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掌櫃在趙寶兒的院子裡隻待了半個時辰就走了,趙文龍與徐昌將獲得的消息互相交流了一番,在得知徐昌竟然獲得了范掌櫃記錄賄金的帳簿藏在哪後,趙文龍不敢耽擱立馬讓徐昌回到潤升德典當鋪繼續監視范掌櫃,他則騎上快馬向駱養性府中飛奔而去。
徐昌半路上碰到來與他接頭的徐琅將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全告知他,讓他回府向朱桓匯報。
崇禎四年九月三十日的晚上,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當晚,駱養性府上。趙文龍將所探得的消息稟告給駱養性,“大人,禮部左侍郎劉養喬通過潤升德典當鋪范永鬥收取賄金,為行賄的舉子謀取功名,甚至賣官,一個浙江知府竟然賣到五百畝上等水田,證據確鑿,請大人下令立即查封潤升德、逮捕范永鬥、趙寶兒等人。”
駱養性聽完趙文龍匯報之後卻沉默不語,手指不停的敲著桌子。
“大人?”趙文龍匯報完之後見駱養性遲遲沒有發話,抬起頭小心的看了一眼駱養性問道。
“你所探查到的消息目前只能證明劉大人行為不檢,與寡婦私通,而科考舞弊及賣官的罪名卻沒有直接證據,他大可推脫說是范永鬥瞞著他收取舉子賄賂。除非能證明趙寶兒將范永鬥給她的財物交給了劉大人,你能證明嗎?”駱養性雖然沒有盛名,但畢竟在錦衣衛待了那麽久,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
“這……只要將趙寶兒抓起來,屬下定能讓她全部招供!”趙文龍遲疑了一下說道。
“你想屈打成招嗎?陛下與先皇不同,陛下信任文官要超過我們錦衣衛,何況是朝廷三品大員,又是東林黨的重要人物,一個處理不好要引起士林嘩然。”
“這該怎麽辦?”趙文龍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力士,這些官場上的規則他是不懂的。
駱養性站起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終於下定決心,”你立馬回去通知錢深,所有的錦衣衛全部換上便服,今夜全部守在潤升德店內,同時范永鬥家裡以及趙寶兒那裡全部派人盯著,一有消息立馬抓捕!“
“是!”
同一時間,朱桓府上,書房內。
“先生,你怎麽看?”朱桓聽完徐琅的匯報之後向身邊的陳其猷問道。
“雖說沒有劉養喬直接受賄的證據,但是這些已經足夠了。公子,既然您已經決定借次輔大人的手將劉養喬除去,就要相信次輔大人掌握了劉養喬足夠的把柄。”陳其猷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就足夠了?”朱桓心中總有些疑慮。
“公子,溫體仁是浙江人,他的那些爪牙大都是浙黨,那個趙舉人想在浙江買個知府談何容易?我敢肯定溫體仁已經掌握了劉養喬大量的證據,只是劉養喬是此次會試的主考官,陛下對他多有倚重,所以溫體仁才沒有下手。”
“如此這般的話……”朱桓停下腳步,向徐琅吩咐道:“徐琅。你幫我去辦件事!”說著招手讓徐琅過來附在他耳朵上低聲吩咐起來。
劉養喬府上。
劉養喬剛剛由兩個仆人駕車回到府上,管家劉全過來稟報說道:“老爺,剛剛老家二老爺托人捎了封信過來,小的已經放在書房了。”
“知道了,還說什麽了嗎?“劉養喬有些疲憊的問道。
“有,二老爺問說今年浙江還有沒有知府的位子空缺的?”劉全小聲翼翼的回答道。
“他問這個幹什麽?”劉養喬愣了一下。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二老爺說他都在信上寫明了。” “知道了,給我沏杯茶送到書房裡來。”劉養喬說著走進了書房,看到書桌上放著一封信,寫著讓自己親啟,拿起信拆開來。
“老爺,請喝茶!”劉全將茶碗放在劉養喬面前。
“嘭”的一聲,劉養喬端起茶碗用力的扔在了牆上。
“這個老二想錢是想瘋了,浙江省的知府位子是那麽好買的嗎?他也不看看浙江省的官員都是誰的人?”劉養喬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
“老爺,息怒,小心身子!”劉全從來沒見過老爺生這麽大氣連忙過來勸道。
“劉全,你立馬派人回老家,讓老二把收的銀子立馬給人退回去!”劉養喬感到一陣氣悶,捂著胸口坐了下來。
“老爺,我立馬安排人回去報信。您先消消氣。”劉全扶著劉養喬坐下來,用手在他後背輕輕的敲著。
劉養喬回想起今天在皇極殿外與朱桓及溫體仁碰面的情形,想起朱桓說的陛下對自己主持會試很滿意,當時自己心裡還很驕傲,如今看來這位殿下是話中有話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看著劉全準備出去了突然想到什麽,“劉全,你派人去吩咐范永鬥一聲,叫他這段時間不要來府上,表妹也不要讓她來了。”
“是,老爺。”劉全說著出去派人通知去了。
皇宮內,曹化淳正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向崇禎稟報著:“陛下,錦衣衛已查明綁架殿下的歹徒的首領叫趙麻子,他有個姐姐是京城一家當鋪掌櫃的小妾,趙麻子通過這個當鋪來處理贓物……”
“一起抓起來就是,還向朕匯報什麽?”朱由檢頭也不抬的說道。
“陛下,這個掌櫃的是禮部侍郎劉大人的親戚。”曹化淳小聲的說道,說完偷偷抬起頭觀察皇上的反應。
“你說什麽?”崇禎愣了一下,終於抬起了頭。
“回陛下……”
“將這當鋪的掌櫃給我抓起來!好大的膽子!仗著有朝廷大員撐腰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裡了嗎?”朱由檢大怒, 將手上的奏折扔了出去。
“陛下請息怒!”
“立即派人給劉大人傳旨,讓他明天早朝上表自辯!”
“是,陛下!”
曹化淳後退著出了養心殿,駱養性正在殿外候著,看到曹化淳出來連忙迎上去,“公公,陛下怎麽說?”
“陛下很生氣,讓把牽涉到的人員全部抓起來,讓劉大人明天早上上表自辯。”
“下官遵旨!稟公公,下官早已讓人在當鋪和范掌櫃家周圍守著,只要命令一下,立馬抓人。”
“去下令吧!”曹化淳揮揮手讓駱養性回去下令。
“是,公公!”
早已等候在潤升德外面的錦衣衛探子在接到駱養性的命令後,立馬進店將所有人都控制起來,守在范永鬥府外的探子也闖進府中將他抓了起來,並從身上搜出了書房中密室的鑰匙,在徐昌的指引下輕松的找到了藏在裡面的帳簿。
趙文龍帶領幾名錦衣衛將趙寶兒帶到錦衣衛大牢,並從她的四合院內搜出了大量的銀票、金銀、田契、房契。
劉全派去范永鬥府上報信的仆人看到范府已被錦衣衛查封連忙返回家中向劉養喬報信。
“老爺。不好了,范掌櫃府上被錦衣衛查封了!”劉全得到消息後慌忙的到書房告知劉養喬。
“你說什麽?被錦衣衛查封了?人呢?”劉養喬大吃一驚。
“聖旨到!請禮部左侍郎劉養喬大人接旨!”
“好你個溫體仁!這下完了!”劉養喬咬著牙頹然坐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