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止有雞肉,”他仔細品嘗嘴中軟糯的口感,“這裡面還有個雞蛋?我就說嘛……等一下,怎麽會有這麽一大股奶香?”
他還未來得及品嘗其他食材,口腔裡便被一股濃鬱的香味佔據,讓他無法分辨出其他東西。
“謔!這是什麽奶酪,怎麽比家中的要好這麽多?”一旁的瓦倫也發出驚呼。
奶酪嗎?墨菲低頭看著手中的半個槌頭,仔細打量:最外面一層是熟悉的麵粉加麵包糠組合,第二層是紅白相間的肉片,看著像是培根,第三層是流動的黃色奶酪,第四層是一堆白色的肉,這應該是雞腿了,最裡面不出墨菲所料,果然是一個雞蛋。
“老板還真是用心啊。”墨菲發自心底的讚歎道,這比他天天吃的鹹魚乾、黑麵包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
“確實!這比那些白麵包、肉脯乾好吃多了。”瓦倫在一旁補刀,“不過,那片墳地的……”
“打住!你非得讓我吐你臉上,你才肯罷休?”墨菲說完,對著瓦倫裝作要吐的樣子。
“其實並沒有什麽縫合怪,都是我編的,”瓦倫見狀立馬慫了下來,“不過,教堂的人也去那邊檢查過幾次,除了一些被翻動過的屍體,好像並沒有什麽異樣。”
“多正常,那片說好聽點叫墓園,說難聽點就是一片亂葬崗,無非是幾條野狗、幾個乞丐在那謀些生計,誰會在那擺弄僵屍一類的。”
一聽到瓦倫這麽說,墨菲放下心來,還為他的話找些論據,好讓自己更加安心。
只不過老頭似乎對他們的談話感興趣,墨菲感覺他的視線一直不停地在自己身上轉來轉去,十分惹人厭煩。
“唉,我說,”墨菲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你有沒有感覺那個老頭好像一直在看我們?”
“有嗎?”瓦倫疑惑地轉過身去,看著坐在背後的那個老頭。
可惜瓦倫並不像墨菲一樣有不錯的視力,屋子裡昏暗的光線將他的目光重重阻擋,他勉強能看見那個裸露在外的腦袋,這還是借了禿頂的光。
老頭身上的黑袍似乎與角落的黑暗融為一體,整個人的身體都消失在深處,這使瓦倫心生懼意。
“哎!大爺,我瞧您等得夠辛苦的,要不您來我倆這吃點?”頂著心裡的驚懼,瓦倫帶著笑容喊了一句,借此掩蓋自己的窺視。
“呵呵,不用了,我來這只是嘗個鮮,反正在城裡也沒什麽事做,等著也就等著吧。”老頭婉拒瓦倫的“好意”,他似乎也察覺到這樣盯著有些不妥,於是靜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
“喏,這樣總行了吧。”瓦倫轉過身對墨菲安慰道,只不過臉上的表情可沒有輕松下來。
“要是他剛才真的過來了,怎麽辦?”墨菲沒有給出答覆,而是有些擔心地問道。
“你相信我,不可能的。”瓦倫表現得毫不在意,又怕墨菲不解小聲補充:“他看見咱倆這麽壯,怎麽敢過來。”
“是嗎?總感覺沒這麽簡單……”
六隻雞腿很快就被兩人解決,盤子上乾乾淨淨,只有橫七豎八的雞腿骨能證明這裡剛剛並不是什麽都沒有。
一如老板所言,第三道菜遲遲沒有露面,而那角落裡老頭點的“照舊”也沒有現身,但等待的三人並未有任何慍怒。
一是老板事前便打過招呼,招待周到,沒有什麽不妥之處;二是墨菲兩人吃了前面兩道,感覺十分合胃口,心裡對後面的新品更加期待,而老頭也說過自己等得起。
三人在這段時間內各自找些事情做:瓦倫和墨菲就著酒和小食又開始聊閑天,
只是瓦倫不停地喝酒,墨菲一直在吃花生米;老頭桌上空蕩蕩的,也不願去另一桌討些東西,便一直獨自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雖然瓦倫喝的是自釀的低度果酒,但架不住他喝得太多太猛,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已經有些醉意。
盡管店裡裝酒的陶罐可比其他家大不少,約莫半人高,但就這原本近滿的果酒,還是被瓦倫喝下一半。
與此同時,墨菲的第一杯才剛剛見底。這倒不是因為他喜歡吃花生,他知道自己酒量要差一些,再加上昨晚酗酒後遺留的頭痛,導致他現在沒了心勁兒再次痛飲。
隨著時間的推移,酒精的效果在一點點的發作,瓦倫越來越碎嘴,越來越喜歡說一些私密的話題,比如上周學校裡的鬥毆,傷了幾個人;最近看上的一個妞,她身材怎麽樣等等。
墨菲隻喝了一杯,奈何桌上的氣氛被瓦倫盤活, 心思也變得生龍活虎起來,樂意去聽瓦倫將自己的求學經歷,也樂意講講自己乏善可陳的生活,這一切並未刻意壓低聲音瞞著其他人。
不過兩人都有所保留,瓦倫沒說出自己沮喪的原因,墨菲也沒談到昨晚的噩夢,兩人在心照不宣之中形成一種默契,都不願向對方施加自己的不甘與焦慮。
兩人的交流從開始時的你來我往,逐漸變為瓦倫的獨自演講,而墨菲則是一邊吃花生一邊附和著他,示意他講下去。
倒不是墨菲不想插話,問題是一個不是在訓練,就是在吃喝睡的人能有多少故事呢?肚子裡還沒有半點墨水,他也就只能應和了。
時間在談笑風生間悄然離去,這家酒館並沒有掛上鍾表,畢竟沒有幾個人來這吃飯,能來這的人也不會著急離開,鍾表自然而然失去用途。
就在墨菲估摸著陶罐裡的酒還剩五分之一時,老板粗獷的聲音終於響起:
“兩位,久等了,第三道,黃金牛肉卷!”
這句話像一個特定的信號,引得墨菲向身後望去,又見到邁著急匆匆步伐的老板。
但預想中急促的腳步聲並未出現在耳邊,墨菲隻感覺身邊多了一道風,便看見漢子來到兩人的桌旁,放下手中托舉的巨大銀盤,毫不憐惜地把它壓在珍貴的瓷盤之上,又一陣風似地走回後廚。
清風載著香氣向四周蔓延,而處在中心的墨菲又向角落裡瞅了一眼,看到老人還在閉目養神,絲毫不為美食所動,這才放下心來。
他這樣做不是怕那老頭過來搶食,而是因為不想被他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