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哲驚天一問,不止是宋鈺一驚,在坐所有人都震驚,尤其是誠王府眾人,他們追隨誠王多年,誰不想將來能夠封妻蔭子,做那從龍之臣,只是誠王從未表露過要爭奪帝位的野心,也無人敢問這種大逆不道的問題。
現在柳思哲把話挑明,不只是柳思哲期待誠王怎麽回答,連王府眾人也翹首以盼。
宋鈺雙眉緊皺,似乎還在思考,此話當真不好回答,要說隻想做個馬上將軍,閑王一個,心有不甘,不僅太子不放心,連手下諸將都會離心離德,畢竟誰也不願意跟著主子落得個淒慘下場,可是要做帝王,他有想過,但卻不想兄弟相殘,所以從來沒表露過這方面的心跡。
這帝王之位爭與不爭,一時難以回答,柳思哲見宋鈺面露難色,又道:“王爺手握重兵,乃朝廷大將,又是皇子,不管這帝位爭與不爭,在東宮太子眼裡,王爺都是他的眼中釘,手中刺,如鯁在喉,不得不除,這點想必王爺也應該知道,就拿昭華公主一事來說,太子就是斷王爺一臂。”
宋鈺點頭道:“柳先生所言,鈺雖有考慮,但上有父皇,雖年老卻有余力治國,下有東宮太子監國,鈺縱使想登基成帝,卻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柳思哲笑道:“王爺此言差矣,我說句大不敬的話,還請王爺不要怪罪,我朝自建國以來,日漸式微,可以說一直居於三國之末,尤其最近十幾年,當今陛下雖有余力,但過於軟弱,守土有余,但不能開疆拓土,大宋正需要一位有魄力,有膽識,有能力,有夢想的帝王,王爺有此心就足夠,一切都要時間,來日方長,只是希望王爺早做打算,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周萊也讚同,道:“柳先生所言極是,王爺只要有此雄心,好好積攢實力,一切交給我們這些臣工即可。”
柳思哲分析的道:“王爺勢力主要在軍中,這是王爺的優勢,但也引得太子忌憚,引為日後勁敵,但劣勢在於殿下朝中勢力弱小,所以王爺日後也要加強在朝中百官心中的影響力。”
宋鈺聽了點點頭,深以為然。
周萊抿了抿一口酒,道:“柳先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太子殿下在軍中勢力並不弱小,而且有些方面甚至超過誠王殿下。”
柳思哲剛剛吃了口小菜,聽了一驚,把筷子擱下,問道:“哦?此話怎講?”
周萊解釋道:“這當朝所有皇子中,表面看能與太子爭帝位者只有誠王殿下一人,其實則不然,陛下有第三子者信王殿下,實力不在王爺之下。”
柳思哲驚道:“信王,信王可是掌管大宋水師的那位?和太子有何關系?”
周萊點點頭,道:“信王殿下是倪貴妃所出,十八年前中秋之夜,一場大火燒了紫薇宮,也燒死了幾位貴妃娘娘,包括誠王殿下母妃玉妃,還有就是倪妃。”
誠王點點頭,面露憂傷,“不錯,那年我才五歲,昭華還在牙牙學語,那場大火我記憶猶新,整個紫薇宮燒了精光,母妃也是死在那場大火。”
柳思哲有點莫不著頭腦,怎麽又扯上了宮中大火這等秘聞,面露疑惑。
周萊解釋道:“那年大火,太子生母,也就是當朝皇后也有受傷,只是不嚴重,念及信王殿下不足三歲,又母親去世,就帶下身邊撫養,直到今日,信王殿下待皇后如同生母,待太子於同胞兄長,後信王殿下歷練軍中,專掌大宋水軍,力抗北燕,立下汗馬功勞,可以說整個大宋的水師大部分都在信王殿下手中,所以太子殿下有他支持,軍中實力並不弱於誠王殿下。”
柳思哲這才明白,原來如此,不由感歎,看來誠王實力還是要弱些,前途一片荊棘,任重而道遠。
柳思哲道:“殿下更加應該自強自立才行,如今宋蜀兩國歸於平靜,殿下可乘機多參與些朝中事宜,力求得到陛下及大臣的認可。”
宋鈺聽了面色激動,起身抱拳,身體彎下,鞠躬頷首道:“鈺知諸事艱難,懇請黑瞎子眾位英雄相助。”
柳思哲和林封對望了兩眼,知道重點來了,柳思哲卻搖頭道:“殿下不必如此,此時黑瞎子嶺不宜參與其中,一來我等有要事要辦,二來時機未到。”
宋鈺有點失望,面露遺憾之色,柳思哲又道:“殿下,我與昭華一日夫妻,一世是夫妻,日後定助殿下登基成帝,只是眼下,我只是想要救回我的妻子而已。”
宋鈺聽到柳思哲還沒放棄營救昭華之心,也頗為感動,但也有些吃驚,畢竟對手是蜀國,而且連自己都放棄營救昭華了,畢竟景帝也已經下了死命令,妨礙和親者,皆殺。
宋鈺道:“先生莫做以卵擊石的事情,此事還是慢慢圖之。”
柳思哲頷首道:“縱使一年不成,兩年三年甚至十年,我也要帶回昭華,此為誓言,不可破之,否則今後一事難成,也無心輔佐殿下。”
在坐眾人皆被柳思哲情意所感,無不動容。
宋鈺被柳思哲所感,想起妹妹要在蜀國過的日子,心裡一陣難過,道:“先生要救昭華,鈺定當鼎力相助,有需要幫忙的請盡管說,我也想妹妹早日脫離蜀帝魔爪。”
柳思哲點點頭,一席晚宴吃得乾乾淨淨,誠王雖然沒有立馬招安到黑瞎子嶺,但也得到柳思哲和三虎的承諾,隨有遺憾,卻開心無比,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親妹妹昭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柳思哲和黑瞎子嶺出面救昭華,也了卻自己救妹的願望。
夜晚,月光灑落,幾處院落在月影下顯得格外幽靜,柳思哲行走於幾處偏僻的台階之上,拿著香囊怔怔出神,忽然腳上一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柳思哲慌忙穩住了身體,才發現腳上采在幾處苔蘚之上,難怪如此之滑。
柳思哲伸手摸了摸如棉絮般柔軟的苔蘚,觸手還有些濕潤,不由得想起一句詩。
白日不到處,
青春恰自來。
苔花如米小,
也學牡丹開。
柳思哲暗自感歎,這苔蘚整日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卻仍然生存的如此美好,縱使開花如同米粒般大小,但也要學牡丹一樣綻放,自己難道連苔花都不如,不由得暗暗為自己加油鼓勁,一點挫折算什麽,昭華,我的妻,你要等我。
花,是的,柳思哲想起了花,心裡一陣興奮,想起前些日子采的曼陀羅花,早就被他曬幹了,還放在自己房間,柳思哲飛奔回房,雙手顫抖的拿起曼陀羅花,心裡冒出一個念頭。
第二天,誠王將要離開黑瞎子嶺,柳思哲把誠王和陳疏帶到自己房間,把一個藥瓶遞給了陳疏,道:“陳兄,你和王爺回到昭華身邊,把這個藥瓶交給翠竹,我這裡有一封信,你也交給她,記住,不能打開藥瓶,不能聞其氣味。”
“王爺,您回到昭華身邊,就代我問句好,讓她等我,好好照顧自己,我一定會去救她,還有王爺幫我私下轉交一句話給翠竹,問問她到底是東宮的人還是陛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