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回頭看去,只見曹煥正從不遠處走過來,不由得咧嘴笑道:“這麽著急找我做什麽啊,是不是你那邊有消息了?”
“是啊,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麽。”
曹煥大步走過來,點點頭道:“我爹說了,請你正午去家裡吃飯。”
沈敬微微一愣,隨即笑道:“答應得這麽痛快?看來你爹也不是那麽難相處嘛!”
“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曹煥的臉上卻露出一抹苦笑,“我爹答應得這麽痛快,按照以往的經驗,多半是早有預謀的。”
“嘿嘿,這有什麽可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沈敬大大咧咧地說道,說完轉身向望月樓裡面走去:“走,找厚生討點飯吃!”
“你沒有吃早飯嗎?”曹煥急忙跟上,有些疑惑地道。
“吃了。”
“那你怎麽還吃啊,不是說好了中午去我家吃嘛。”
“你見過有在鴻門宴上吃飽的嗎?”
“……好吧。”
因為不是用飯的時辰,所以望月樓的客人很少。
看到沈敬和曹煥過來,厚生二話不說,直接吩咐後廚做幾道好菜,送到二樓靠窗的桌上。
在自家地盤上,沈敬也沒必要客氣,當即端起碗筷,酣暢淋漓地吃了起來。曹煥本來不餓,看著看著也有了食欲,便跟著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放下碗筷,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一臉滿足的樣子。
沈敬半眯著眼睛,眺望著窗外的景色,忽然開口問道:“小煥,你爹是做什麽生意的啊?”
“我爹早些年開過商鋪,賣過古玩,後來還替人打理過錢莊。”
曹煥同樣半眯著眼睛,慵懶地道:“攢了一些本錢後,我爹就離開錢莊,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買了幾條大船,走水路運貨。”
“水運可是個苦差事,你爹應該很少閑在家裡吧?”沈敬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隨口說道。
“是啊,這些年很少在家,都是天南地北漂著。”曹煥點點頭,有些唏噓地道,“也是你運氣比較好,我爹剛跑完了一單生意,最近在家裡歇著,等過幾天估計就又要走了。”
“你爹這是再給你攢家底呐。”沈敬微微一笑,“我一直很好奇,你家境這麽殷實,為何還要讀書啊?直接回家幫你爹打打下手,不是照樣過得很好?”
“嘁,真沒出息,我是那種庸俗之人麽?”
曹煥抬了抬下巴,眼裡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道:“我曹煥志在家國,又豈會被一堆銅臭蒙住雙眼。”
“呸,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敬撇了撇嘴,眼高於頂說得就是曹煥,這大概就是富家子弟的通病。
他們家境殷實,從來都不用為下一頓吃什麽而發愁,自然對金錢沒什麽概念,甚至像曹煥這樣,將錢財鄙為銅臭。
前世今生,他見過太多富家子弟,仗著家裡有些錢財,便大手大腳地揮霍,甚至用錢來為非作歹,欺民霸市。
當然,曹煥偶爾腦抽的時候,也會大手大腳地花錢,然後買一堆用不著的東西回來。
但起碼他為人仗義,性格率真直爽,又自幼讀書,知道禮義廉恥,比那些作惡多端的富家公子哥強一萬倍。
打聽了曹煥家裡的一些情況後,沈敬便收回心思,找了幾本四書五經,與曹煥一起鑽研起來。
畢竟,距離童生試也就不到一百天的時間了,他們兩個又都憋著勁要考上秀才,
自然要多下苦功。 一上午的時間,在勤奮苦學中悄然而過。
眼見快要到正午了,沈敬和曹煥便丟下書本,離開了望月樓,一起向曹煥家趕去。
曹家就在望月樓的附近,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大院,門前墩著兩座石獅子,朱漆大門上銜有銅環,看上去無比闊氣!
目光掃過那塊曹宅牌匾,沈敬不由得咧嘴笑道:“小煥,你家這麽大的院子,恐怕是整個康安縣最好的府邸了吧!”
“說這個幹什麽,快進去吧!”曹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當即領著沈敬走進院子。
只見地上鋪的是黛青石磚,目光所到之處,盡是朱牆紅瓦,其間還有花叢點綴,假山流水,處處都透著優美與雅致。
沈敬一路走來,不由得暗暗點頭。
這曹家雖是富商,院子裡的景色卻極為精致雅觀,沒有絲毫暴發戶的氣息,一看就是請高人精心布置的。
穿過前面的兩座小院,二人繞過影壁,走進一座精致的偏廳。
沈敬定睛一看,只見大廳裡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誘人的菜肴,居然都是望月樓獨有的菜品。
而在桌子的後面,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他身穿青色絲綢長袍,面容略瘦,眉宇間與曹煥有幾分神似,下巴上蓄有山羊短須,正滿面含笑地向門口望了過來。
他便是曹煥的父親,康安縣有名的富商曹德業。
沈敬急忙在原地站好,向曹德業拱手行禮,恭敬地道:“小侄沈敬,見過曹家伯父!”
“呵呵,咱們康安縣的大才子,當今聖上禦封的詩詞雙絕,我豈能不認識。”
曹德業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招呼道:“快過來坐,煥兒經常提起你,今日總算得以一見了!”
沈敬和曹煥相視一眼,便大步走了過去,分別在左右兩邊坐了下來。
聽到曹德業的誇讚,沈敬不由得微微一笑,當即拱手謝道:“小侄也久聞伯父大名,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也不好貿然登門拜訪。今日總算有幸,得以一睹伯父真容。”
兩人初次見面,相互誇捧了一頓後,又開始聊起了家常。
雖然是本縣有名的富商,曹德業卻沒有一點架子,對沈敬的態度也是異常熱情。
他這些年走南闖北,見識遠非常人可比,竟是與沈敬聊得十分暢快,彼此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哈哈,好久沒有這麽痛快地聊過了。”
說到痛快處,曹德業便端起酒杯,豪爽的大笑道:“來,賢侄,我敬你一杯!”
“伯父見多識廣,小侄敬佩不已,該是我敬您才是。”沈敬笑吟吟地道,當即端酒起身,一飲而盡。
如此爽快地舉動,自然又引得曹德業一陣開懷稱讚。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了一些醉意,終於逐漸將話扯到了正題上。
只見曹德業面色微紅,手裡把玩著酒杯,笑眯眯的問道:“賢侄,聽說你來找我,是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談。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