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今日召見朱桓本是想詢問一下他搬出皇宮之後過得怎麽樣,沒想到朱桓的一番話,卻讓他重新認識了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本來對朝廷的文官十分信任,如今卻有了一絲動搖。不知怎麽的,他對這個只見過幾次的弟弟卻有著說不出的信任,或許是因為朱桓的年紀,讓他生不出忌憚之心,或許是朱桓的冷靜和從容容易使人相信,又或許僅僅是因為內疚。
朱桓坐在回府的馬車上也陷入了思考當中,今日硬著頭皮在朱由檢面前說的那些話,現在不禁有些後悔了。如果因為自己的話,使得歷史的軌跡發生了改變,那對後世肯定會有影響,如果五年之後自己通過時間隧道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卻發現是世界完全改變了,那今日自己所說的話就是罪魁禍首。他並不像改變歷史的走向,也不想去拯救大明,他隻想著有一日能夠重新回去,仿就像做了一個夢一樣,什麽都沒有改變。
不過,不管朱桓承認不承認,自從他回到明朝的那一刻起,歷史的走向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雖然崇禎希望朱桓能夠將民間的聲音傳達給他,但朱桓並不打算像探子或者禦史一樣事事匯報,這樣很容易遭到文官集團的反對和彈劾,而且會引起崇禎的忌憚,所以他並沒有太將此事放在心上。
徐睦寧的病經過幾天的調養已經完全好了,劉大有已經讓下人們在前院收拾出一間院子,徐忠兄妹以及跟著他們的幾個小孩也都一起住了進去,這些孩子大都是徐忠的族人,因去年固安城破失去父母,所以在徐忠的帶領下來京師討生活。幾個與徐琅年紀相仿的孩子已經每天在徐忠的帶領下開始訓練起來。
朱桓此時已經體會到了古代王公貴族們的生活,整日無所事事,上午在後花園盯著護衛們訓練,下午就領著徐忠、徐鐸他們在大街上閑逛。也曾碰到一些地痞流氓攔路搶劫,也怪朱桓穿著太低調,才引得這些地痞動手,不過三兩下就被徐忠兄弟三個給解決了。
這日午後,朱桓照例在徐忠兄弟的護衛下來棋盤街閑逛,這次他還把繡鸞、繡鳳兩姐妹一起帶上了,不過是和徐睦寧一起坐在馬車裡。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好玩的好吃的就買下來,一下午花出去不少銀子。
“公子爺,小店新到江南的綢緞,要不要進來看看?”綢緞莊的夥計見朱桓年紀輕輕,身邊卻跟了好幾個護衛,一看就是富家公子,連忙靠過來打著招呼。
“繡鸞,你們去裡面挑些布料,做幾件新衣服,也給徐忠他們做幾件。我在馬車裡等你們。”朱桓拉開馬車的簾子對著裡面的繡鸞說道。
“公子,不用了,我們有新衣服的。”繡鸞有些羞澀的回道,這位主子可真是個怪人,自己走路,卻讓她們兩個服侍的丫鬟坐在馬車上,要不是看他年紀小,路人還以為車上坐著的是他夫人。
“衣服還不是多多益善,叫你去就去,我坐在車裡休息會,等著你們。”
“謝謝公子!姐姐我們去吧,要不公子要不高興了!”繡鳳不等姐姐說話拉著她的手就跳下了馬車。
朱桓坐在車上閉目養神,剛要睡著,車外卻傳來一陣嘈雜聲。
“你們幹什麽,我堂堂舉人,你們敢動手?”
“舉人?舉人怎麽了?舉人欠錢也要還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姓劉的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還錢就別想離開!”
“你們敢?我要去官府告你們!”那人聲音明顯缺少底氣。
“去官府?好啊,
這是你寫的借據,這上面有你親筆畫押,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到了官府你又能怎樣?” “沈掌櫃,再寬限我一段時日,等我下次高中,定當加倍償還!”那人看到沈掌櫃拿出借據,頓時軟了下來,求饒道。
“下次?下次要等三年,這三年的利息你還得起嗎?就是把你的地、房子全部拿來抵債也不夠利息!”
“沈掌櫃,您行行好,下次我肯定能中,這房子和地都是祖上留下來的,您要拿去我可真就活不下去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給我留條活路吧。”
“給你留條活路?誰給我活路,我那一千兩銀子不能白白扔出去!走,現在就去官府,把房契和地契全部轉給我!”
“沈掌櫃……你們幹什麽?放開我!”
朱桓拉開簾子向外看去,見幾個壯漢正拉著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要去官府,一個留著兩撇胡子、肥頭大耳的男子舉著幾張紙洋洋得意的笑著, 抬頭看去,店鋪上掛著一個牌匾,上面寫著“潤升德典當鋪”幾個金色大字。
“徐忠,你看看是怎麽回事?”朱桓招手讓侍立在一側的徐忠去打聽一下。
“是,公子!”徐忠轉身擠入圍觀的人群,詢問著最裡面的幾個圍觀群眾。
過了一會徐忠回來稟報說:“公子,屬下打聽過了,這姓劉的是個舉人,進京趕考時將家裡的房契、地契典給這當鋪的沈掌櫃,總共典了一千兩銀子,說是要去送給主考的官員,以求能高中,哪知今日放榜,進士的名單上卻沒有他,沈掌櫃要收他的房子和地抵債。”
“還有這事?那禮部主考官確實收了他的銀子?”
“看樣子確實是收了,隻是不知為何卻沒有選中他!”
“你安排個兄弟去跟著他,看看官府如何處置。”
“是,公子!”徐忠轉身吩咐他的族弟徐昌跟上去,徐昌年齡雖小,卻十分機靈,仗著身子小鑽進人群跟上了那幾個壯漢。
“對了,還有一事,徐鐸你去辦”朱桓將徐鐸叫過來吩咐道:“今日禮部放榜,你去看看榜單上有沒有一個叫陳其猷的,看好了到春風樓來找我。”
“是,公子。”徐鐸向旁邊的圍觀群眾問清楚進士榜張貼在哪之後就離開了。
這時,繡鸞姐妹也已經選好了布料,兩個夥計各捧著一摞布料跟在她們身後。
“繡鸞,你們先回去吧,我去春風樓坐會。讓他們護送你們回去。我身邊就留徐忠一人即可。”朱桓讓徐忠的族弟們護送她們回去,他帶著徐忠兩人步行去春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