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在深夜就出發了,走得悄聲無息。
離開雒陽十幾裡,劉成突然下令大軍主力折道轉向東北向小平津方向而去,而他沒有通知先鋒官杜楷,杜楷率領的三千遊騎卻依然向西前往弘農郡陝縣,將校官員們雖然納悶疑惑,但也沒有表示質疑。
陝縣屬於弘農郡,地處黃河邊上,是渡河前往河東最佳之地,劉成原本是要率軍前往河東的,但他臨時改變主意讓先鋒官杜楷單獨前往河東,而他則率主力前往小平津準備渡河去河內郡。
白波軍的主力大多在攻打河東郡,按理說劉成應該率主力大軍去河東,但根據得到的相關消息顯示,白波軍有一部分已經攻到了太原、上黨郡和河內郡,並攻佔了河內郡一部分地區,河內郡緊鄰雒陽,隔著一條黃河,對京師的威脅太大了,所以他決定率北軍主力先去河內郡解除白波軍隊雒陽的威脅。
走了一段路之後,劉成拿出一個錦囊交給張遼吩咐道:“派人把這個錦囊給杜楷送去,讓他按照錦囊中的指令行事!”
“是,主公!”張遼接過錦囊後答應,派了親兵騎快馬趕向杜楷的三千遊騎軍追去。
賈詡騎馬走在劉成身邊,聽見劉成這麽安排,就問道:“主公是想先掃除河內匪軍,再對付並州和河東的亂匪?可這一去一來只怕要耗費不少時間啊!”
劉成歎道:“是啊,本將軍也知道河內和河東中間隔著上黨,有王屋山、太行山阻隔,從河內到河東道路難行,如果壺關、天井關和箕關等幾處關隘被匪軍攻佔把手,我們還要耗費不少時日和兵力攻打,但河內郡的匪軍距離京城太近了,對京城的威脅太大,必須要先掃除河內郡的匪軍,然後再揮兵西進”。
賈詡卻是笑道:“屬下以為主公其實不必太過看重這支白波匪軍,匪軍總歸只是匪軍,人數雖多,但都是烏合之眾,他們不可能攻下城池之後長期佔據,所以屬下推斷河東、河內、上黨、太原的大部分地區都還在官府控制之下,當地官方沒有能力出兵追剿,但守城卻是足夠,匪軍要攻下大城卻是不容易,也自能攻打一些城防力量薄弱、城牆低矮的小城,而且擔心被圍剿,因此打下之後劫掠一番就會迅速離開,不可能長期盤踞!屬下以為,我們首先要搞清楚匪軍的主力目前在何處,兵力情況,再針對性的部署出兵征剿事宜!”
劉成想著賈詡的建議,點點頭:“文和說得有道理,關於匪軍的消息,本將軍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送過來!不管怎麽樣,咱們還是先去河內再說!杜楷那邊,本將軍已經讓他先去河東尋找匪軍,伺機而動,能打則打,不能打則走,他的先鋒三千騎兵的主要任務就是牽製河東匪軍,不讓匪軍對河東造成更大的破壞”。
旁邊朱建平提醒道:“主公,如今雖然已經是冬季,是枯水期,但我軍有三萬人馬,想要渡河只怕也需要好幾天的時間,需提前派人去準備船隻方可啊!”
劉成笑道:“不必擔心,兩日前我已命張濟派人去孟津,傳令當地官府收集船只和木板等工具,並組織人力在河面上搭建浮橋,現在是枯水期,搭建浮橋應該不是很困難!等我軍抵達渡口,相信浮橋已經搭建完畢了,我軍可無需停留等待就能過河!”
搭建浮橋最大的難度就是要在河中打樁,把船隻固定,能夠頂住水流的衝擊,好在現在是枯水期,水位下降,水流平緩,適合水上作業,但以如今的技術手段和材料,難度還是不小的。
浮橋,也還是賈詡和朱建平第一次聽說,他們沒見過,不好妄加評論。
三萬大軍走了一夜,沿途隻休息了一個時辰,第二天下午申時才抵達小平津渡口津,河面上一座寬大的浮橋果然已經搭建完畢,兩岸橋頭還有不少當地官兵駐守。
賈詡、朱建平和北軍將士們看見河面上橫著一道由船只和木料搭建鋪設而成的寬闊橋梁時都不由發出驚歎之聲,原來橋還可以怎麽建。
大軍各部按照一定的秩序依次過河,劉成等人騎著馬站在高處觀察,賈詡道:“這橋搭建得的確奇特,幾天時間臨時搭建這麽一座橋梁的確能讓大軍以最快的速度過河,它應該不能長期使用吧?”
劉成搖頭道:“肯定不能長期使用,畢竟是木料打樁,長期泡水很快就會腐爛,待到明年春夏之際水位上漲,水流急速,木樁和船隻肯定會被衝走的!張遼,傳令下去,派兩百人守衛浮橋兩岸橋頭,待大軍過河之後,允許浮橋對兩岸需要過河的百姓開放,收取合理的過橋費,但這橋首先要保證軍方優先使用的原則,一切都要為軍方信使、糧草軍械讓路,要嚴防細作滲透破壞!”
“遵命!”
三萬人馬,加快速度隻用了兩個小時就全部過河,但劉成並未下令休息,而是強令大軍繼續行軍,直到傍晚時分大軍再走了三十裡才下令大軍宿營。
走了一天一夜的北軍將士們很是勞累,吃過晚飯之後就各自回營帳入睡,營中除了每個營帳中傳來的呼嚕聲,就只剩下巡邏兵的腳步聲和兵器甲胄摩擦聲。
入夜沒過多久,王越就被轅門守衛引了進來,“拜見將軍!”
劉成坐在馬扎上沒動,問道:“有匪軍的消息了嗎?”
“已經查到了一些消息!”王越說著,從懷中拿出絲絹打開後說道:“白波軍匪首名叫郭大,也有人叫他郭太。據查,此人曾是黃巾軍天公將軍張角手下一員大將,黃巾之亂被平定之後,此人率一部分黃巾余孽藏身在河東白波谷,時隔數年,於今年二月又複起叛亂造反,剛開始聲勢還不大,河東郡各地官府又欺上瞞下,過了幾個月河東郡官府實在彈壓不住這股匪軍,還是上奏朝廷陳情,但朝中又恰逢先帝駕崩,朝中各方勢力爭權奪利,亂作一團,河東郡上奏的奏章也不知道弄哪兒去了,以至於匪軍勢力發展越來越大,破壞越來越嚴重!”
“兩個月前,董卓其實得到了消息,命令自己的女婿牛輔率軍前去鎮壓白波軍,但在與郭大交戰時被擊敗,不得已只能退回陝地。郭大又聯合了內遷在汾河流域的南匈奴單於於夫羅接連攻破太遠、河內,南下河東,這才造成京師震動!”
“郭大手下有部將楊奉、韓暹、李樂、胡才等人,各領一部兵馬,匪軍兵力規模大約十萬人左右。如今郭太手下大將楊奉率三萬人與匈奴單於於夫羅在河內北部一帶,郭太、李樂在河東中北部一代,有兵五萬;韓暹、胡才領領兵兩萬在上黨一代!”
劉成聽了之後說道:“他們盤踞的區域范圍太模糊了,本將軍需要更加精確一些的情報,接下來重點查楊奉和於夫羅部在河內北部具體哪一縣活動,郭大、李樂以及韓暹和胡才的消息可以稍稍放後一點再查!”
王越抱拳道:“明白!”
過河之後天氣越來越冷,氣溫變化越來越明顯,好在沒有下雨,也沒有下雪,大軍在劉成的率領下每日行軍六七十裡,沿途經過河陽、溫縣、州縣,都有當地的官府、士族豪門拿出一些糧草酒肉勞軍,劉成也不客氣,叫人全部收下,這些官府和士族豪門卻是吝嗇得很,總數加起來也只能供大軍吃幾天的。
過了六七日便抵達了河內郡治所懷縣,原本河內郡太守是王匡,但王匡還沒有來得及上任就被劉成讓人乾掉了,朝廷又一直沒有任命新的河內郡太守。因此,當匪軍從上黨進入河內北部時,當地官府無人組織軍民抵抗, 一些世家豪族盡管有一些家兵護院,卻也不齊心,無法對匪軍進行有效抵抗,只能退守自家修建的塢堡,但畢竟塢堡的堅固程度和守衛人數不多而被兵力佔絕對優勢的匪軍和南匈奴兵聯手攻破。
郡丞張范、主薄楊俊、主記趙谘、從事韓浩、都尉方悅、參軍常林、府掾王象等帶領官民人等到城外迎接劉成大軍。
“下官等拜見將軍,將軍總算是來了,朝廷若再不派大軍前來平定叛匪,河內就要生靈塗炭了!”郡丞張范下拜高聲悲戚。
劉成勒馬停下,從馬上跳下來抬手道:“諸位都請起吧!”
“多謝將軍!”
眾官員爬起來,郡丞張范向劉成介紹了其他太守府官員和當地的豪紳,最後指著城池東北方向一座營寨說道:“將軍,下官和其他同僚以及郡中其他紳商人等為大軍準備一些糧草酒肉勞軍,且組織軍民為大軍搭建了一座簡陋營寨,還請將軍不要嫌棄!”
劉成扭頭一看,見懷縣城東北方向果然有一座簡陋營寨,他心思一轉便明白這幫官民紳商的想法,他們搭建這座營寨、又準備酒肉勞軍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大軍進城,擔心大軍進城之後在城內劫掠破壞。
嗎的,這是把我們當成了土匪了啊,劉成心裡暗怒,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笑著說道:“好啊,多謝諸位和河內紳商軍民想得這麽周到,走,咱們進營寨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