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朱桓明顯愣住了,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身體你也看到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死了之後,你馬上就會被人發現,到時候你也活不了,你不是要等到五年之後時光隧道打開時回去你那個時代嗎?這五年的時間不要怎麽度過?你就以我的身份活下去。”
“這怎麽可以?”朱桓被他的想法驚呆了。
“你跟我年齡相似,這宮中見過我的人不多,以前那個賤人派過來監視我的太監、宮女都被我殺死了。皇兄只在先皇兄臨死前見過我一面,那時我才七歲,現在樣子早就變了,沒人會認出你的。”
“那劉大有呢?就算沒有人見過你,聽聲音還是會聽出來的。”
“劉大有自從我母親死後他就沒進過我的房間,我們的嗓音都比較尖,就算被他發現,你就說生病了,嗓子不舒服。而且他算是比較可靠的,我母親唯一信任的就是他了。”
“還是不行,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朱桓還是覺得這個辦法太過瘋狂。
“那麽隻有一個辦法了。”朱由桓想了想說道。
“什麽辦法?”
“讓劉大有領著你去敬事房淨了身做個小太監,隻要你不犯錯,小心伺候著,或許能熬過五年時間。”
“……”
朱由桓看著朱桓愣住的表情不由得笑了,這是他這半個月以來第一次笑。
“朱桓,我是認真的,我要你以我的身份活著,如果五年之後時間隧道沒有打開,我要你替我親眼看著大明滅亡,親眼看著這吃人的皇宮被付之一炬。為我和我死去的母親報仇!”朱由桓突然雙手緊緊地握住朱桓的肩膀厲聲說道。
朱桓望著他那瘋狂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自從朱由桓說出這個想法時,朱桓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精神亢奮了起來,以前話不多的他開始不停跟朱桓講皇家的事,講紫禁城的布局,講皇家的規矩,還有就是如何瞞過別人不被發現。
朱桓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想著或許還有其他的方式熬過五年的時間,直到有一天晚上朱桓被吵醒,爬起來卻看到朱由桓正在用匕首將內室的地磚一塊塊的撬下來。
“你在幹什麽?”朱桓疑惑的問道。
“我要在這挖一個坑,等我死後你就把我埋在這,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我死了,到時你就能以我的身份活下去了。”
“我們在想想其他的辦法好嗎?”朱桓以為他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他竟然真要這麽做。
“朱桓,你太不了解皇家,這是你活下去唯一的辦法。”朱由桓將匕首放下,來到朱桓身邊坐下。
“我從出生起就被關押在這裡,沒有見過父皇,母親也被人害死,而我卻永遠踏不出這乾西宮一步,我想復仇,卻沒有任何辦法。朱桓,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我既然看不到大明滅亡的那一天,就隻能靠你替我去見證了。幫幫我好嗎?算我求你了!”
朱桓最終還是答應了他,拿起匕首開始向地下挖去,費了兩天的時間才在地上挖了一個七尺長、三尺多寬、深約五尺的墓坑。
墓坑挖好之後,朱由桓顯得很高興,還跳下去躺著試了下長度夠不夠,朱桓想到或許是這麽多年的囚禁生涯,一死了之或許就是最大的解脫了。
“朱桓,你能跟我講講女真是如何一步步將大明滅亡的嗎?我想聽!”
於是,朱桓開始從吳三桂打開山海關引清軍入關開始講起,
講到了多爾袞佔領北京,講到了如何打敗李自成,講到了朝中的官員紛紛跪倒投降,當然也講到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一直到永歷皇帝被吳三桂所殺,明朝最終滅亡。 朱由桓聽得很認真,中間並沒有向以前一樣提問題,隻是默默的聽著朱桓敘說。直到聽到大明最後滅亡,也隻是說了一句“累了,想睡覺”。
朱桓夜裡聽到朱由桓翻來覆去的聲音,明白他的感受,親耳聽到這個他憎恨的大明如何一步步滅亡或許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高興。
隨後的兩天,朱由桓大多數時候都一句不發,他已經病的起不了床了,朱桓喂他喝藥也喝不下去了。
“朱桓,我要去見母親了,你說母親見到我會不會高興呢?”
“會的,你母親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的!”朱桓忍著眼淚回答道。
“這枚銀簪子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我死後你就將簪子葬在我身邊。”朱由桓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簪子拿起來說道。
“好,我答應你!”朱桓哽咽著用力點頭。
朱由桓閉上眼睛,嘴角卻露出了笑容,仿佛朦朧中看到了母親在向他招手,朱桓望著他嘴角的微笑,眼圈漸漸紅了,轉過頭去不忍心再看。
過了一會朱由桓突然睜開雙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朱桓的手說道:“朱桓,你要活下去,如果五年後時間隧道沒有打開,你要想辦法阻止建奴,拯救大明。”
“你不是一直都痛恨這個大明嗎?”
“我想我還是舍不得,錯的是朱家,是滿朝的文武百官,老百姓沒有錯,揚州、嘉定的那些老百姓又有何錯,要被滿城屠殺。朱桓,這是天意,是老天派你回來拯救大明的!”朱由桓的眼睛直視著朱桓,眼睛裡仿佛有一道光,朱桓知道他這是回光返照,或許是曾經許下的誓言,親眼看著大明滅亡,讓他後悔了,才爆發出了這最後的力量,隻是這股力量並沒有堅持多久,他的目光漸漸地渙散了。
“好想去你那個時代去看看啊!”朱由桓說完手慢慢的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