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桓羨,也不知他有什麽可收拾的,怎麽如此之慢!”
桓嬋氣鼓鼓的跪坐在謝離對面,然後望著他又不滿的道:“不就是頭髮濕了些,從我一進門,你就盯著看,一直看到現在了!至於的嗎?”
“咳咳……”
謝離回過神來,順勢輕咳兩聲,然後不假思索的道:“桓娘子心情謝離曉得,只不過此事是急不得的……而且此時雖說有些悶熱,但畢竟已過處暑,該注意還是要注意點的。”
“你這也太小瞧我們習武之人,只是濕了點頭髮而已,這又算的了什麽?”
“……”
謝離將視線轉向門外,沒有與她接著計較。
一會兒之後,桓羨的身影出現在客房之外,穿著一身寬松的大袖長衫,松松垮垮的樣子和他平日裡的形象完全不符。
從外表看,此時的他沒有了之前英武的模樣,在謝離的眼中,他倒更像是自己印象中的名士,放浪形骸,不拘一格。
當然,這只是裝束上比較相像,如果再嗑點五石散的話,那神態上也應該是一模一樣了。
只是進來屋裡之後,桓羨便“原形畢露”,那規規整整的動作,在一瞬間便出賣了自己的這身衣服。
“景宣,城中散布的謠言內容到底是什麽?”
桓羨剛坐下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就是,府中仆役每次都說別人在造謠生事,說父親的壞話,但是讓他們講給我們聽,又沒有一個能學的明白的,真是氣死個人了!”
謝離示意二人鎮靜之後,便將自己這幾天在江陵城中,所聽到或者看到的,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聽的桓嬋和桓羨二人咬牙切齒。
“砰!”的一聲。
桓嬋將不大的手掌重重的拍到面前的桌子之上,然後怒道:“謝離你快說!說這話的人現在身在何處?今天就算違抗父親命令,我桓嬋也要將他揪出來,好好教訓一頓!”
桓羨雖然沒有像小妹這樣衝動,但面色陰沉,攥緊雙拳,顯然也是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桓娘子莫要著急,在那些人造謠,胡亂言語之後,謝離已經設計教訓了他們一番,所以無需桓娘子動手了。”
謝離見她這副模樣,為防止她做出出格的舉動,便信口胡謅的勸慰道。
“幫了此等大忙,我桓嬋自然是非常感激,只是如果不是親自親手的話,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謝離,你就帶我們去把他們找出來吧!”
“不行!”
謝離看著兩個“殺氣騰騰”的兄妹倆,實在是有些頭疼。
雖說知道他倆是年輕氣盛,然後再加上又涉及到自己的父親,所以這才沒能控制自己的脾氣。
但是他們二人如果一直處在這個狀態的話,那也實在難以繼續下去了。
“為什麽不行?”
桓嬋有些納悶,不知道為什麽對面的謝離突然變得這麽強硬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再次問道:
“為什麽不行?”
“為什麽不行?你就不能動動自己的腦子?!它們長在你的頭上就只是擺設?!”
謝離在平時雖說比較隨意灑脫,但是此時的桓嬋一直就這麽衝動,不聽勸告,也確實是激起了他心中的脾氣,聲調也不由的提高了不少。
“你……你!”
桓嬋看著對面頗有氣勢的謝離,一時間有些難以理解,這好端端的謝離,怎麽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
等到她想明白謝離的話中意思之後,不禁秀目圓睜,正要發火,就聽對面那謝離接著道:
“令尊為何限制你出門,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難道只是因為怕你們找人惹是生非?前段日子裡軍營中的事,你也肯定聽延祖說過了,為什麽就不能多聯想一下呢?難道練會了點武藝之後,就只知道喊打喊殺,然後就異想天開,以為這刀劍可以解決所有問題?”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正在氣頭之上的桓嬋有些發懵,氣勢也不由得低了下去。
看著那一臉嚴肅且帶有些怒氣的清秀面孔,她的心中不知怎的,好像突然間有些發怵。
曾經在他面前的那些“趾高氣昂”,好像在這個瞬間都失去了原有的勇氣。
身子微微往後移動了幾分之後,桓嬋這才開始考慮他剛才“訓斥”自己的問題。
細細分析之後,桓嬋的心中隱隱覺得,這城中的風言風語,好像確實不像明面上的這麽簡單。
在中元節後的第二天,她就從兄長桓羨的口中得知,上明城軍營之中出現的離奇事件。
雖然兄長也曾說過,這事有可能是針對自己的父親桓衝,但是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 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根據。
再加上桓嬋本來就沒有經歷那一晚的事,所以對這營中的一小波亂象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後來聽仆役們說,有人惡意誹謗自己父親,並且偷偷摸摸造謠的時候,整個心思也都放在了這些謠言上邊,完全沒有考慮到那晚的事情上面。
如今聽到謝離的“惡意提醒”之後,她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如果前些日子兄長所言不假的話,再加上如今江陵城中愈來愈多的謠言造勢,那麽……
一旁的桓羨雖說也是有些怒火攻心,但比起自己的小妹來,還是相對比較冷靜的。
剛才謝離的一堆反問,雖說沒有直接道明,但是也給他指明了思考的方向。
“景宣……莫非……這是有人覬覦家父這桓氏家主之位?!!”
良久之後,桓羨終於說出剛才思考良久之後的結果。
只是這結果實在太過令人震驚,以至於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同樣沉默了良久的桓嬋,在聽到桓羨的猜測之後,並沒有望向自己的兄長,而是直接抬頭看向謝離。
很明顯,此時的她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可能性。
在伯父桓溫辭世,父親桓衝接管整個桓氏之時,自己的堂兄,也就是伯父的長子和次子,就密謀過這樣的事情。
當時他們還拉著自己的三伯一起,不過被父親和幾位忠於桓氏的將領所識破,這才在最後化險為夷。
沒想到……
這都過去五年了,竟然還有人有這同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