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倫威爾跟著明軍一起攻下澳門,當然是為了維護英國商人的利益。
澳門在明末淪為葡萄牙人的殖民地,而清朝為了進口武器,承認了葡萄牙人的治權,葡萄牙人在中國設立了警衛隊,海關,向葡萄牙和外國船隻征稅。
葡萄牙澳門總督文禮士剛剛到任半個月。
然後就接到了噩耗:清葡聯合水師全軍覆沒。
緊接著,明軍攻入澳門港,控制香山縣,逮捕了所有泰西人和混血兒,經過辨別,放走了法國人和英國人,並給了他們寫滿漢字的赦免狀。
文禮士憤怒的脖子都紅了,大聲抗議道:“你們粗魯的行為將受到葡萄牙國王阿方索六世的報復。”
明軍並不理他。文禮士看到明軍主將旁站著一個說英語的人,便喊道:“英國人,葡萄牙是受英國王室庇護的。”
克倫威爾聳聳肩,用拉丁語回復他:“可你們不理性的介入了中國人和韃靼人的戰爭,英國並不庇護擅自做主的愚蠢行為。”
文禮士怒道:“英國佬,你和這群野蠻人一起洗劫我們!他們連大炮都要進口,英國的寇非林長炮都當成寶貝!”
克倫威爾正色道:“先生,注意你的措辭。正是由於你們把這群紳士當成野蠻人,卻和真正的野蠻人結為盟友才導致失敗。中國人不是西印度和非洲的土著,至於寇非林長炮,我很高興它們曾痛擊過韃靼人。”克倫威爾還不知那些寇非林長炮後來都被孔有德送給了後金,後金大量仿造,導致明朝慘敗。
陸興告訴水師第二鎮提督江勝:“提台,這老頭兒說我們是野蠻人。”
江勝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冷笑道:“說嘛,又不少塊肉。”
“那個英吉利人好像挺喜歡我們,為我們說好話呢。”
江勝好奇道:“說的什麽?”
“他們互相吵吵紅夷大炮的事兒,英國人說我們鑄造技術很成熟,用的是鐵芯銅炮,比英國的好,所以我們是聰明人,不是野蠻人。還說葡萄牙人無恥,明明在澳門炮廠大量雇傭中國工匠,將中國的鑄炮技術學會帶回葡萄牙,還反咬一口,他來中國才知葡萄牙人從我們這兒學的。”
江勝笑道:“這倒說的沒錯,那個佛朗機炮,原本重五百多斤,用徐閣老(徐光啟)的法子造,只要三百多斤,火藥裝量一點不少,還跟原來一樣的威力。”
“只是可惜了呂宋大銅炮。草民的祖輩葵卯年(1603年)差點被西班牙夷殺掉,深感夷人厲害就在大炮,之後刻苦偷學鑄炮放炮術,後被黃五部(黃克纘,時任兵部尚書)召去京師鑄炮,鑄了三十門三千斤大銅炮,全部運往遼東,結果都便宜了韃子,被投降的沈陽炮兵拿來轟擊白杆兵。先祖得知大哭,心灰意冷,又回了呂宋。”
江勝面色沉重,歎道:“蒙古人為內應,開了城門,否則有如此神器,沈陽怎會失守。韃子倒是聰明的緊,取了京師後,自己住內城,將漢人全驅逐至外城。他們呀,最懂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防漢蒙如防洪水猛獸。”
江勝見文禮士被克倫威爾說的啞口無言,帶著陸興過去道:“葡萄牙夷,租借澳門多年,賺取錢財無數,不思皇恩,倒是助紂為虐,給韃子當炮兵,殺害我朝將士。現在還沆瀣一氣,給韃子造船,原本應當處以極刑,但延平王慈悲為懷,隻將你們貶為奴隸。”
文禮士聽陸興翻譯完,不可思議的叫了起來,“你們膽敢將我們當作奴隸使喚?”
江勝奇怪道:“為何不能?打了敗仗,
自然該我們處置。” 文禮士高聲道:“我是葡萄牙人!葡萄牙人!不是黑奴!不是東印度土著!”
江勝心道:“打了敗仗還趾高氣昂的。”此時明人還很驕傲,並沒有什麽泰西高人一等的感覺,所以對文禮士的反應頗為不解。
他吩咐衛兵:“這人太吵,將他嘴堵上。”
文禮士口裡被塞了一大把石子,難以置信的望著江勝。
江勝嘬了一口茶,接著說道:“王爺吩咐,葡萄牙夷作惡尚且算少,若有會造船,會鑄炮,會算學的,報於本官知,好使喚的,能做個高級奴隸,吃穿用度都不虧待。若是沒我們用得著的手藝,就老老實實做苦力,以清償罪孽。”
文禮士嘴裡嗚嗚的說著什麽,江勝充耳不聞,命令士兵:“給他們刺面。”
刺字之後,文禮士終於安靜下來,口裡的石子被掏出去後隻說了一句話,“我的家人會付贖金,讓我回裡斯本。”
明軍將葡萄牙,荷蘭,西班牙三國在澳門的產業搜刮一空,連同炮廠,船塢,奴隸據為己有,作為清廷唯一的通商口,澳門積累了大量商品貨幣,僅各國銀幣就有七百多萬兩。
江勝心想:“怪不得隨船派了戶部商部的人,王爺早料到有大筆銀子,特意遣人過來監察。這仗打的值,撈了筆巨款不說,還弄到七八艘大船。”
得益於清廷送上的西班牙葡萄牙戰艦,明軍水師三鎮編制完成,還多了兩艘出來,等再造一批船,便可拉一支艦隊往東海渤海去。
火福船被逐漸淘汰,換上了厚殼老閘船,西式船身能多放幾門炮,中式硬帆方便操作,而澳門繳獲的這種商船很多,只要稍加改造即可。
葡萄牙人的貿易線是:澳門—果阿—裡斯本—巴西, 這條線路被稱為香料之路,斬斷了澳門,他們在東方的貿易點就只剩印度。葡萄牙人從巴西巴伊亞港口出發,滿載著金銀去往東方,換回中國的茶葉瓷器和絲綢水銀,馬六甲周邊各島的香料,印度的象牙。
但歐洲商人的貿易往往伴隨著對弱小民族的欺壓,畢竟,壟斷才是利潤最高的生意。
按西葡“八項和平條款”規定,葡萄牙人有權與呂宋的馬尼拉自由通商交往,自此開通了馬尼拉-澳門-日本航線,中國往來馬尼拉的船隻常遭荷蘭船隊搶掠,以致17世紀末中國和呂宋的貿易多次被澳葡壟斷。澳葡控制下運往馬尼拉的貨物仍是以中國絲綢,瓷器及其他日用品為主,目標是墨西哥西岸海港“中國城”。
中國生產的貨物,卻不能被中國商人拿來賺錢。
要改變現狀,必須控制馬六甲。
戰爭之後,西葡還是會乖乖過來做生意的,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大炮射程之內即是真理,歐洲人的優點就是願賭服輸。
何況,與西葡荷開戰的理由非常充分。屠殺華人,與韃靼人結盟,即使其他歐洲國家知曉,又能說什麽。按照任何一國的法律,這場戰爭都是他們自找的。
無論呂宋還是咖留,各項事業都是華人在從事,造船造炮都是由華人工匠完成,西葡荷三國殖民者的離開對城市繁榮毫無影響。太平洋大帆船貿易利潤高達600%以上,早就覬覦香料群島財富的英法商人會紛遝而至。
此時,林升和邱輝的水師鎮已經揚帆前往呂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