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已快馬急報此間戰事,應當在入夜時分。”
步鷙眼中掠過幾分精光,“那嚴白虎帳下盡皆是無能之輩,他掌控吳郡南部諸縣,全賴其弟嚴輿之能,此人少有勇武,當然,在子義將軍面前,卻不值一提。”
“隻是,昨日某已登城作戰,料想,那嚴賊已經識我,我若率軍營前挑戰,那嚴輿絕對不會出戰。”太史慈面帶苦笑,陣前單挑,他料定那嚴輿不是他三十合之敵,但對方避戰不出,藏匿在千軍萬馬之中,自己想要斬他,卻是千難萬難。
話音剛落,城外已經響起了隆隆的戰鼓聲。
“嗒嗒嗒”萬人齊踏大地,腳步聲震耳欲聾,整個城牆,幾乎都在顫抖。
太史慈和步鷙不約而同地看向城外,伴隨著光亮灑落在大地之上,遠遠望去,那城外幾裡大河渡口,不知何時,已經是搭起了一座座浮橋。
此刻,大隊兵卒已經渡過湍急的河水,在岸邊集結。
他們列隊整齊,很好數,百人成排,百人成列,一個方陣便有萬人之多。
這一支兵馬中,有著兩杆大旗,一高一矮,都繡著“嚴”字。
兩側排開,有著數十杆小旗,旗幟上多有姓氏,但這些家夥,大多都是軍中將校。
“兩個萬人軍陣,足足兩萬兵馬攻打南門,而我軍隻有不到三千,子義將軍,是不是讓民夫和輔兵都一起協助守城。”步鷙笑道。
“不急。”太史慈眯著眼,審視著對面的軍陣,“昨夜一戰,我軍已經折了對面銳氣,今日,他們多了雲梯和衝車,怕是要全力攻城了。”
“唇亡齒寒,嚴白虎和那陳r定然有勾結,隻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陳r如今已經戰敗身死。”步鷙臉上帶笑,他承認,自己以前是小覷了那個未來妹婿。
聽到這裡,太史慈眼中帶笑,“少將軍智勇雙全,運籌帷幄,馬上擒將,區區陳r,自然手到擒來。”
“子義將軍,我欲出城。”
“為何?”太史慈微微皺眉,“這外面兵荒馬亂,先生身份尊貴,應當在城內相助守城,出謀劃策,此時外出,若是被那嚴白虎察覺……”
“此戰,嚴白虎必敗無疑。”步鷙和太史慈並肩而立,笑著看了他一眼,“但子興若是想要盡全功,必須一鼓作氣,直接奪下余下諸縣。子義可知,這吳郡之後,何處還可讓那嚴白虎敗逃之後藏身?”
太史慈臉上若有所思,雙手一輯,“願聞其詳。”
“然興平元年初,這吳郡太守還是許貢之時,都尉也仍是孫文台的舊部朱治,其麾下有一將名為許昭,此人仗義,在許貢欲要謀害上任太守盛憲之際,出手相助,並且與嚴白虎有舊。”
“他如今添為余杭縣尉,坐擁兵馬近兩千,且聯絡附近山林盜賊,若是他願意接納嚴白虎,我部追擊,必然徒增困難。”
“那該如何是好?”
步鷙伸手一指南邊,“我此番出城,卻要星夜南下,去往那余杭城內,勸說許昭來降。”
“敵我尚未分出勝負,他豈會拋棄舊友,先生此去,莫不是以身飼虎?”
步鷙笑著搖頭,“別人或許會殺我,他許昭,卻不會。”
“為何?”
“此人忠義,舊主、故交尚不成加害,吾乃大漢正統的揚州刺史使者,他豈敢輕易加害,更何況,子義將軍隻要會師子興,上萬精兵大舉合圍,大可一舉將這嚴白虎圍殲。”
“此去……先生多多保重。
”太史慈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曲阿,“曲阿,過來。” 曲阿邁步來到近前,“將軍,先生。”
“這是某麾下軍侯吳憲,字曲阿,武藝出眾,此番,便讓他率百名精兵,護送先生南下前往余杭。”
“多謝將軍一番好意。”步鷙微微抬手,“但請恕鷙無法接受,此番兩軍交戰在即,百余精兵出城,必為敵軍察覺,不弱將軍贈我幾匹快馬,夜裡,讓這位吳將軍快馬護送我殺出重圍即可。”
“也好。”太史慈思忖片刻後便是點頭,他也明白,如果就這樣派出百人護送步鷙,絕對會引起嚴白虎的注意,若是在南下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嚴白虎召集的山賊合圍,步鷙落入敵手,反而會成為己方掣肘。
“那麽先生便先下去準備吧,這城牆上,很快便要接戰了。”
“子義將軍保重。”
“保重。”
兩人惜別。
城外,那兩杆“嚴”字大旗下,有著兩員穿著甲胄的武將。
“大兄,今日便讓某做先鋒吧。”
“二弟稍安勿躁,那守城一將,甚是勇猛,昨夜我軍初至,試探了十幾波衝鋒,便在城牆下折損了上千人,登上城頭的也有數十名精兵,但大多都死在此將手中,萬萬不可輕敵。”
“區區鄉野匹夫,焉敢阻我?”嚴輿不以為意,“好歹,某家也是吳郡第一猛將。”
嚴白虎嘴角微微抽搐,在吳郡上一任都尉朱治每走之前,嚴輿這句話也就是一個笑話,不過,如今吳郡大部歸了劉繇,本土戰將之中,嚴輿的確可以算是數得上號的了。
而且,此刻,他也不能挫了己方銳氣。
“那好,二弟,你且在前軍壓陣。”
“喏。”嚴輿策馬出陣,手中長刀一揮,“進軍。”
“嗒嗒嗒嗒”密集整齊的腳步聲,這些訓練有素的賊兵,穿戴著略顯老舊的皮甲,大步走向城池。
“弓箭準備。”太史慈大手一揮,面色嚴峻的他,剛一下令,城牆上便多出數百把長弓。
兩百步,對面的長槍兵槍尖上的寒光在初升的朝陽下閃爍發光。
一百五十步,太史慈眼中已有精光閃爍,他的呼吸,變得緩慢,沉重。
一百步,他猛地舉起了右手。
八十步的時候,帶著親兵的嚴輿已經停下了跟進的腳步,他猛地高喝一聲,“舉盾。”
“噌”一瞬間,長槍兵整齊的軍陣中,立即走出大隊刀盾兵,他們將包裹著一層皮甲的木盾舉在身前,將身後的長槍兵大多都給遮掩在身後。
不過,盾牌合攏的縫隙,還是漏出了胳膊、大腿等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