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先生象個真正的客人，喝著香茶，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裡播放的是一部言情劇，男女主角時而說著纏綿的情話，時而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又蹦出來喜歡女主的男配，把女主強迫壓在床上……

“你不能換個台嗎?”蘇競覺得看這種又腦殘又色情卻又色情得不夠到底的劇，實在是很難受。

“隨便。我只是想坐在這，看什麽無所謂。”K先生看著屏幕上正在撕女主衣服的男配說。

蘇競按了個新聞台。

“你給我看這個，不如讓我看看那個男人成功了沒有。”K先生說。

“不可能成功。他要成功了，那劇就廢了。”

“哦。”K先生似有所悟。

“你什麽時候走?”

“我想在你家住幾天。”

又坐了片刻，蘇競終於站起來，“你真的不需要睡覺?”

“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

“哦。那你去睡吧。如果你答應我把鎖打開，也許你以後都可以不用睡覺。”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要聽了你的，那我不是得痛苦一輩子。”

K先生古怪地笑了笑，“我好象從來沒睡過覺。”

“你要是睡覺，那這個世界是不是死機了。”蘇競抄起沙發上正打著呼的貓揣到懷裡，轉身走回自己的臥房去。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電視還在響。

走過去一看，又是言情劇。K先生精神奕奕，只是家裡的茶葉零食少了很多。

“需要吃飯?”

“不需要。但手指閑得無聊。”

一連兩天，K先生都在看電視，似乎除了看電視，他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乾。

蘇競前一天還時不時和他打個招呼，到後來連搭訕都免了，只在拖地面的時候，用手敲敲沙發邊的桌子，讓他把腿翹起來。

經過幾天太陽的照曬，地面與屋頂上的雪徹底化了，天氣有些回暖。

冰冰讓蘇競在門口給她準備了一張帶坐墊的椅子，沒事就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睡覺。中間來了隻公貓，有些討好地在周圍叫，被冰冰一爪撓到慘叫後跑得不知蹤影。

蘇競靠在門口很頹廢的玩手機，和屋外那塊賣老鼠藥的招牌很配。

K先生偶爾端著茶杯出來看看，正好門口走過一個中年大媽，K先生對著大媽笑笑。

“老色狼。一把年紀了不乾正事還發騷。”大媽看看K先生那一套誇張的純白色衣服，再看看老鼠藥招牌後，極鄙視的白了K先生一眼。

蘇競低頭笑到抽筋。

小區門口突然傳過來嘶聲裂肺的哭喊，哭的人似乎很多，中間有幾個哭聲已經悲傷到絕望。

冰冰被哭聲吵醒，揪起腦袋，豎起耳朵聽了會，又踡成了一團，而且把前爪搭在耳朵上，整個身體看上去就象一個圓滾滾的球。

“你不出去看看?”K先生問蘇競。

“有什麽好看的，哪家有人去世了吧。”蘇競心不在焉地說。

“好歹也是同小區的鄰居，你站在這裡動也不動，是不是太不講人情世故了?”

蘇競對著K先生翻了個白眼，到底還是朝著小區大門口那邊走去。

小區門口一堆堆的人，聚在一起議論著什麽，哭的最慘的幾個聲音，被人群圍得嚴嚴實實的，看不見到底是誰。

蘇競隨機選了一個人群圍上去。

“太慘了啊。今年剛考上的重點大學，好不容易養這麽大。”

“元旦前一天聽說就失蹤了，找了這麽多天，到底還是死了。”

“林家的閨女也是失蹤，可他們為什麽一起死了?”

“是啊。

一個在外市讀大學，一個市內讀高三，怎麽在一起死的?”蘇競的頭皮一下子就麻了，他問:“你們說的是不是蔣子寒還有林夢?”

“可不是。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兩個挺水靈的孩子，沒想到都這麽短命。”

“人呢?怎麽死的?”蘇競緊張地問。

“還在停屍房吧。早上警察叫兩家的家長去認屍，現在就兩家親屬被送回來了，屍體沒回來，估計還得驗屍什麽的。”

一個不停在人群裡鑽來鑽去說八卦的趕緊跑過來，“我知道我知道，屍體是在城隍鎮被發現的，聽說被扔到一個廢棄的老式公廁中，掏上來時……哎喲，那個可憐……骨頭全斷了，成了兩坨肉人……”

蘇競覺得腦子裡有什麽在轟轟地響。

他想起叉著腰，伶牙利齒的林夢，想起蔣子寒說“子欲養而親不待”時眼神中對家的留戀，想起自己準備離開小工廠時，站在食堂門口朝他嘻笑揮手的五個青蔥少年。

“喂，牛皮紙大俠，我有個想法……反正你是落了單的人，不如你也來守護者組織吧！”

“跟著我們一起拯救世界吧！哈哈……”

蘇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家的，在屋外，K先生還站在那裡等他。

端著茶杯，盯著來路，翹首以盼的樣子。

蘇競衝過去，一拳砸在K先生臉上，沒有骨頭的觸感，象打在棉花上一樣。

“你故意的吧?你這兩天賴在這裡不走， 就是為了看我現在的樣子。”

他把K先生按到地上，一頓猛捶。

“你到底想要什麽?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一切隨緣，一切看天意，你為什麽要弄死他們?”

“你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打擊我?為了說服我?要我按你說的路走?……”

冰冰有些茫然地從椅子上抬頭，看著瘋狂的蘇競。

“你不能把什麽事都怪在我身上。”

蘇競聽到K先生的聲音在屋內響起。他停下手，發現自己捶打的只是一床棉被。

“我什麽都沒有做過。”K先生看著進屋的蘇競攤攤手，“這一切，你可以稱之為慣性。”

“從他們進入那個守護者組織開始，他們現在的命運就注定了。就算他們今天不死，明天也可能會死，不同的勢力，代表著不同的利益，他們觸犯了另一方的利益，所以他們有此結局，和我沒有關系。”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說過了。我只是想選出這個世界的主宰者。至於他是誰，是什麽身份，不重要。”

“那你就他媽的去選啊！你老盯著我做什麽?”

“因為我現在不止需要藍本，還需要一個完美的范本啊！”K先生無奈的歎息一聲，“你的思維范本很完美，可是你的能力方面，被他們限制得太多了，所以我得改改。”

“你按我說的做，可以讓那個主宰種族盡早出現，然後幫他們結束這場戰爭。”

蘇競環視四周，最後選了一張茶幾朝著K先生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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