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微一怔,掩嘴輕笑道:“既然知道冒昧,怎麽還這樣問呢?我又到底該不該回答你?”
聽出女子話中的調笑之意,沈敬登時紅了臉。
在這個世界,關於男女交往的觀念並沒有那麽封建保守。
但是初次見面,就貿然打聽人家的名姓,依然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就好比現代人相互碰面,不問你吃了嗎,而是問你今天穿的內褲是什麽顏色一樣。
女子冰雪聰明,瞬間找出了沈敬話中的破綻,並巧妙地把問題推給了沈敬。
若是換成別人,肯定會支支吾吾難以作答,此事自然也就會不了了之。
但沈敬二世為人,智商和情商都遠非常人可比。
因此,他很快鎮定下來,微微笑道:“那是因為姑娘身上有一種天然的魅力,讓我想要靠近並了解你。再說,相遇即是有緣,若是彼此連姓名都不知曉,豈不是枉費了老天爺安排的這一番緣遇?”
“你倒是會說。”女子噗嗤笑出聲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那我就告訴你吧,我叫秦雅涵。”
“原來是秦姑娘,在下名叫沈敬。”沈敬如願以償,急忙謝禮說道。
“嘻嘻,你方才已經說過一遍了。”秦雅涵卻抿嘴一笑,美眸中閃爍著捉弄的笑意,“名字已經告訴你啦,咱們就此別過。”
說完,她就對身後招了招手,道:“念夏,快過來,我們要回家啦!”
不遠處的一個穿著粉色衣裳的俏丫鬟,立刻帶著幾名小廝走了過來,疑惑地眨了眨眼道:“小姐,你不去店裡看布料了?”
“原本是想看的,可是這家店的掌櫃突然讓我覺得討厭,就不進去了。而且,我以後都不會再來這家店了。”秦雅涵搖頭輕笑,“你回去後告訴大家,以後家裡的布料,也一律不要在這家店購置了。”
沈敬在一旁聽著,不禁為那家布店的掌櫃暗暗默哀。
只因為賣給了曹煥一匹布,就葬送了一大筆未來的生意,這掌櫃也真是夠倒霉的。
“嘻嘻,既然小姐討厭這家店,以後再也不來就是了。若是為此生氣傷了身子,可就太不值得了。”
丫鬟笑著說道,便跟在秦雅涵身邊,徑直從沈敬等人的身前走了過去。
眼看秦雅涵真的要走,沈敬一陣心慌,下意識地喊出聲道:“秦姑娘,我以後想見你的話,該怎麽找到你?”
此話一出,還沒等秦雅涵回應,她身邊的丫鬟念夏就不樂意了,回頭狠狠地瞪了沈敬一眼,道:“臭小子,居然還敢打我們家小姐的主意,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沈敬卻不理她,而是固執地抿著嘴唇,直直地望向秦雅涵。
終於,秦雅涵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嫣然一笑,道:“就像你說的那樣,相遇即是有緣。若我們真的有緣,以後自然會再見的。所以,有緣再會啦~”
說罷,她便盈盈轉身,背著小手輕然遠去。
望著秦雅涵的背影,沈敬不由得癡了。
“好漂亮啊!”在他旁邊,齊千鈞忽然開口說道。
“對啊,是很漂亮。”
沈敬下意識地點點頭,忽然警惕地看向齊千鈞,道:“千鈞,你不會也喜歡秦姑娘吧?”
“沒有啊,我是說秦小姐身邊的那名小丫鬟。”齊千鈞搖了搖頭,咧嘴笑道,連口水都差點流下來,“念夏,名字真好聽。”
“可惜,人家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
曹煥抱著綢緞走了過來,
一臉幽怨的盯著沈敬,道:“麟哥兒,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綢緞。你瞧,都摔髒了。” “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敬嘴角一抽,強忍著沒把這句話說出來,他見一旁的齊千鈞有點失落,當即攬住他的肩膀,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吧,等我再去見秦姑娘的時候,一定把你隆重介紹給那個叫什麽念夏的丫鬟。”
“太好了!”齊千鈞這才重新振作起來。
“說得好像你想見就能見到一樣……”唯獨曹煥氣哼哼的道,因為秦雅涵剛才的那一番話,他現在對這位秦姑娘抱有極深的怨念。
忽然,沈敬抬頭看了看天色,一拍大腿道:“糟糕,天快要黑了!”
“那咱們趕緊回去吧,不然要挨先生罵的。”曹煥也緊張起來,急忙跟著沈敬和齊千鈞,撒丫子沿著來時的路跑去。
三人一路狂奔,好容易趕在天黑之前,氣喘籲籲地回到了客棧。
鄭辭微微皺眉道:“你們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是我提議要出去遊逛的,卻不知不覺忘了時間,還請先生責罰。”沈敬主動攬下了罪責,向鄭辭躬身說道。
“算了,快點把東西放下,馬上就要出發了。”
好在鄭辭也沒有追究,隻是略帶嚴厲地看了背滿東西的曹煥一眼。
沈敬三人如蒙大赦,急忙跑回房間把東西放下,然後匆匆回到眾人之間,跟著鄭辭走出客棧,朝著泗水湖畔而去。
此時的泗水湖,一派燈火輝煌。一彎明月高懸夜空,灑下靜謐的銀輝,映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而在湖泊之中,畫舫遊來遊往,一群藝倌女子站在船艙外,對著岸邊的莘莘學子眉目傳情,一顰一笑皆有萬種風情,令人看得目眩神迷。
湖邊的園林裡,同樣張燈結彩,有玩猜燈謎的,有作對聯的,還有飲酒投壺的,放眼過去,皆為文質翩翩的儒雅之士。
沈敬走在拱橋上,看著湖面上的畫舫遊廊以及輝煌燈火,不由得暗暗讚歎,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天堂一般!
至於那站在船上對他目送秋波的風塵女子,則是被他直接無視了。
若是早些時候看到這些,他可能還會蠢蠢欲動。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這些女子簡直俗不可耐,與白天見到的秦姐姐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猶如螢火與皓月之光,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用一個詞來說,那就是索然無味。
但是他不動心,不代表別人也這樣。
就比如與他同行的一眾同窗,全被那些個風塵女子撩得春心大動,一個個面紅耳赤,一看就知道在想那等事情。
曹煥在和齊千鈞商量,等到詩會結束,再去采購一批宜安特產的問題,倒是沒去關注那些頻繁送來的秋波。
鄭詢走在人群邊上,離那些船舫最近,卻同樣無動於衷,而是陰沉著一張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好像那些女子把他給強了還不給錢似的。
鄭辭雖然走在最前面,卻把眾多學生的神態,一個不落的看在眼裡。
當他看到沈敬等人的反應時,不由得老懷欣慰。
小小年紀,面對誘惑就能保持本心,孺子可教也!
不過,鄭詢的表情怎麽那麽難看?
人雲秀色可餐,食也色也,就算不做那事,遠距離欣賞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莫非,我這侄兒竟有斷袖之癖?
腦海裡冒出這個念頭,鄭辭腳下一顫,差點從橋上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