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城市，所以按我說的做。”

　對於哥譚來說，今天是平靜的一天，盡管夜空中依舊在下著酸雨，雲層下的蝙蝠燈也還亮著，但這並不影響人們找點樂子。

　臨近午夜的時候，城市中放起了煙花，人們紛紛走上街頭，歡笑著走進一家家夜店，去暢飲美酒。

　這是一次遲到了幾天的慶祝活動，主要是慶祝上次市民們，從一大堆資本家的殺人機器人手中幸存下來的這件事。

　好吧，其實類似的慶祝活動幾乎每次都有，打敗了巴巴托斯之後有慶祝，打敗了外星海神之後有慶祝，總之每次哥譚劫後余生，幸存者們都會慶祝。

　而這座城市也會像是亂葬崗上的花一樣，死的人越多，它則因為營養充足而越發嬌豔。

　不要誤會，市民們舉辦慶祝儀式並不是在恭喜正義聯盟擊敗敵人，而只是為了自己，一方面是慶祝自己活下來了，另一方面，則是為吞下去的死者遺產而感到幸福。

　遺產多種多樣，幾乎是幸存的人們各個都可以受益。

　比如在平常的日子裡，一個普通的男人只能通過貓眼偷看隔壁的美麗人妻，她太完美了，以至於光是偷看一眼都感覺像是在冒犯女神，普普通通的男人怎麽配得上她呢?

　可是災難過後，事情就不一樣了，她的丈夫死了，公寓裡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而普普通通的男人在事後以最快速度搜刮了死者們的家，現在一棟樓裡所有的財富都集中到了他手裡。

　而在哥譚，錢就是實力，現在他就完全可以配得上美人了，甚至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聽起來是有點卑鄙和黑暗，但是，誰的心裡不渴望擁有這些呢?

　當現成的財富就放在一家家敞開大門的殘破廢墟裡，甚至肉眼就能在火光中看到黃金和珠寶時;

　當知道蝙蝠俠根本忙不過來，不會注意到不起眼的你時;

　當往日裡根本接觸不到的極品女人，她身上的香味從隔壁房間薄薄的門板後面傳來，鑽進你的鼻孔，她還哭著求你幫她時......

　沒有人忍得住，人們心裡只會有一個聲音重複著一句話，也許語言會有所不同，但大概意思都一樣，就是——‘我想要’。

　普通人的墮落和瘋狂，只需要輕輕一推，而災難和大事件，就是最好的推手之一。

　人們喜歡機遇，人性就是如此貪婪，當重大選擇到來的時候，人們會心跳加快，面紅耳赤，感受到命運車輪在頭上壓過的聲音，從而服從生物本能，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選項。

　當然，地球上品格高尚的人也大量存在著，但唯獨不會存在於哥譚，這座淳樸的城市有著同樣淳樸的‘成功學’.......

　蝙蝠俠面無表情地看著城市廣場上的中野市長進行講話，這位上次被喪鍾營救出來的市長此時還有一條胳膊打著石膏，但他似乎也是高興的，可能是平時掣肘他的政客們也死了幾個。

　在市長先生宣布了慶典開始，音樂聲壓過了雨聲之後，蝙蝠俠對自己的隊友們說出了之前那句話。

　超人，榮恩，綠燈，他們都想要解決問題，十分積極地想要開工，從一到哥譚就催著蝙蝠俠分配任務了。

　但黑暗的男人根本不搭理他們，而是帶著大家來到了警局的樓頂，在這裡看著不遠處的市廣場，似乎在等待什麽。

　他不完全相信喪鍾給出的情報，但也知道變色龍的威力，他現在能信得過的人非常少，得重新查驗每一個人，花時間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言語談吐，包括身邊的隊友們都是懷疑對象。

　就像他說的一樣，這是他的城市，得按他的玩法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到底能做什麽?不，你帶我們來這裡是圖什麽?”蓋是個暴脾氣的漢子，他很少和蝙蝠俠一起行動，甚至可以說是壓根就合不來:“呸，這座城市和這雨一樣，都是臭的。”

　他吐了一口唾沫，因為有酸雨趁他說話的時機，鑽進了他的嘴裡，讓舌頭都一陣發麻。

　“簡單來說，蝙蝠俠信不過喪鍾，他在懷疑是喪鍾殺了那個人。”

　綠箭倒是對這種城市氣氛很適應，他一隻腳踩在天台的低矮圍欄上，臂彎裡攬著自己的前妻:

　“所以他要找自己信得過的人，重新省視整個案子......好吧，除了那些之外，我其實也不明白他為什麽花了一個小時時間，帶我們站在這裡看這瘋子慶典。”

　對於綠箭俠來說，哥譚是和星城有點像，但後者可沒有這麽瘋，因為他明顯在煙火聲中聽到了槍聲和火箭筒發射的聲音，這可不像是狂歡遊行會用到的傳統焰火。

　蝙蝠俠沒有回答他們，只是面具後的目光掃過眾人，隨後他按了一下頭盔下耳朵的部位:

　“說你的發現。”

　根據這段時間的觀察，隊友們都沒問題，可以下一步了。

　“我發現我們應該也一起去參加狂歡的。”

　對講機裡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伴隨著她仿佛抱怨的話語同時傳來的，還有高頻率敲打鍵盤的動靜。

　“你在說笑，夜晚的哥譚從來不會發生什麽好事情。”

　蝙蝠俠冷冰冰地否定了女孩的笑話，就像是小醜說的那樣，他總是太過嚴肅了。

　“呵呵，好吧，我監聽了警用電台，也駭入了警局的監控系統。”

　女孩顯然已經習慣了蝙蝠俠的習慣，對於被拒絕也早有預計:

　“原始的監控和喪鍾提供給你的完全一致，並沒有做手腳，至於今天晚上城裡發生了多少起搶劫殺人之類的惡性案件，我想就不用給你說了，你應該早已經知道。”

　“沒有做手腳麽.......”

　蝙蝠俠的兩個嘴角向下撇去， 他沒有多說什麽，可是表情已經顯示了他的想法，黑暗騎士此時想起了兩個月之前的一件事。

　異世界的喪鍾從自己這裡賺到過不少錢，後來這筆錢有90%被轉給了芭芭拉，喪鍾讓女孩幫他在哥譚開了個小小的投資公司，這怎麽看都不對勁。

　“你又有什麽黑暗的想法了嗎?蝙蝠俠，黑暗一直都是你武器庫裡最強大的道具之一，幾乎和恐懼並列。”

　女孩提出了疑問，她有點不理解，為什麽蝙蝠俠一直都在懷疑異世界的那個喪鍾。

　要知道在眾多平行宇宙的喪鍾們之中，那個年輕的男子已經可以算是道德聖人了，他給正義聯盟幫過很多忙，甚至指揮著大家進行過很多出生入死的任務。

　可蝙蝠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在雨中依舊升起的炸裂煙花，各色彩光照亮了他的臉，說出的話卻在避重就輕:

　“哥譚今晚不對勁，我感覺到了，它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