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事態嚴重之後,桓羨和桓嬋二人臉上的怒容都已消失。
很明顯,這已經不是隻憑生氣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謝離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才對二人道:“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該就是這樣了。”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什麽父親不直接告訴我們呢?為何還要將我們蒙在鼓裡。”
看到謝離點頭之後,桓羨又是不解的問道,只是聽這語氣多少有些自言自語的味道。
“父親這幾日常在營中,偶爾在家也是經常和劉伯他們在一起商議著什麽,可能是時間太忙吧。本來還以為父親是命人捉了那些造謠的人來,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早就在找人查探此事了。”
桓嬋雖說脾氣較衝,但是冷靜之後的她,所能想到的東西還是不少的。
“你們搬到這江陵之後,同族可有對你們不滿之人?”
謝離望著眉頭緊皺的兩兄妹,如此問道。
“在來到江陵之前,四伯倒是頗有不滿,指著父親一直說什麽,葬送大伯父辛苦經營的基業,將如此重要的京畿重地拱手讓予謝氏一族,是桓氏一族的罪人之類的。但是因為四伯之前已經參與謀害父親之事,被剝奪了身職之後,一直住在江東的山水之間,所以應該不是四伯了。至於其他人……”
桓羨好像在努力的回憶著,只是一時間也答不出有什麽可疑的人選來。
方才說到謝氏一族之時,桓羨突然想起,眼前的這景宣也是姓謝的,只不過轉念一想,他只不過是出自襄陽城裡的貧戶之家,和那陳郡謝氏相去甚遠,所以將這念頭又下意識的揮了去。
“其他人……”
桓嬋跟著兄長的話頭道:“我們來到這裡,桓家其他人的態度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也算不上有多冷漠,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做出這等事來。”
謝離搖了搖頭,心道自己問他倆這個問題,簡直是宛如一個智障。
一直在家中沉迷刀劍的他們,要是能觀察到別人的態度,那才是奇了怪了。
好在謝離在一開始就沒有對他倆抱有多少希望,然後只聽他接著道:“現在車騎將軍應該在府上吧,我進門的時候看到劉伯剛出去,如果不忙的話,咱們一起去找令尊商議一下?”
“正該如此!”
桓羨率先答道:“景宣稍等片刻,我先去正廳看看父親此時是否有事。”
說完之後便起身拖著長衫往外走去。
“謝離?”
桓嬋望著對面正在低頭思索的謝離接著道:“我還有一事不明,能不能給我解答一番?”
“桓娘子請講,謝離知無不言。”
謝離抬起頭來,望著頭髮依舊濕漉的桓嬋道。
“你不過就是親眼目睹了中元那晚的營中風波,然後又恰巧聽到了幾句風言風語而已,怎麽斷定的這些事情不是巧合,而一定就是個陰謀呢?”
“而且……”
桓嬋猶豫了片刻之後,又接著道:“在我們桓家之中,你明明就只是和我們兄妹倆相熟一點而已,怎麽對我們家中之事,你竟比我們兄妹倆還要看的更遠呢?”
謝離望著那一雙充滿著疑問的眸子,緩緩解釋道:“首先這第一個問題,巧合這種東西自然是有的,而且每天也會有各種各樣的巧合發生。但是單就一件事而言,一次巧合沒有問題,兩次巧合也沒問題,但是當第三次巧合出現的時候,你就可以斷定,這絕對是有問題的了。
” “更何況,就這件事而言,提前預防準備總是沒有錯的,猜錯的話就權當是做一次演練,如果猜對了的話……桓娘子想想,這能挽救多少人和事呢?”
“所以……這第一個問題,桓娘子應該懂得了吧。至於這第二個問題……”
謝離沉吟了一會兒之後,才繼續說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謝離置身事外,自然不會被那些流言蜚語所擾亂心神,才能得以縱觀全局去分析考慮。”
桓嬋聽他說到這裡之後,臉上破天荒的露出微赧神色,謝離的這話明顯是在說剛才的自己,在聽到那些造謠之後就要衝出去找他們算帳之事。
“還有就是……你們兄妹二人也別只顧著練劍了,多出去走動走動,另外,該讀的書還是要讀的……”
“你!!”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桓嬋,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又想直接起身。但是好在片刻之後就又再次冷靜下來,雖說謝離的語氣可能有些“不善”, 但是這意思是沒有錯的。
自小就喜歡舞刀弄槍的他們,對某些事情,早就形成了直來直去的思路。這可能也是父親不和他倆商量此事的原因之一了。
差不多一刻鍾之後,謝離和桓嬋兄妹一起來到桓府正廳。
桓衝顯然是對謝離的突然到訪有些意外,方才聽到兒子桓羨說明他的來意之後,更是感覺有些驚奇。
中元節的那晚風波之後,謝離和他以及兒子桓羨在廳中談論了一段時間。但是在謝離回家之後,桓衝便忙的再也沒有顧得上他。
對於這件事,這謝離雖說有點自己的見解,但是畢竟現在的他還未在軍中任職,不算軍中之人。
再加上這謝離雖說和朱序有些關系,但畢竟也不算是桓府中人,在和部將商議對策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想到把他帶上。
如今,他卻主動過來,提出共同商議此事……
而且還帶著自己的幼子幼女……
桓衝好像漸漸明白了謝離的用意,只不過此時最為關鍵的是,看他到底能說出什麽比較有用的對策了。
“景宣既然為此事而來,就不妨先說說,那隱在暗處,想要伺機對付我桓衝的人,下一步會做些什麽呢?”
他可沒有閑情逸致,再去討論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了。
這幾日和部將天天再談論這點兒東西,現在的桓衝只是想聽一些不一樣的分析,所以就直接拋出了這一難題給了謝離。
謝離聽到之後,微一思考,便拱手回道:“如果謝離所料不錯的話,應該還是中元節晚上的那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