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房屋中,兩幫不同的人,沉默的坐著。
除了最開始的交流外,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雙方都在等待著,似乎實在比耐性,雪下著,悄無聲息的把大地染成白色,讓淒慘孤寂的半月城顯得更加的淒涼了。
漸漸的天色漸晚,罕見的,天空中出現了一絲淡淡的金色。
夕陽灑下,落在城中,在破損的房屋上,地上,化成灰燼的街道上灑下點點淡金,不知怎麽就透著滿身的孤寂,一群人沉默的坐著,寒風夾雜著風雪,彌漫著的空寂和淒清卻是同樣讓人感受到寒意。
“吃了嗎?”
一個獵人用棍子撥弄下熊熊燃燒的篝火,放在以往,他們不敢這樣做,怕燒到什麽東西,但如今……
已經沒有什麽可燒的了。
“沒有,”其中一人說道,聲音有些嘶啞,似乎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獵人點點頭,凝神不語,他身後背著的弓在火焰的映照下,閃著莫名的光芒。
“好弓。”
獵人羞澀的笑了笑,正要說話,旁邊的一個人就起哄,“那是,這可是公爵府的東西!你說是吧,阿拉貢!”
這個獵人就是消失很久的阿拉貢,他自從護送倒霉鬼拉斐爾去永夜城後,就獨自一個人出來了,他想回到以前個家中,卻不知道回去能幹什麽,只能漫無目的在南方上的土地上遊蕩者。
哪知道聽到了邪魔南下入侵的消息,為此他還特意跑了一趟霜月城,發現城牆塌了,於是他就一邊走,一邊叫著那些偏遠地區的人,讓他們北上。
稍微有家底的人,早就接到消息走了,那些住在偏遠地方的人,就算收到消息也沒辦法離開。
不說什麽故土難離這種話,他們是實在沒辦法走,沒有錢就算了,連最起碼的衣服,食物都沒有。就算沒有邪魔來侵擾,他們也很難熬過苦寒的冬天。
阿拉貢的話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喜訊,而是末日。
無奈的他只能把那些有意願走的人帶上,帶到大道上,加入那些北上的大軍。
後來他就聽到墨菲遷城去永夜城的消息,就想著來半月城拿點食物分給那些早已饑腸轆轆的人,但誰知道一來到半月城,卻發現這裡早已化成灰燼。
只有城牆豎立著。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是嗎?”其中一個商人看了一眼阿拉貢,眼中綻放出一抹精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拉貢。
“別聽他們胡說,公爵大人高高在上,怎麽可能看得上我這樣的一個獵人啊,”阿拉貢呵呵一笑,他生存經驗極多,嗅覺靈敏,從見到兩人的第一眼開始,他就覺得不舒服,但是也談不上哪裡。
所以,本能的,他開始隱藏起自己的身份,同時也有些悔恨自己為什麽會跟著這群大老粗吹噓。
“呵呵。”
商人呵呵一笑,並不追問,而是談起了另外一個感傷的話題,“你們知道這座城……怎麽了嗎?”
眾獵人對望一眼,均搖搖頭。
“不清楚,只是聽說有人看到是被一個人放火燒掉的。”
“對對對,”另外一個人連忙附和,“我聽人說,是罪民乾的事!那群人不是會放火嗎?聽說公爵大人抓了好多罪民,那群人趁著公爵大人搬城的時候,就來……”
“瞎說!”阿拉貢頓喝一聲,罵道,“你親眼看見了?”
換做以前,阿拉貢對於其他人漫罵罪民只會一笑置之,但如今他的寶貝女兒也加入了這行當,見到有人當面汙蔑他女兒,這口氣怎麽咽的下去?
這人一怔,不知道阿拉貢為什麽發火,但這些人都知道阿拉貢的厲害,只能悻悻的小聲罵罵咧咧幾句,沉默下去。
兩個商人聽到罪民的時候,神情陡然一變,隨後恢復正常。
只是看向阿拉貢的眼神有些冰冷。
阿拉貢哪裡感知不到,他心中一苦。
他驀然想起多年前的因為自己得瑟,差點讓女兒陷入危險中,他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兩人來路不明,萬一是教會的人,豈不是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當下他就有離去的想法,他剛剛站起身,就被兩人攔下來。
“這麽大的雪,你要去哪?”
其他獵人都好奇看著阿拉貢,是啊,這麽大的雪,能去哪?
阿拉貢緩緩後退一步,目光流轉,“兩位,不是簡單的商人吧?”他一邊說,一邊手扶著弓箭,擺出一副攻擊的姿態。
其他獵人看阿拉貢這幅模樣,都不明所以,怎麽說的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這兩人對望一眼,其中一個陰沉著臉,“這你不需要知道,我問你,你跟罪民有什麽關系?”
阿拉貢表情一松,笑了笑,“我就是一個獵人,怎麽可能會跟罪民有關系呢?”他說著似乎放松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徹底黑下去的天空,緩緩歎了口氣。
“天黑了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頃刻間,阿拉貢身子一扭,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倏地一下就衝了出去,站在風雪中。
他臉色冷漠,從背後拿出弓箭,把弓拉滿。
此時的他不需要再裝了下去,因為他發現兩人的身份,他們是騎士,而且還是聖騎士。
因為那件普通的衣服下面,有一件月白色的袍子,上面鐫刻著金色的邊絲。
“好膽子!”兩rén dà喝一聲, 從馬背上抽出一把刀,看著阿拉貢,眼神冰冷,“肅清!”
在其他獵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已經衝了上去。
拉弓,射箭。
阿拉貢速度極快,只是風雪太大,迷著他的眼睛,準頭早就丟失了大半,而且這兩人速度極快,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們似乎絲毫不在意朝他們飛來的箭矢,手中拿著明晃晃的刀,朝著阿拉貢砍去。
“還站著幹什麽!他們是強盜!”阿拉貢心中急轉,一打二本來就站下風,最重要的是他心虛,本來隻想嚇唬一下,然後走人,誰知道竟然捅了個馬蜂窩。
他心中默默祈禱,對不起了各位,只能把你們拉下水了。
他這一叫,其他人都反應過來,留給他們的思考時間並不多,但阿拉貢他們好歹認識,也知道如果這兩個人是強盜的話,他們絕對沒有什麽好下場,只能無奈的抄起武器,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