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站在塔樓門口,看著遠處升起的朝陽,開始恍惚起來,“真是折騰啊……”他搖搖頭,感歎一聲。
剛才他在塔樓中聽到的事情太過驚悚,也有些滑稽。
“大人?”在門口站了一夜的衛兵看見自家大人對著初生的太陽搖頭晃腦,以為是在裡面被凍壞了,畢竟大人可沒有穿太厚的衣服。
墨菲這才恍然過來,忠心耿耿的衛兵為他守了一夜。
“嗯,沒事,你去休息吧,我自己走走,”墨菲對著衛兵點點頭。
在塔樓中,卡羅琳說了一件簡單的事——奧尼恩斯很早就死了,在墨菲十歲的時候,被凱恩斯殺死的。
好罷,墨菲的記憶中,奧尼恩斯足足活了五十歲,而後突然暴斃的,這才讓墨菲成為帝國最年輕的公爵。他還清晰的記得,在奧尼恩斯死去的那一天,半月城中是有多麽的悲傷,大街小巷都是哀吊的人們。
一開始墨菲是不信的,死人還能活爬起來嗎?
但隨後卡羅琳拿出了一個,不,應該說是展示了一個讓墨菲根本沒辦法懷疑的證據——讓墨菲回到十五年前親自看看,當然,不是時光倒流,而是記憶重現,準確是卡羅琳的記憶重現,得力於鬼魂的能力,墨菲有幸看到了年輕的父親和同樣年輕的叔叔。
他清楚的看到凱恩斯拿著一把長劍,狠狠的朝著奧尼恩斯的胸口處插進去,這種傷口是根本活不了的。
癲狂的親叔叔凱恩斯,倒在血泊中的奧尼恩斯。
墨菲像是看一部身臨其境的電影一樣,全方位,無死角的觀看著。正當他以為結束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奧尼恩斯胸口處開始散發出一陣白光以及一個熟悉的符號,這符號墨菲很熟悉,熟悉到讓他心顫。
光明女神的符號。
然後奧尼恩斯便復活了,毫無疑問的復活了。
※※※
“殺了他?”
貝克殺過人,而且殺的還是教會的騎士,這樣的經驗在整個帝國內估計也是極少,畢竟就算是在窮凶極惡的人在光明教會面前也會掂量一下,那種龐然大物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所以當這個大漢把匕首丟在貝克面前時,貝克呆了一下,“為什麽?”就算他不怕,但平白無故的殺人,貝克還是做不到。
大漢搖搖頭,“這不是我決定的,而是你自己決定的,當你認為他不可憐的時候,你就得殺了他,不然你就得死。”
貝克砸吧下嘴,雖然他剛剛死裡逃生,心神還處於恍惚中,但聽到這句絲毫不講道理的話後,還是被氣笑了。
在墨菲還沒有成立親衛隊的時候,他就在半月城中混得風生水起,上至貴族,下至三教九流,他或多或少都認識。很少有人敢威脅他,威脅一個公爵的貼身侍衛,這種感覺對於貝克來說很新奇,以至於他認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大漢沒有理他,而是轉身走到一顆樹面前,站定。
貝克不知道這個神經有問題的男人要幹什麽,他好奇的看著。
只見大漢從懷裡拿出一把匕首來,開始剝樹皮,不一會便剝下一塊完整的樹皮來。貝克不由得為他精湛的技藝感到驚訝,隨後他驚訝的神色越來越濃,最後變成恐懼。
大漢把樹皮剝下來後,丟在地上,用匕首把手掌劃破,殷紅的鮮血順著手掌滴落在樹皮上。不一會樹皮便開始冒青煙,然後便開始著火。
仿佛大漢的血有著燃燒的能力一般。
大漢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貝克,
隨後閉上眼睛,神色肅穆,“無上的,無形的永恆之主,我是您的仆人奎爾·索羅,我祈求您賜福於我……” 後面的貝克再也聽不懂了,像是一首歌謠,又像是一個幽怨女人的細語。
“嘭!”
地上燃燒著的樹皮突然炸裂,漏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劍來。劍身細長,銀色,上面雕刻著繁雜細膩的花紋,劍柄上刻著一團火焰。也不知是貝克的錯覺還是什麽,他恍然間看到那團火焰竟然開始又有動了起來,仿佛一個噬人的惡魔,要來吞噬他。
“啊!”
貝克大叫著後退一步,腳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現在你還有選擇,拿起匕首,殺掉這人,不然,”大漢奎爾·索羅從灰燼中拿起長劍,看著跌坐在貝克,“你得死,”他聲音輕柔,絲毫看不出是一個身形壯碩的大漢,反而像是一個柔弱的翩翩公子。
貝克咽了下口水,眼前的事情,傻子都知道怎麽選。一開始他還憑著自己一身不俗的能力,打算反抗下,現在看到這奇異的事情,那種以卵擊石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了。他拿起地上的匕首,看著已經徹底暈死過去的倒霉鬼。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貝克看了一眼奎爾,“還有,我殺掉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奎爾沒有說話,而是抬起劍,指著貝克。
貝克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個不知名的倒霉鬼,閉上眼睛,暗道,對不起了,我也是迫不得已,說著他彎下腰,在這人脖子上輕輕一劃。
“噗!”
溫熱的血順著割裂的傷口湧出來,這人突然醒了過來,驚恐的看著貝克,手忙腳亂的捂著脖子,想叫喊,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貝克面色極其難看,殺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他看著這人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小,到最後漸漸不動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做了一件錯事?”奎爾看著貝克,把劍插在地上,走上前去抱起還在流血的屍體,朝著密林中走去。
貝克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那把劍,又看了一眼抱起正在流血走在前面的奎爾,神色複雜。
“你以為這家夥死了嗎?”奎爾忽然站定,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貝克,只是他臉上那些醜陋的疤痕,看上去像是哭一樣,完全沒有笑意。
“不然?”貝克愣住了,難道這還殺不死一個人?
“身體死了,靈魂還在苟且,”奎爾說著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那把劍,“拿起灼心劍,跟我來,”他說完便不理貝克,似乎料定他會跟上來。
貝克站在原地面色陰沉,他看了一眼地上還未徹底乾涸的鮮血,走上前去,拔起插在地上的那把劍,亦步亦趨的跟著奎爾進入密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