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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孤竹君》第153章 夜半翻牆入稷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夜半翻牆入稷下求全訂,求推薦票,求月票,打賞

 在所有人眼中的田安,都是以仁義著稱的。

 也正是因為仁義,他在民間才會有如此大的聲望,而仁義在這個時代的主要表現,就是一視同仁,敬祖尊老。

 老人或者老齡這個群體,在所有生物鏈中,其實都是被排斥的,因為對於種群來說,他們的余熱已經都散發殆盡了,不管他們年輕的時候,為自己的種群做出過什麽貢獻,價值最終都會敗給因為年齡或者體能衰弱帶來的不可抗力衝淡。

 但是人類文明之所以區別其他動物,就是因為文明將這些老人的功績和貢獻紀錄了下來,就像是祖先一樣,沒有他們,就沒有後來的我們。

 但是當一個人能夠背棄自己的祖姓,他自然也不會再重視老人,因為這個群體,對於他已經失去了價值。

 對於田安來說,失去了價值,就沒有了用處。

 “成大事者,不拘小義。”靳歙點點頭稱讚道“如今你復國大義在手,那些人跟著你也是死心塌地。”

 “高漸離手中還有兩千遊俠,我覺得可以借徐夫人手控制過來,高漸離肯定會留在燕國,但徐夫人一定會入遼東尋親,田光給高漸離留下的兩千人,應該就是給徐夫人和屠檀準備的,他應該知道,若是荊軻不成,這兩千人會保他們無恙。”田安說完長歎一聲“田光者,大英豪也。”

 “你未來會成為王,不必去羨慕一介英豪。”靳歙輕笑著搖搖頭“有這兩千任俠,縱橫蠻荒,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麽問題了。”

 “那,我先入宮了?”田安按耐著心中的悸動,低聲說道。

 “去吧,記得,讓你父親將你們一脈的令牌,交給你。”靳歙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出的計謀卻是在吸乾田安父親身上最後的一滴血。

 因為一旦田安叛國的事情暴露,田安這一脈,應該沒有活人了。

 田安神色怡然的點點頭“要不要把徐市帶走?”

 “帶不走的。”靳歙輕笑著搖搖頭。

 高漸離在稷下學宮門口一直跪到了夜幕降臨,樂叔和魏豹多次勸說他不要再等了,宮中的先生應該不會開門的,畢竟之前來過很多公侯貴族拜見,學宮大門都沒有打開過。

 樂叔放下手裡的飯碗,擦了擦嘴,走過去蹲在高漸離身邊“你還打算在這兒跪一夜?你看裡面都點起了燈,也沒見人出來,人家根本就不願意見你,你又是何苦。”

 高漸離抬頭看著稷下學宮高大的宮牆,從裡面確實依稀已經點起了燈火,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臉上非但沒有露出難過的表情,還有些興奮“扶我起來。”

 “就是說嘛,一下午沒吃東西了,雖然說他們這兒的夥食是真的差,但是也得吃點啊。”樂叔扶著已經跪的雙腿麻木的高漸離起來嘀咕道。

 高漸離扶著樂叔,緩了好一會兒感覺到自己雙腿的存在,然後一瘸一拐的繞著宮牆往胡同裡走。

 “走哪兒去?裡門都已經關了。”樂叔疑惑的問道。

 為了方便管理,古時候的城內居民區,被稱之為裡巷,是封閉式結構,每一條裡巷都被裡牆包圍著,裡牆有門,每天入夜後有專門的人員看管巷內人員出入,稱之為裡門監,差不多是門房大爺的感覺。

 這樣能夠有效的保證沒有社會閑散人員入夜後偷竊犯罪之類的事情,同時也能夠監控城內治安。

 高漸離繞著宮牆一直都走到裡巷的盡頭,在昏暗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這邊的宮牆似乎矮了一些,也破舊了一些。

 高漸離看到這面宮牆後,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你,不是要翻牆吧。”樂叔追過來皺眉道“若是學宮先生們報官,田安也保不了你啊,這可是稷下學宮。”

 “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高漸離揮揮手,攏了攏衣袍。

 “喂!我說真的,你別尋死啊!這真不能闖,我聽說齊王已經下令了,擅闖學宮者殺無赦!”樂叔臉色大變。

 高漸離笑了笑“要是不想被牽連,就趁早跑吧。”

 說完像是猿猴一樣,爬上了兩丈高的宮牆,徹底消失在樂叔的視線中。

 樂叔倒吸一口冷氣,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翻了個白眼走出巷子,蹲在巷門口隱蔽了起來,看高漸離那熟練的樣子就知道,以前一定沒少在這兒邊翻牆。

 高漸離翻牆進入學宮後,是一片已經光禿的桑樹,如果是夏秋之季,這些桑樹是他們求學是最喜歡來的地方,不但能夠吃到新鮮的桑椹,更能看到一群衣袂偏偏的貴族少女。

 這些少女多來自各個國家,都是貴族之女,甚至還有王室女,被送入稷下學宮學習禮儀,以備出嫁。

 同時這片桑林也埋葬著無數癡男怨女的悲歡離合。

 不過看著桑林的模樣,應該是很多年沒有人精心打理了,自從秦亂之後。

 不過無暇細數桑林到底有何變化,高漸離隻想趕緊前往正宮尋找幾位先生。

 但是穿過桑林後,一潭已經結冰的池塘讓高漸離停下了腳步,眸子也有些恍惚的盯著月色下,格外柔媚的池塘。

 仿佛依稀看到池水解凍,滿塘的荷花中,一架小船突兀闖入實現,猶如小船上泛舟的少女一般,突兀的闖入那年同樣高漸離年少的心中。

 最後淹沒在一片戰火當中。

 高漸離猛然回過神,長出的一口氣像是一條白龍。

 “小高。”身後傳來一個溫醇的嗓音,輕聲喚著高漸離的名字。

 高漸離莫名的身子一顫,回過頭看著站在枯木下,披著厚重的裘衣依舊單薄的清瘦男子,嘴唇顫了顫“桂師兄!”

 “聽說你回來了,還以為是淳於先生他們框我,沒想到。”清瘦男子滿臉喜悅的走近,露出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眼眸卻精亮的讓人不敢直視,聲音也透著歡喜“你長高了,也壯士了,像個大人了。”

 “桂貞師兄。”高漸離看著男子深凹的臉頰,聲音透著哽咽。

 “就是愛哭這個毛病還沒變,男兒有淚不輕彈。”被喚做桂貞的清瘦男子笑著拍了拍高漸離的肩膀“走吧,進屋裡去說,外面太冷了。”

 高漸離解下身上的披風,給桂貞披上點點頭“走。”

 桂貞也沒拒絕,拉著高漸離往燈火輝煌的前殿走去,邊走邊欣喜的給高漸離介紹這麽多年學宮的變化,言語間絲毫沒有悲意。

 即便原本應該香火鼎盛,學子接踵的偌大學宮,此時蕭條的難見人煙。

 即便是有人,也都是已經雙鬢斑白,身形佝僂的老先生。

 高漸離心中百感交集,直到進了正宮大殿前。

 看著有些陌生的殿門,高漸離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膽怯了。

 “進來啊。”桂貞拉著高漸離,轉頭笑道。

 高漸離抿了抿唇,將身上的長劍,袖中的bs,還有靴子裡的藏刃都拿了出來,依舊覺得哪裡不對,又將手上的手環,手臂的護臂解開。

 桂貞看著莫名慌亂的小師弟,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你出去這些年,變成了一個賣兵刃的鐵匠?”

 高漸離神色一僵,目光羞愧的不敢看桂貞。

 他也不知道如何說出,自己這些年做盡了丟學宮臉的事情。

 “不管是封侯拜相,還是販夫走卒,只要是無愧於心,都是我學宮弟子。”桂貞彎腰撿起被高漸離放在地上的長劍,給他配在腰間柔聲笑道“雖然你不是我儒家子弟,但是也修習我儒家修身之術,可佩君子劍入殿拜見先生。”

 高漸離身子一顫,眼角有些發紅,顫抖的扶著劍柄,屈膝跪在地上,朗聲道“稷下學宮,季師門下不孝子,高漸離,回宮拜見祭酒,拜見諸位賢師!”

 桂貞臉上笑意更濃,看向緊閉的大殿之門。

 高漸離俯身在地,等了好久也沒聽見裡面傳來聲音,瞬間心沉入谷底。

 桂貞清咳了兩聲,有些費力的伸手推開殿門,一手攙著魂不守舍的高漸離,把他拉進暖和明亮的大殿輕笑道“外面這麽冷,也不怕凍壞了小師弟。”

 大殿寬敞明亮,點著不知名的香薰,即便有些炭火味,依舊讓人聞起來就如沐春風。

 大殿數百張席位上,盤膝坐著稀稀疏疏幾位老者,但是書簡卻堆積如山,最高處台階的三個席位上,最中間坐著一位山羊胡清瘦的中年男子,一身儒袍笑的滿臉慈愛,這是稷下學宮當代祭酒,伏勝先生。

 左手邊披發老者面容嚴厲,加上有些壯碩的身材顯得不怒自威,這是最近才從朝中罷官引起朝政動蕩的淳於越先生。

 而右手邊一身黑袍,形如枯槁但是雙眸如鷹隼般銳利的中年書生,就是掌管學宮刑法多年,讓所有學子留下心理陰影的鮑白令之先生。

 在這三位先生的注視下,高漸離本來就空白的腦子變得越發的空白,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我道是誰,原來是當年衝冠一怒棄稷下的高漸離啊,怎麽?突然想起來自己有個屍骨未寒卻遭人唾罵數年的師父了?”黑袍鮑白令之張口便是尖酸刻薄的嘲弄。

 高漸離猝不及防下,眼淚奪眶而出,跪在地上以頭叩地,聲悶滲人。

 “行了,人都已經化成灰在淺塘裡喂魚了,你就是將地磕出一口水井來,他也回不來了。”淳於越輕哼一聲,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依舊滿臉憐惜。

 “別磕了,都出血了,你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回來,應該是有急事兒吧,當年你師父季真死的時候既然沒有怪你,說明你們師徒還是有連心的,你現在這樣,他若有知,也不會樂意看到。”伏勝輕歎一聲,起身走過來將高漸離扶起來,看著他滿臉血淚的模樣心疼道“你們道家講究萬法自然,生死皆淡,癡兒何至於如此不堪?”

 高漸離死死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將腰帶上的地圖,鋪在地上,還有一枚琉璃色水晶令牌。

 看見地圖和令牌,伏勝深邃的眸子裡閃過異色“方仙道?燕國滅了?”

 淳於越和鮑白令之也詫異的站起身,沉聲道“怎會如此之快?而且毫無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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