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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後的藩王》第4章 票法制
  接下來的兩天朱桓就在奚承運提供的別院內接見了揚州府的官員,也正式將隨行而來的陳良弼介紹給揚州的官員認識。

  陳良弼目前任職戶部行人司,行人司的職責是頒行詔敕、冊封宗室、撫諭四方、征聘賢才,及賞賜、慰問、賑濟、軍務、祭祀,遣其行人出使。品級位列從九品,乃是最低級的文官。

  當初朝廷在設立湖廣鹽運司的時候,崇禎特意從國子監以及行人司等處選拔了三十名年輕的學員及低級文吏來處理雜務。

  陳良弼就是這三十人中的佼佼者,他的年齡在這三十人中屬於年長的,今年已經三十三歲了,十年前就中了舉人,兩年前高中進士,擔任過靖江王府及益王府的副使,有過與藩王相處的經驗,而且勤奮好學,為人光明磊落,深得朱桓好感。

  朱桓有意讓陳良弼常駐揚州,處理湖廣鹽運司與兩淮鹽運司之間的事務。

  不過這個任命需要湖廣鹽運使宋一鶴來任命,朱桓並無權任命,所以只能先寫一封信派人交給宋一鶴,這點小事他應該不會拒絕的。

  “召扶,你的擔子接下來會很重,不僅要與鹽運司的官員打交道,還要與這些鹽商時常接觸,這些人久經商場,個個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本王希望你能謹慎處理。另外,揚州乃是煙花之地,紙醉金迷,處在這種地方,更是要不忘初心啊!”召扶乃是陳良弼的字,朱桓對他比較欣賞的人都是直接稱呼他的字,顯得親切。此時見完了揚州府的官員,單獨將陳良弼留下來囑咐道。

  “請王爺放心,下官定當謹慎處理好份內事務,絕不會受到鹽商們的腐蝕。”陳良弼躬身鄭重的回道。

  “好,本王相信你!”朱桓當然不會這麽輕易的相信一個人的誓言,最重要的還是聽其言、觀其行,關鍵看他以後怎麽做。

  “這些日子你與同僚辛苦下,多與兩淮境內的水商接觸一下,這些人都有自己的銷路,也有船隻。湖廣鹽運司剛剛成立,沒有能力將鹽運到湖廣,還要依靠這些人出力,本王就一條要求,湖廣的食鹽價格不能出現波動,鹽運司也必須要有利潤,如此才能跟陛下交代,明白嗎?”

  “王爺放心,下官明白!”

  “劉大有,吩咐下去,本王今日不再見客了,今天連著見了幾撥人有些累了!”朱桓轉身對身邊的劉大有吩咐道。

  “王爺,那下官就告退了!”陳良弼連忙起身說道,準備離開。

  “召扶,你先等下,本王還有事問你。大有,去將陳先生請到暖閣來!”

  “是,王爺!”劉大有說著退了去。

  “來,坐”朱桓指著對面的椅子讓陳良弼坐下,“今日沒有外人,不必拘束!”

  陳良弼受寵若驚的坐下,身子微微前傾,既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諂媚,又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本王想聽聽召扶對票法制的看法。”朱桓待陳良弼坐下之後才問道。

  朱桓所說的“票法制”是這些日子以來他與陳其猷以及新上任的湖廣巡鹽禦史宋一鶴一起商議的未來準備在湖廣實行推廣的食鹽專賣制度。

  朱桓雖然與宋一鶴尚未見過面,不過自從宋一鶴被任命之後朱桓一直與他保持書信往來,溝通未來的鹽運司如何運作。

  這個票法制度就是朱桓在一次書信中提出來的,宋一鶴給予了十分的肯定,並提出了許多很好的建議,朱桓與陳其猷商議之後重新整理好,準備呈給崇禎。

  這個票法制或者說鹽票製是借鑒了晚清時期的鹽票制度。

  總的來說就是由官府全程控制食鹽買賣,總結起來就四個字“專商引岸”。

  實行票法制以後食鹽買賣過程如下:

  一、鹽商納課請引,鹽運司填給“執照”,按單放引。

  二、鹽商持單至鹽場購鹽,然後經由批驗所由所官驗對單、引鹽數,發給“水程”,商人即可運鹽赴自己之銷岸(即每個商人固定的銷售區域)。運輸途中,經過關津,照例盤查,運抵州縣,仍由地方官驗明引目、水程,核對鹽斤數目相符,鹽商才可發賣。

  三、食鹽銷盡後,鹽引照例交回地方官,由地方官連同水程在十天之內交回運司,鹽課則由運司交給朝廷。

  如此一來,食鹽銷售將會徹底控制在官府的眼皮底下,私鹽會大大減少。

  陳良弼對於朱桓提出的這個制度早已有所了解,私下裡也考慮很久,發現其中還是有些漏洞,所以此時朱桓問起時,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王爺,下官覺得這個制度很好的解決了食鹽走私的問題,朝廷的收入也會大大增加。但鹽商恐怕會不高興接受。”

  “哦?為何?說說你的看法!”朱桓坐直身子問道。

  “其一,鹽商運輸途中所過的每一關卡,官府都要查驗,這其中免不了會受到盤剝、勒索。如果被盤剝的狠了, 這些鹽商只能將增加的成本加在鹽價上,這樣鹽價不可避免的會上漲。其二,給商人固定銷岸,如何劃分才顯得公平,有些商人的實力雄厚,可以佔到更多的銷岸,這樣下來,強者愈強,弱者愈弱,長此以往鹽商實力過大之後恐怕會尾大不掉。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湖廣並不產鹽,所有的鹽都由兩淮及四川購入,如此鹽商在向鹽運司購買時價格肯定會高出兩淮、四川不少,鹽梟見由四川、兩淮直接運到湖廣仍有利可圖,那麽私鹽就不會那麽容易被控制,歷朝歷代以來食鹽都是暴利行業,鹽梟也都是亡命之徒,沒有哪個朝代能徹底消滅食鹽走私的。”陳良弼說完忐忑不安的看著朱桓,不知道這番話會不會惹得紀王不高興。

  “召扶看問題果然一針見血!”陳其猷站在門口說道,原來陳其猷已到了有一會了,見陳良弼滔滔不絕的說出他們商議了好久的票法制仍有這麽多漏洞,不由得站在門口仔細聽了起來。

  “見過陳大人!”陳良弼見紀王的老師、王府的長史陳其猷進來,連忙起身行禮道。

  “召扶說的有道理!”朱桓點點頭,陳良弼提到的三點問題之中,沿路逢關必檢這一條確實無法避免被貪官汙吏勒索,但朱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去解決這一問題。

  另外兩點則是擔心湖廣的鹽價會比四川、兩淮要高處許多,朱桓對這點卻並不擔心,因為有一個問題除了他和陳其猷別人都不知道,那就是湖北儲藏有大量的食鹽。

  世人皆以為湖北並不產鹽,其實只是限於當時的生產條件以及利益集團的把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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