掌櫃。姓劉的那些財產加起來要值三千多兩銀子,可他隻借了一千兩。”
朱桓早已料到劉丙軒勝算不大,從剛才潤升德沈掌櫃洋洋得意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公子,小的還聽說,姓劉的並不是第一個在潤升德抵押的書生,還有幾個與他一樣,全都是沒考中,被沈掌櫃強逼著將抵押的東西低價轉讓給他。”
“這姓沈的心夠黑的,衙門就任憑他這麽胡來?”朱桓剛說完就想到這沈掌櫃肯定跟衙門早就串通好了。
“據說沈掌櫃的是朝中一位大官的親戚。”徐昌不是很肯定的說道。
“得,果然朝中有人啊!”
“做的不錯,坐下來一起吃吧。”朱桓對徐昌很滿意,他年紀雖小,人卻十分機靈。
等徐鐸、徐昌吃完,朱桓見天色已不早,準備回府了。朱桓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心中卻在想著要不要插手潤升德的案子,一旦稟告給崇禎,必然會查到科舉舞弊,到時朝中定會掀起一場大案。如果不查任由這些被商人控制的士子到地方赴任,肯定會立即搜刮百姓,償還債務,此時的老百姓實在經不起又一輪的搜刮。
“徐忠?徐鐸?是你們嗎?”朱桓聽到車外有人在喚著徐忠兄弟的名字。
“趙大哥,怎麽是你?你什麽時候來的京師?”徐忠驚喜的喊道。
“我來了一年多了,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朱桓拉開簾子,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來到馬車旁拉住了徐忠的手在說話,徐忠轉身對朱桓說道:“公子,這位是我的同鄉趙文龍。趙大哥,這位是我家公子。”
“見過公子。”趙文龍見朱桓年紀輕輕,衣著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連忙行了一禮。
“不必客氣。徐忠,既然是好久不見的同鄉,你們就敘敘舊吧,讓徐鐸來駕車好了。”
“多謝公子。徐鐸,小心照顧著公子。”徐忠跳下車囑咐著徐鐸。
“放心吧,大哥。趙大哥,我還要護送公子回府,改日再找你敘舊。”
“好,改天我請你們兄弟吃飯。”
徐鐸駕著馬車離開了。
趙文龍望著離去的馬車問道:“徐忠,這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公子?”
“趙大哥,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說吧。”這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徐忠自然不敢隨便說出朱桓的身份,以免被有心人聽去。
“也好。我知道有家小店不錯,這會人也不多,走,哥哥請你喝酒。”說完拉著徐忠轉入進入一個僻靜的小巷子。
小店很小,隻有幾張桌子,趙文龍看來應該是常來,剛進去掌櫃的就親自來招呼。
“趙大人,今日怎麽有空光臨小店?”掌櫃的親自拉出兩隻椅子,
還用袖口擦了擦桌子。 “今日遇到個老鄉,切兩斤牛肉,撿幾樣小菜先上來,再拿一壺酒。”趙文龍也不跟掌櫃的客氣,直接吩咐道。
“好的,趙大人,您先坐,菜馬上就上。”掌櫃的給他們倒上茶就去吩咐大廚做菜去了。
“趙大哥,你當差了?”徐忠見掌櫃的稱呼他大人,疑惑的問道。
“老家過不下去了,把房子和地賣了來京城討生活。你們怎麽也來京師了?”
“老家被韃子佔了,我爹娘都被韃子殺了。我才領著弟弟妹妹逃到京師來。”
“啊?我聽說老家被韃子攻破,你爹娘怎麽會被韃子殺死?”趙文龍驚訝的問道,他離開家鄉時,徐忠的父母都還健在。
“韃子抓了好多人要帶去關外,爹娘不從就全被殺了。”徐忠黯然說道。
“遭天殺的韃子!”趙文龍拍著桌子怒聲罵道。
“不說了,趙大哥,你在哪當差啊?”
“我來京師後托人買了個錦衣衛的職務,現在錦衣衛當差。”
“恭喜趙大哥,伯母身體還好嗎?”
“我娘這兩日病了,剛才我就是去醫館抓藥去了。”
“伯母得的什麽病?嚴重不嚴重?”
“發燒,已經好幾天了,找了大夫看過,藥也吃了好幾副了也沒好轉。”
“這麽嚴重?睦寧也剛剛生了一場大病,還是我家公子治好的。”
“睦寧得的什麽病?你家公子是京城哪位名醫的後人?”趙文龍急忙問道。
“睦寧也是高燒不退。 ”徐忠四處望了一眼見周圍沒有客人才小聲的說道:“我家公子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藥是宮中禦醫進貢的秘藥。”
“啊?聖上的親弟弟?那豈不就是王爺?你怎麽會做王爺府上的護衛?”趙文龍怎麽也不會想到剛才那位小公子竟然是聖上的親弟弟。
“公子剛剛從宮中搬出來,朝廷還沒有封王。趙大哥,公子人很好的,我去求公子賜藥救救伯母。”徐忠自然不會知道藥是朱桓從後世帶來的,既然小妹服過藥之後病完全好了,趙文龍他娘的病與小妹一樣,肯定也能治好。
“大哥謝謝你了,隻要我娘病好了,以後你家公子有什麽吩咐,大哥萬死不辭!”趙文龍站起來抱拳躬身向徐忠致謝。
“大哥,要謝也是謝我家公子。隻是公子身份特殊,你也知道。”
“我明白,以後你家公子有用到我的地方,你讓人來轉告我一聲就行。我自會小心,不會讓人發覺。”趙文龍自然明白徐忠的意思,錦衣衛本身的職責就有監視各地藩王一項,如果被人發現皇室子弟結交錦衣衛,不僅朱桓會受處罰,他的小命肯定是不保的。
徐忠回到府上之後向朱桓稟報了趙文龍的錦衣衛身份,以及他母親重病的情況,朱桓二話沒說就回房取了幾粒阿司匹林,用空的瓷瓶裝好交給了徐忠,讓他派人給趙文龍送去。
朱桓看重的是趙文龍錦衣衛的身份,雖然藥很珍貴,用一粒就少一粒,不過能拉攏一個錦衣衛還是很有用的。
比如,潤升德的掌櫃與朝中哪位大人有關就可以讓他先去暗中調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