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祝家中的女郎還有這麽一段淒美的故事。”
桓嬋眼圈發紅,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之前倒是沒有聽他們家中人說起過這事,這次到江東之後,如果有時間可以去問問他們。”
“……”
聽桓嬋說完後,謝離心中一陣錯愕。這梁祝不是個民間傳說麽,難不成還真是當事人不成。
看到謝離那一副張嘴吃驚的模樣,桓嬋才又接著道:“祝家有人曾是我大伯手下一員參軍,他們之前也是從江北之地遷過來的,後來定居在會稽上虞。我父親來荊州時,那參軍已經年邁,不宜遠行,所以就留在了江東。”
這一來謝離更是不知說什麽好了,本來就剛好想到這麽一身份不對等的故事,想著講講解悶。誰又知道在這個時候還真有這麽一戶人家,而且能讓桓嬋知道的桓溫部將,那身份應該是不低的,那祝家肯定也是一大戶了。
哎,只能希望人家中沒有英台這麽一號人物了。
“咳咳……前幾年在襄陽時聽一落魄商賈說的,也不知道事情真假,桓娘子也不用再去深究了。”
只不過對面的桓嬋顯然還是沉浸在方才的傳說之中,對謝離的這話並沒有多少回應。
雖說她平常的性子大大咧咧,感情沒有蘇回雪那般細膩,但這故事畢竟是中國四大民間傳說之一,桓嬋又是初次聽到,有這情緒也算是正常。
況且此情此景之下,桓嬋愈發的感覺自己和那女扮男裝的祝家女郎,有著不少相似的地方。
好在這情緒只是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後,桓嬋便恢復了往日的神情。
謝離也暗自松了口氣,這一路上如果就這麽多出一“林妹妹”的話,那可真就愁死個人了。
此後幾日,二人在船上時切磋聊天,在船下時相攜遊玩。
前世裡謝離的時間觀念還算是比較強,所以在初時對這種類似旅遊的趕路方式頗感羞愧。只不過在看到船夫們不時的調整船帆方向時,謝離才釋然了許多,在這個行船只能靠水流和風速的年代,自己的心態只能是學著和它們保持同步了。
二人都沒有怎麽關注時間,所以在到達建康時也不知道過去了幾日。
進城之後,繁盛的氣息撲面而來。
本來荊州江陵城已經超出了謝離對這個時代城市的想象,而且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建康更盛的心裡準備,但是真到親眼看見的時候,謝離才知道自己還是太過保守了。
作為這個時期裡全世界最大的城市,建康已經快要到了超出自己認知的地步了。
大小的店面鋪子緊緊挨著,鱗次櫛比。熙攘的行人看客縷縷行行,摩肩接踵。
集市般的街道上琳琅滿目,那些正被售賣的東西,在謝離眼中認識的可謂是少之又少。
偶爾走到些沒有熱鬧的巷子,也是冠蓋遊動,意境非凡。
不時的看見三兩個薄衫男子,散走在窄巷之中,面露紅光,侃侃而談。
再一出巷子,又是無盡的男女人群,結伴歡行,遊玩采買。
桓嬋本就是比較喜歡熱鬧,在這種街景下又怎能控制自己,所以無情的拒絕了謝離先要投宿的建議,在門店和人群間穿梭起來。
二人雖說來建康各有“要事”要做,但二人初到建康,這個時候分道揚鑣顯然不太合適。
所以謝離隻得無奈的跟在她的身後,做起了陪逛。
“桓娘子,怎麽說你也是世族女郎,
怎麽就不能學學人家,弄出個大家閨秀的樣子。現在這樣太累不說,讓人認出來後也太過影響形象,這又是何苦來哉……” “嘁……”
桓嬋丟下剛從貨郎籃子裡拿出的頭飾,擺出一副毫無所謂的樣子,顯然沒有將謝離的話放在心上。然後聽她接著道:“我天天在家看堂姐她們,一個個撚巾遮面,輕搖緩步,這麽熱鬧的地方也不敢出來逛逛,要我學她們那樣,可真是比死了還要難受。”
“這說法雖說也不錯,只不過你不是從小就從江東長大的麽,這樣的場面應該見的多了才是,怎麽現在還有這麽高的興致?”
“江東可不是只有這裡。”
桓嬋回頭瞥了他一眼,然後才又解釋道:“我兒時一直長在江州之地,和這裡相距甚遠。後來伯父逝後這才隨父親到揚州,南徐州等地方。那些地方貧的貧,亂的亂,可沒有建康這副光景。”
“而且,我來這裡也就那麽幾次而已,哪能說是見的多了。”
說完之後,桓嬋好似看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雙眼一亮,徑直向前走去。
謝離順勢望去,原來是一家專門售賣刀劍配飾的鋪子,劍穗刀鞘等東西掛滿了整間屋子。
緩步走上前去之後,謝離才又沉吟著問道:“那你來這兒是做什麽來了?”
此時的桓嬋正在拿著一白玉劍穗,在自己寶劍劍柄上來回比劃,聽到謝離的問題之後,不禁微微一愣,心中頓時心虛起來。
她給家裡留的書信是說,來江東是尋訪之前的好友,但現在是直接到這沒來幾次的建康了。要說相識的,那肯定是有,但要說自己的好友……這裡可就難找了。
“呃……那……那自然是有比較重要的事了,要不然,怎麽可能會千裡迢迢過來這裡,而且……事情緊要,哪能就這麽容易和你說了。”
“好好,不說就不說了,看你這副緊張的樣子。”
謝離擺了擺了,知道她這吞吞吐吐的樣子肯定是有事瞞著自己,他也不是多麽八卦的人,自然也不會再往下深問。
桓嬋這才緩了口氣,將視線重新轉到白玉劍穗上時,那俏臉上又重新布滿了喜愛的笑容。
“喂,謝離……呃不對,秦兄,這劍穗如何,與我這柄紅影是否相配?”
謝離看了兩眼方道:“原來你這寶劍是叫紅影,不過要我說,這寶劍造型古樸,氣質不俗,想來也不是什麽凡品。這劍穗雖說白玉無瑕,溫潤有方,但要配這紅影的話,實話說還是有些太小家子氣了……”
“嘁……”
桓嬋撇了撇嘴道:“不就是掛個穗子,哪還這麽多講究……我看著倒是挺好看的。”
只是話雖如此,桓嬋還是將那白玉劍穗重新放了回去,從另外一邊挑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