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廟裡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廟門四周被火把照的通明,六位長老滿臉憂色地守在門口。
“幾位長老,發生了什麽事?”,李諱道。
大長老歎道:“今日二長老安排數人去清洗髒舊的關老爺雕像,其中一人不小心觸碰到了那把青龍偃月刀,緊接著上百隻箭矢從雕像內射出……”
“可有人員傷亡?”,李諱焦急問道。
二長老搖頭道:“並無兄弟傷亡,隻是有兩人受些輕傷,已被抬下去妥善安置,我實在不該……”,臉上滿是悔恨之色。
大長老扶住他的肩膀,低聲道:“這不是你的錯,突發狀況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李諱笑道:“守在這裡也不是辦法,還是進去看看吧”。
大長老拉住他搖頭道:“裡面還會有什麽危險誰也不知道,還是小心點為好”。
李諱道:“應該是前人布置的機關在作祟,隻要不去觸碰那把刀,應該沒什麽大礙,況且有機會一攬玄妙的機關術,還隱隱有些興奮呢”。
三長老突然開口道:“我同意小諱的看法”。
剩下的人都是驚詫地望著他,他幾乎是不怎麽說話的。
破廟內,那尊關公雕像美髯飄飄,一雙丹鳳眼怒視著前方。
仿佛又回到了金戈鐵馬的年代。
三長老自顧自地走了過去,圍著雕像看來看去。
李諱等人都是警惕地望著四周,生怕再有什麽變故。
半晌後。
“吱”的一聲,竟是三長老將雕像的手臂扭了整整一個圓周角度。
緊接著,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一個水桶粗細的坑洞憑空出現在雕像下方的地面上。
眾人面面相覷,三長老臉上卻是莫名閃過喜色,急匆匆地找了一根繩子便要下去。
李諱從背後拉住他輕輕搖頭。
一支蠟燭很快被拿了過來,李諱輕輕地用繩子系著放進黑洞裡。
(燈火試驗:一些長期沒有人進入且通風不好的洞穴、深坑,其內很可能含有高濃度的二氧化碳,嚴重情況下甚至會導致死亡,因此人在進入前可以用蠟燭放入其內,觀察它是否會熄滅。)
燃燒的火焰並無熄滅,李諱暗自松了一口氣。
大長老擔憂道:“所有事情發生的都有些怪異,莫不如掩埋了這個來歷不明的黑洞,也好避過未知的危險”。
生命總是要放在第一位,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三長老卻是堅決反對,無論如何也不願放棄這次機會。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
活著的意義在於探求未知的領域,若是因為一點困難就裹足不前,又怎麽能辦成大事呢?”,李諱表面上大義凜然道,內心卻是笑了。
他明白這群人生活在最底層的時間太久,久到逐漸消磨掉曾經的鬥志、決心、夢想。
他們已經沒有年少輕狂的夢了。
大長老笑道:“想我們活了一大把年紀的老骨頭,覺悟反而比不上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也罷,就拚著老命不要,也要下去闖一遭”。
其余幾位長老也是大笑著點頭。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李諱知道他的激將法奏效了,這些老人將會重新拾起自己的夢想。
有夢的人,會活的更精彩。
三長老眼中的憂慮一閃而過,卻躲不過李諱的眼睛。
自從察覺他的表現有些蹊蹺後,李諱就一直注意著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深坑內一定隱藏著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繩子一端系在合抱粗的柱子上,另一段則是伸向未知的領域。
三長老急不可耐地爬了下去,李諱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劉榮等人則是慢慢地跟在後面。
爬了數米之後,洞壁漸漸有些潮濕起來,李諱隻覺得三長老爬行的速度越來越快,自己漸漸有些跟不上。
又向下爬了不知多久,有微弱的光亮傳出。
李諱心中一喜,終於是到了。
整個地下宛若一座巨大的宮殿,四周牆壁都是由上好材質的大理石堆砌而成,長廊上方留著無數個氣孔通向上方。
昏暗的甬道散發著幽靜、古老的氣息,不知要通向何方。
李諱站在原地不敢亂動,生怕觸及到什麽可怕的機關。
三長老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渾濁的目光變得精芒閃爍,佝僂的背影越發挺直,散發出來的氣質完全不像一個整日沉浸在木工活中的老者。
只見他伏在地上看那鋪設整齊的青磚,李諱也順勢望了過去,每塊青磚的表面都刻著不同的圖案。
仔細看去竟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標志。
三長老徑直踏了上去, 居然沒有任何危險發生,“噠噠”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甬道中越傳越遠。
“三長老,三長老?”,那個孤單的身影並沒有回答他。
李諱隻覺得背脊發涼。
稍後劉榮等人陸續落在地上,李諱身上恢復些許暖意。
“先生,你怎麽站在這裡不動啊?”,劉榮道。
說話間,已經踏上青磚走動了幾步。
“小心”,李諱大吼道。
他有預感這些磚石絕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
“嗖嗖嗖”,幾十隻箭矢朝著劉榮的方向射來。
由於李諱的及時提醒,再加上他平日裡也有些武藝傍身,慌亂閃躲中隻有幾支箭擦身而過,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大長老也是緊張道:“老三呢,他不是和你一起下來的嗎?”
李諱搖頭苦笑道:“他已經往前走了”。
黑暗的甬道中哪裡還有三長老的身影。
大長老驚道:“怎麽會,他怎麽會……”
沒有人能回答他。
一個平日裡寡言少語的老人在關鍵時刻居然隱藏的如此之深,完全超乎眾人的理解范圍。
李諱突然問道:“你可知他是什麽身份?”
大長老搖頭道:“二十多年前的一個雨夜,老三渾身是血地逃到廟門口,我看他並不像什麽壞人,就收留了他,誰知……”
言語中夾雜著自責的情緒,若不是他當年多此一舉,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攤上這檔子事。
李諱笑道:“他或許不是壞人,隻是一個有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