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社會,當官的賭,當兵的賭,教書的賭,男人賭,女人賭,老年賭,少年賭,土匪賭,幫會賭,娼妓賭,乞丐賭,流民賭,窮人賭,富人賭。賭風吹遍天南地北,遍及城鄉。賭風充斥著整個民國時期,反映了社會的頹廢、人性的迷失和精神的荒蕪。
北平這樣的大城市也不例外,雖然不如上海這個中國最大的賭城,但各種賭場在四九城之中也是星羅棋布的分布著。像東西長安街路旁、天安門左邊的樹林裡、筒子河轉角處也有一些無業遊民、地痞流氓設的賭攤。
黑狼和黑鷹自然是不會去這種地方的,因為菊地次郎根本就不會來這種地方。吃了中午飯之後,兩個人便來到了前門外煤市街路旁的一個賭場,這個賭場的幕後老板是一個日本人,也是菊地次郎經常光顧的地方。前面的門臉是旅社,做的也是正當的生意,但是從旅社的後門出來經過一個垂拱門,便可以進入到賭場之中。
旅社之中的夥計看到兩人直接走向了後院,知道這不是熟客,也是有人介紹過來的,便也不阻攔。
兩個人進入賭場之後,這裡邊已經有不少的客人了。
黑狼和山鷹一人買了20塊大洋的籌碼。
賭博不分時間,白天時小姐太太們在家裡閑得發慌,就在家裡打上幾圈麻將,為的是尋求刺激,打發日子。到了晚上,城裡的各賭場內賭徒雲集,到處都在賭博,而且一賭就是十天八天,往往是通宵達旦地賭博。能夠在白天還來賭場的,絕對是那種嗜賭如命的人。
黑狼和黑鷹出門之前,讓柳依依給他們兩個人化了裝,如果不是特別熟悉他們的人是認不出來的。
黑鷹的眼睛登時就亮了起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賭場過把癮了。這裡賭博的花樣也有許多,最普通的有鬥紙牌、打麻將、推牌九、打撲克、押寶。
黑狼目光掃視著這些賭徒和賭具們,仿佛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淡淡的對黑鷹說道:“不要忘了你是來幹什麽的!”
黑鷹搓搓手說道:“大哥,我就是過過眼癮和手癮,耽誤不了正事!”
黑鷹走到一桌麻將旁邊,四個人正在壘著長城,周圍佔了不少的人,有幾個人指指點點。黑鷹對,這個門兒清的很,麻將一般是四個人在一起賭,但是這個賭場也允許旁觀者與賭桌上的某人合夥,共同擔負輸贏。
果然,一個看客見到山鷹走了過來,便問道:“兄弟,怎麽樣,看看幫著誰下注啊?”
山鷹搖了搖頭,笑呵呵的說:“不急,不急,我剛剛來,先看看再說,看看再說!”
黑狼則在賭場之中轉悠,很快就判斷出這個賭場在北平城也算一處高級的賭場了。在兵荒馬亂的年代開賭場是需要一定的實力的。這個賭場裡面有各種娛樂設施,提供各種煙酒、點心,也供應鴉片煙、白面,也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從賭場的規模和裡邊的陳設來看,開賭場的這個日本人後台很硬,難怪菊地次郎要選擇這個地方來賭。
因為在這裡賭博,安全有保障。
黑狼環顧四周,到這裡來的賭徒三教九流都有,甚至還有一個躺在擔架上推牌九的。
黑狼湊過去觀看,很快就發現這裡賭注最大、賭徒最多的是大小牌九,每推一次,案子上的籌碼幾乎都押滿了,一次就有幾十塊大洋的輸贏,用小耙子送牌、摟錢。
黑狼對不遠處的山鷹使了一個眼色,山鷹很快就走了過來。這時剛好一個家夥輸的沒錢了,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沒見到一個大子兒,在眾多賭徒的嘲笑聲之中心有不甘的離開了座位。
山鷹坐到了他的座位上,取代了他的角色,很快就施展出了自己的深藏不露的賭術,贏了三十塊大洋。
一個穿著十分暴露,渾身上下散發著濃烈的香水氣味的女人走過來。山鷹抬頭一看,這女人本來模樣長得還算不錯,但是妝實在是化的太濃了,看著有點嚇人。這些女人常年混跡在賭場之中,眼皮子十分的活絡,什麽人贏錢了,什麽人輸錢,她們一打眼就知道。這個女人看到山鷹贏了錢之後便過來湊熱鬧,討個賞,這純粹是利用了男人愛面子的心理。
山鷹既然充當的是賭徒的角色,那麽就不能做的太清高了,他從籌碼中抓了一把,那女人嘴上說著謝謝、恭喜發大財之類的話,整個身子恨不得都趴到山鷹的後背之上。
山鷹大大咧咧的說:“在一旁給爺助威,一會兒要是再贏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女人聽了之後喜笑顏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個勁兒盯著山鷹手中的牌九。
山鷹伸出手來在那女人滾圓挺翹的臀部輕輕的拍了一掌。
“討厭!”女人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是身子貼山鷹更加緊了。
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山鷹的面前已經堆滿了籌碼,就跟一座小山似的,如果不坐直身子的話,幾乎看不見他的臉。他身後的女人面紅耳赤,額頭上都已經滲出了汗水,正在暗自慶幸,今天可算是抓到肥羊了。
山鷹的目光都在堵桌子上,黑狼的目光卻在賭場之中。這裡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既是過賭癮的好地方,也是各種情報信息交換的場所。比如說北平城裡有個什麽新鮮事,有人聽到了之後再來賭場賭博,順便就將這新鮮事當做談資說出去了,其他的賭客們聽了之後,又開始四處散播,這消息自然是傳的飛快。
只聽到一個絡腮胡子一邊推著牌九一邊說道:“你們聽說了沒有,日本人好像還沒有抓到那幾個神秘的槍手!”
一個渾身只剩下一把骨頭,長得像一根麻杆的漢子道:“怎麽沒聽說呢,前幾天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大夥可都等著結果呢!”
一個大胖子說:“那你們是想等哪種結果呀?”
絡腮胡子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那還用問,當然是不希望日本人抓到他們了!”
大胖子說:“行,還算你小子有良心,知道自己是個中國人,沒有忘了本!”
絡腮胡子說道:“那是,我要是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一定去扛槍了。”至於扛槍去打什麽人,絡腮胡子並沒有說,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要打的一定是日本人。
瘦麻杆漢子道:“要當兵啊,恐怕北平這地方不成,原來守在這裡的大兵們都退到了河北南部一帶,被日本人追著屁股打。當兵的話你得往西北邊兒走!”
那落腮胡子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去找晉綏軍?”
麻杆兒漢子鄙視地看了絡腮胡一眼:“晉綏軍倒也不錯,但是現在風頭正勁的卻是察哈爾獨立團,你們不會連這個部隊也沒聽說過吧?”
絡腮胡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聽過,聽過,怎麽沒聽過呢,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黑狼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獨立團的事情,心中暗暗好笑,沒想到獨立團在北平也有這麽大的名聲,竟然這些賭徒都知道。
時間又過了一會兒,黑狼走到了山鷹的對面,悄悄的對他使了一個顏色,山鷹心領神會。接下來他的手氣可就沒之前的那麽好了,才一袋煙的功夫就將面前的籌碼輸去了一大半。他身後的那個女人一邊看著一邊不停的撇著嘴,所以說這個家夥看著身子骨這麽瘦了,果然是個銀樣蠟槍頭,才這麽一會會的功夫就輸了這麽多,害得自己在他身後白白的站了半天。
山鷹重重地將手拍在桌子上,皺著眉頭罵道:“他娘的,真他娘晦氣,本來可以贏上幾百大洋的,現在輸的連一百塊的大洋都不到,今天出門真是沒有燒香啊!”
剛才那個輸的一個大子兒都不剩的賭徒看著山鷹面前為數不少的籌碼咽了口口水, 你贏了這麽多,還在那兒說自己倒霉,那我該當說自己什麽好啊?
和山鷹對戰的幾個賭徒不甘心,道:“兄弟,你還贏了不少呢,我看咱們繼續玩下去的話,你還能贏回來!”
山鷹對他們的這些套路最是清楚不過,這幾個家夥看到自己贏了錢,眼睛都紅了,是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走的。他兩手抓起了兩把籌碼,向著對面的幾個人扔了過去:“眾位兄弟,能夠坐在一個賭桌上就是緣分,今天兄弟我還有事情要辦,這點錢你們拿去喝茶,等晚上我辦完了事情之後,再來跟你玩個痛快!”
那幾個賭徒雖然心有不舍,但是也無可奈何,因為他們並沒有看到山鷹出老千的任何跡象。
山鷹一把扯過桌布,將那些籌碼都包了起來,來到了前台換錢,這裡的規矩是贏了錢之後要扣掉5%的抽頭。這樣算下來,山鷹手裡還有八十二塊大洋,相比之前的本錢已經翻了四倍。
之前的那個女人也跟著湊了過來,向山鷹拋了一個媚眼兒,道:“這位大爺是去哪兒了,我看你面生的很,這北平城如果你不熟悉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轉一轉!”
山鷹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塊大洋遞到那女人的手中,調笑說道:“現在還是大白天,等到晚上我的讓你陪著我轉!”
那女人羞答答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