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能再等了。
張魯沒有再猶豫,終於還是同意了楊任出兵的請求。哪怕其中有詐,他也想要搏一搏,因為再不博就沒有機會了。如楊任所言,治下若是沒有了民眾,守住了漢中又有何用?
是夜,楊任披上鎧甲,跨上戰馬,點齊一萬人衝出城外,也不掩飾,直接朝敵軍營寨殺去。敵軍營寨隔得並不遠,再加上已是午夜的緣故,不少人都睡著了,照樣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很快,一萬漢中郡兵就來了營寨外。
楊任激動不已,當即大喊道:“揚名立萬,就在今朝,隨我殺!”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萬郡兵開始往營盤裡面衝。可讓人疑惑的是,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麽阻礙,輕松便衝入了敵方營盤內。
最先衝入營盤的那些郡兵,摸入營帳之中,想要殺光營帳中敵人。可掀開帳布一看,裡面空空如也,哪有什麽敵人?
很快,楊任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直覺告訴他,中計了!
想到這,他的臉色頓時大變,趕忙喊道:“退出去,退出去!”
只是,至少已有兩千郡兵進入了營盤,且大多都分散開來,殺入了各個營帳,哪是說退就能退的?不得已,楊任當即命人鳴金收兵。如此,進入營盤的郡兵才開始拚命向營盤外撤退。
就在這時,兩支人馬不知從哪來鑽了出來,一邊嘶吼著一邊朝楊任部殺去。
“結陣防禦!”楊任雙目赤紅。果然,敵方早有兵馬埋伏在邊上,此戰懸了!
“殺!”
那兩支伏兵根本不給他結陣的機會,直接從左右兩側殺入其陣中,很快,便將這一萬郡兵攔腰截斷。
遭到敵方埋伏,張魯軍的士氣本就不高,如今又被敵人衝開,頓時亂做一團。許多人都無心再戰,開始拚命逃跑,繼而全軍潰敗。
看到這,楊任知道自己已經敗了,不敢猶豫,也開始向外突圍……
明月高懸,冰冷的城牆上站著一名身著長袍的男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張魯。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他卻睡不著,一顆心都被楊任那邊的戰事所系著。故而,他帶著親衛登上了厚實的城牆,眺望遠處的敵營。
其實他也看不到什麽,只能看到一些晃動的火光。那是火把上的火焰。
“師君,去府上等吧,若有消息,圃一定會立即告知。”陪在他身邊的閻圃關心道。
張魯輕輕搖了搖頭,依舊看著遠方,淡淡道:“此戰能勝嗎?”
閻圃猶豫了一下,道:“還是有機會的。”
張魯沉默了。
隔了許久,他才再次開口,“此戰若敗,我欲投降馬應,何如?”
閻圃渾身一震,歎息道:“未能輔佐師君成就一番基業,是圃之過也。”
“此事不能怪你,漢中一郡之地,又無強援,如何擋得住威名赫赫的馬驃騎?這是天意啊。”
沉思了一會兒,閻圃說道:“若師君投降,以師君在漢中的名望,驃騎將軍必不會加害,多半還會厚待。只是,師君若想富貴一生,不可再回漢中,亦不可再與舊部有太多的聯系。”
張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這時,一名潰兵出現在城門外,大聲喊道:“快開門,我有緊急軍報!”
“好像是我們的人。”守將楊昂不敢自作主張,只看向張魯。
“放下吊籃,拉他上來。”張魯當即下令道。
很快,那名潰兵就被人拉上了城牆。與此同時,城外出現的潰兵越來越到。張魯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趕忙向那名被拉上來的潰兵詢問道:“有何緊急軍情,
快說!”潰兵大哭道:“師君,楊將軍帶我們夜襲敵營之時,遭到敵軍埋伏,死傷眾多……”
聽到這個消息,張魯感覺身上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果然,還是敗了……
“楊任將軍呢?”閻圃卻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我不知曉,不過在廝殺之時,我聽敵軍一直在喊……在喊……”
“在喊什麽,慢點說。”
“在喊,敵將授首……”
聽到這,張魯臉色跟難看了。楊任是他麾下為數不多的將領之一,若真的折損了,就更難抵擋住馬應了。
閻圃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勸解道:“也許是馬應故意命人這麽喊,以打擊我方士氣。”
張魯擺了擺手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若楊任回來……唉,算了。若有潰兵逃回來,先讓他們在城外休整。天亮以後再讓他們進城。”
說完,他直接轉身,向太守府走去。只是背影蕭索,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一般……
次日, 馬應軍大營。馬應和麾下部將皆是一臉笑容。
昨夜那場戰鬥,對張魯軍的士氣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打擊。此戰不僅將敵方一萬人馬殺潰,而且張繡還親手將其主將楊任陣斬,乃是一場大勝。
此時此刻,馬應已經準備命人將楊任的首級送還給張魯了,勢必要讓南鄭城所有守卒知曉,楊任已經授首的消息。
可就在這時,一名親衛忽然來報,“主公,營外有一人自稱是張魯的使者,欲求見主公。”
馬應笑著說道:“這個時候派遣使者過來,莫非想要投降不成?讓他進來。”
他只是一句玩笑之言,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名使者進來之後,當即跪伏在地,雙手托舉一份文書高過頭頂,道:“外臣閻圃,奉我主漢中太守之命,前來請降。此乃我主親筆所書之降表。”
聽了這句話,馬應愣了好一會兒,好半天才對身旁的親衛道:“將降表拿過來。”
“諾!”胡虎親自從閻圃手中接過降表,檢查了一遍之後才遞給馬應。
馬應仔細瀏覽了一遍,良久才將降表放下,笑著說道:“使者請回去告訴張太守,若他出城投降,我必上表天子,請封他為安蜀將軍,未來也少不了他一個列侯爵位。此乃我之承諾。”
閻圃應了一聲,就準備離開。
可這時,馬應再次開口,“使者請留步。”
“不知將軍還有何吩咐?”閻圃疑惑道。
馬應笑著說道:“君之才我亦有所耳聞,既然張魯歸降,你亦是我麾下之臣。可願屈尊擔任一郡令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