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長安城的第十天，荊州那邊率先傳回消息，劉表同意結盟，正在集結大軍，準備北上攻打南陽，預計兵力不下三萬。

劉表坐擁大半個荊州，其實也是一個強力諸侯，治下之民有三四百萬。可惜，因為荊州世家影響力太大，根本不可能像馬應一樣想怎樣就怎樣，若是違背了世家的利益，許多政令都無法下達。再加上他本人似乎也沒有強烈的擴張欲望，已經顯露出了一些“守土之犬”的特性。

除了說動劉表之外，這些天李優還偷偷命人將孫堅私藏玉璽的事情散播了出去。以袁術的性格，多半已經開始徹查此事了。

不過，冀州和兗州那邊卻和預料中的一樣，並未得到明確的答覆，雖然袁紹和曹操都表示願意出兵，但卻沒有給出具體的出兵時間。

尤其是曹操，依舊一門心思在清剿青州黃巾。要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是袁紹表任的東郡太守了，而是被濟北相鮑信等人迎為了兗州牧。若是再將進犯兗州的青州黃巾擊敗，這兗州牧的身份便坐實了。屆時就算袁紹不高興，也不敢隨便拿他怎樣。

而長安城這邊，連續攻打十日之後，城中守卒已經顯露出了疲態。只是讓馬應感到遺憾的是，居然還沒有人主動倒向自己。他倒是想要派人去勸降一些將領，奈何現在自己的人根本進不了城。

好在，在這十日的猛攻之下，長安城中的守卒折損了近三千，只剩下了不到七千人，已經有了搖搖欲墜的感覺，只要再猛攻三到五天，多半能夠將之拿下。

可惜，馬應不得不暫緩攻城的步伐，停下來休息幾日。一是因為攻城器械消耗太大，不但井闌全部被摧毀，雲梯也沒剩下多少，不得不重新製造。二則是因為，連續攻城十日，己方士卒同樣非常疲憊，尤其是那些降卒，已經有了怨言，再打下去，只怕就要出現逃兵甚至嘩變了。

這其實也是正常的事情，要知道，在這十日之內，己方也折損了八九千人，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降卒！

饒是如此，此時大多數軍中將領都很是輕松，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破城的希望。哪怕是不入流的武將都看得出來，呂布守不住了！

在守卒不足的情況下，大城其實遠比小城難守。畢竟，城牆周長六十裡，七千守卒分布在這麽長的城牆上，非常稀薄，完全可以集中優勢兵力突擊一點。

而縣級小城，一千個人就足以形成嚴密防守。要知道，在當下，縣城大多都是長寬兩百五十米左右的規模，換算成漢朝的單位，周長也就兩裡多一點。若是哪面城牆出現危機，周邊的守卒還可以迅速趕來支援。

可長安城，東面城牆上的守卒若是想要支援西面城牆，不說能否及時趕到，光跑過去就要累死。

眼看局勢一片大好，就等新一批攻城器械製作完成，一舉將長安城拿下。可是，攻城器械才製作完一半，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傳來——

龐德統領的那三萬人馬，在與孫堅對峙之時，白波賊和南匈奴忽然從後方殺出。孫堅趁機出擊，大敗！

這個消息讓馬應有些難以接受，被他寄予厚望的龐德，居然就這樣敗了。哪怕他只要再多支撐個十天，關中的歸屬就能夠確定下來了，沒想到還是出現了變故！

白波賊、南匈奴，看來不只是自己在伐交啊，為了爭奪關中，袁術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袁二傻子，休要得意！”馬應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知道，這件事情其實也不能全怪龐德，真要說起來自己也有責任，沒有防范河東郡的白波賊，

更沒有想到盤踞在關中北部河套地區的南匈奴居然也會和參合進來……不，不是沒想到，而是疏忽了，歷史上的匡亭之戰，南匈奴就和袁術聯合攻打過曹操。如果歷史沒有被攪亂的話，這將是明年發生的事情！

馬應閉上眼睛，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很是煩躁。這個時候，他很希望身旁有個謀士，能夠幫自己分析當下關中之形勢，並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賈詡被他留在了西域，荀攸在涼州坐鎮，新投降的李優也被他派去了關東……

就在這時，虎騎軍六營中郎將楊阜主動求見。

“楊阜！”

馬應眼睛一亮，想也沒想就讓他進來了。

楊阜本身謀略就不差，後來又被他強行提升到了90，足以客串一下謀士。以前麾下人才不多的時候，馬應就經常向他問計。

“拜見主公。”一進來，楊阜就行了一禮。

馬應擺了擺手，道:“勿要多禮，令明那邊可有最新消息傳來?”

“尚無。”楊阜平靜道。

“那義山你此來所為何事?”

楊阜又是一禮道:“見主公遲遲未下令後撤，故來勸諫。”

馬應一愣，皺眉道:“義山要勸我退兵?”

“不是退兵，只是退守槐裡。藍田距離長安不過百多裡路，孫堅剛剛擊破我軍偏師，兵鋒正盛。而反觀我軍，強攻長安十日，已是疲憊不堪，再加上大敗導致士氣受挫，若此時孫堅攜白波賊、南匈奴殺來，恐難以取勝。”楊阜認真道。

馬應沉默了，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在飛速推演戰局。

見此，楊阜忍住不繼續說道，“只需退往槐裡，暫避鋒芒，關中依舊是主公囊中之物。屆時，可遣一員大將，從涼州突襲南匈奴後方，南匈奴必退。而後繼續向東，越呂梁山，殺入河東郡，白波賊亦慌。若劉表適時出兵，攻打南陽郡，再加之袁術對孫堅的忌憚，袁術多半也會退兵，關中唾手可得！可若是現在與孫堅會戰，一旦大敗，將徹底失去入主關中的機會，主公何必冒險?”

這一下，馬應終於不再猶豫，當即下令道:“全軍拔營，退守槐裡！”

他之所以猶豫，是怕呂布會將長安獻給袁術。畢竟呂布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不可能再在關中有所作為。

不過認真一想，若呂布真的獻城，也不見得是什麽壞事。屆時孫堅佔據長安，必會讓袁術更加忌憚。若那時再查實孫堅私藏玉璽之事，說不定會直接斷了他的糧草供應。

這樣的事情袁術以前也不是沒有乾過，當初討伐董卓之時，就有人挑撥他，說:“孫堅倘若佔據洛陽，發展勢力，將難以製約。如果任其發展，豈不是除卻一狼，又增一虎嗎?”

聽了挑撥之言，袁術真的懷疑起孫堅來，斷了他的軍糧供給。若不是孫堅親自去拜見他，慷慨激昂表忠義，重新說服了他，恐怕都不一定能將董卓趕出洛陽。

而長安，那可是比洛陽更容易發展勢力的地方！

初平三年(192年)七月，馬應圍攻長安二十余日不克，率領五萬大軍退守槐裡。

與此同時，孫堅和白波賊、南匈奴合兵一處，號稱十萬大軍，向長安逼近，駐扎在霸陵，欲迫降呂布。

在降服呂布之前，孫堅不敢直接與馬應會戰，他怕緊要關頭呂布領軍從長安城殺出，突襲自己後方，導致大敗。

而呂布，也沒有和馬應預料的那樣，直接投靠袁術，反而派人來聯系自己，似乎是想要待價而沽……

一時間，關中局勢陷入了微妙的平衡之中。

在馬應退守槐裡的第三日，龐德帶著收攏的殘軍回來了。原本三萬大軍，卻只剩下了一萬不到。唯一讓馬應感到欣慰的是， 逃回來的這些大多都是虎騎軍。一萬虎騎軍，也就折損了三四千。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虎騎軍都是騎兵，真要突圍，很難被攔截。

饒是如此，龐德依舊單膝跪在馬應面前，低頭請罪。從成軍以來，虎騎軍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麽大的傷亡。

同樣跪在馬應面前的還有典伍。龐德是主將，他是副將。

“都起來吧，勝敗乃兵家常事，無需太過介懷。”看到他們狼狽的樣子，馬應實在生不出懲罰的心思，尤其是龐德，他身上似乎還有兩三處箭傷，好在都不是要害。

龐德卻沒有起身，道:“主公向來賞罰分明，不能開此先例。末將無能，致使大敗，為讓軍中將領信服，請主公處置！”

見他這樣說，馬應倒也沒有再猶豫，當即開口道:“龐德、典伍二人作戰不力，去除中郎將之職，貶為校尉，以儆效尤！”

“末將領罰。”龐德和典伍二人齊聲回答。

“下去好好休息吧，這幾日你二人也辛苦了。”馬應柔聲道。

“主公……”二人都有些哽咽。

馬應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我希望你二人以後能夠用更大的功績來洗刷今日的恥辱。”

“諾！”二人大聲回答道。

豫州，汝南郡，後將軍府。

袁術聽完楊弘的稟報，臉色非常難看，咬牙切齒道:“孫堅他真的私藏了玉璽?”

“千真萬確！”楊弘肯定道，“此事我已查明，傳國玉璽此時多半在其正妻吳氏身上！”

“好賊子！枉我這般信任他，卻不將玉璽獻於我，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