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先生又開始看電視，這一次他沒有看言情，他選擇了各個新聞頻道。

“他就是故意的，肯定是……”蘇競坐在廚房裡，能清晰聽到偏房中的聲音。

各個新聞頻道不時播報著有關異族失蹤，以及各地人妖衝突的短視頻，K先生拿著遙控器，不時在這些電視台之間切換，每一次切換，都正好是一段這樣的新聞。

“你別看了！”蘇競揚高聲音，“沒用的，這些和我沒關系。”

又是一次換台，這次播報的是梅久總統即將前往京都的消息。

“老頭兒要死在那裡了。”K先生笑著說。

蘇競忍無可忍，衝過去關掉電視，“不要太過份，如果把那老頭兒弄死了，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可能這個世界會比外世界更早進行第三次大戰吧。”K先生輕描淡寫地說。

梅久是個好總統。

K先生說過，在陳鵬來到這個世界之前，K世界的人性思維都是簡單化的數據，善良或邪惡，軟弱或堅強，從出生的那刻就已隨機注定且無法更改。

蘇競毫不懷疑，梅久是那種生來就堅守在正義一方的人物。雖然陳鵬出現後，這世界的人性有了改變，但梅久在聯邦人心中的地位從未動搖過。

如果梅久死在了“妖族”手中，那麽這世界要面對的，不會再是現在這種沒有硝煙的戰爭，所有的一切都會浮上明面，提著槍炮就是乾，將成為所有種族的第一選擇。

這個結果，難道就是那個隱藏在一切背後的組織想要的?栽贓，看人妖鬼三方混戰，他們坐收漁人之利。

“怎麽樣?想好了嗎?只要你願意，他前往京都受死時，你可以救他一命。”

“你不如直接告訴我，那個組織在哪，是誰，我去匿名舉報……”

“不行。那樣違反了遊戲規則。”K先生一口拒絕。

蘇競想把K先生揍一頓，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於是亮了兩下拳頭，然後掉頭跑出門去。

蔣，林兩家都在各自的單元房樓下設了靈堂。

電子音響中播放著沉重的哀樂。因為死的是黑發人，不比年邁老人去世謂之“白喜事”，來賓們都陰沉著臉，或幫著布置靈堂，或坐在一邊小聲聊著話。

時不時有鄰居或親友過去點上幾柱香，插在靈前。

蘇競先來到比較近的蔣家。蔣家的親友們都在，蔣子寒的大伯蔣山早哭得兩眼浮腫，獨自坐在椅子裡發呆，那位說話厲害的表姑則忙裡忙外的招呼客人，指揮親友們前前後後的布置，絲毫不見慌亂。

厲害的女人有厲害的好處。蘇競心想。

他去蔣子寒的靈前上了柱香，又來到林家。

林家的親友明顯比蔣家要少很多，靈堂布置也不如蔣家氣派，面館老板兩口子都不在，只有幾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親戚坐在那裡守靈。

蘇競走到靈前，看著林夢的大黑白照片。

照片裡的女孩睜著漂亮的丹鳳眼，有些好奇又有些調皮的看著鏡頭。

蘇競上了柱香。旁邊有個男人走過來遞上一根煙。

“不，不抽煙，”蘇競禮貌拒絕道。

那個男人也沒有尷尬，把煙收回去後問:“你是這裡的鄰居?”

“是的，我也住在這小區裡。以前還經常到她們家面館吃早點。”

男人歎了一口氣，“以後吃不到了。夢夢是難產生下來的，當時大出血，醫生說不能再生養了，再生會丟命。所以兩口子把她當養嬌花似的養了這十八年……我妹妹受不了這個打擊，今早上被發現中風，偏癱……”

蘇競不知說什麽才好，

只能跟著歎息兩聲後告辭。不知是錯覺還是氣候原因，冬日的暖陽明明很明媚地照著，他卻覺得整個小區裡都飄溢著某種陰冷。

走過的樓房中，無一例外播放著新聞，蘇競從那些新聞短視頻中聽到各種呐喊。

“抗議！我們要抗議，抗議聯邦軍暗地裡屠殺我們變異人類……”

“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神愛世人！各位神的子民，如果你想在這場末日之戰中聆聽神的指示，請加入我們教會……”

“**必勝！必勝！……”

蘇競坐在小區路邊的花壇上，聽著哀樂，新聞，哭泣交織成的聲音。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騎了一輛小腳踏車，口裡銜著棒棒糖，從他身邊經過，然後停下來，轉頭好奇地看著他。

蘇競也看著那個孩子。

男孩轉了轉眼睛，“我媽媽說要打仗了，是真的嗎?”

“可能吧。”

“媽媽說，打仗會死人，還說，大家都會死。那你會死嗎?我會死嗎?”

蘇競伸出手，在男孩頭上摸了摸，“你不會死的，你還是小孩呢。”

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頭，騎著腳踏車，咬著棒棒糖走了。

各個電視台裡的新聞同一時刻開始播報實況，是梅久到達京都市的消息。

蘇競站起身，向著自己的老房子走去。

K先生果然又端了一杯茶，站在老鼠藥的招牌廣告座旁等著他。

“你有決定了?”

蘇競反問道:“是不是我變成了你要的范本，這場戰爭就不會開始?”

“不能。但你的改變，有助於這個世界生物的快速進化。進化速度越快，這場戰爭的時間就會越短。”

蘇競搖頭，“我不要它很短，我要它從來都沒機會開始。”

K先生也搖頭，“難度很大。而且也不符合我與臨界的想法與要求。”

“關臨界什麽事?”蘇競懷疑地問。

“從李唯出事之後，他們就失去了對K世界的經營權。但是另一方面，外世界的地球政府對K世界現在的情況很感興趣，他們想知道這場戰爭誰最後會贏。”

“誰會贏重要嗎?”

“對我不重要，對他們很重要。請你想想外世界目前的宇航技術。要不了多少年，地球上住的就不會只有地球人了，他們需要知道，面對不同的異族，人類的勝率有多大，究竟什麽，才是人類最重要的勝利法寶。到底是科技，是基因進化，還是人性……”

蘇競打斷K先生的話，“這就是你確信他們不會刪除世界然後重啟的原因?”

“原因之一。”K先生笑著回答道。

蘇競沉思著。

“怎麽樣?”K先生問。

蘇競抬頭直視K先生，“我可以變成你要的范本。但我不是為了你們的戰爭測試，我要的是這場戰爭沒有機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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