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陸遙三人回去的路上,柴無病一個勁地倒著歉。
按照這個漢奸的說法,他是無辜的。
據說整個陰謀開始於馬韻生身份確認的那一天,陰謀發起人程老爺子,陰謀策劃人李同志。
真是白瞎了那兩張不怒自威的老臉!
陸遙心裡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
他到現在才知道,在調查科的詢問室裡,馬韻生交代的遠比後來在國際法庭上交代的內容要多得多,只是具體內容連柴無病都不甚清楚。
兩隻老狐狸一直想特聘幾個術士來加強東部科的力量,發現陸遙後當然是驚為天人。
他們判斷,一旦陸遙得知了陰陽會對自己的惡意,自然就會對官府心生依賴,雙方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礎。
此後的一切安排都是基於這個判斷。
包括王順被意外看押在貓冬看守所,包括有意展現出來的調查科內部分歧,還有老頭在整場演習中騷氣畢露的表演。
馬後炮地想一想,程老爺子的演技自始至終都像一個小心眼的二房,而李同志更是演技誇張,把自己的人設做成了老實巴交的倔老頭。
怎麽可能!
陸遙懊惱不已。
這麽大的破綻,怎麽就沒能提早發現呢……
整個事件當中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柴無病的申請。
這份申請讓整個招募計劃瞬間提速,而柴無病也有幸被發展成第三個知情人。
事實上,一共也只有那麽三個知情人。
包括王順、別動隊的戰士,調查科的頭頭腦腦和陸遙一行,都被蒙在鼓裡,隨著兩隻老狐狸的指揮棒跳舞。
陸遙聽得遍體生寒。
這兩個老家夥簡直把人心算到了極致,佔星落子之時,心裡卻已經估到收官局面,以半個局外人的形象推波助瀾,自始至終都把節奏掌控在自己手裡。
這讓陸遙覺得很挫敗。
幸好,因為調查科的人員審查程序,他們無法把陸遙真正拐進科裡做那種不要錢的苦力。
雙方最多也就是緊密的合作關系,每次行動該有的程儀和支援都不會少,陸遙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也必然會盡全力援助。
失一先機,得一強援。
這是他僅有的滿意。
陸遙只希望那兩個老家夥不會連自己這份滿意都算到了……
薑還是老的辣。
忽悠一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
一夜無夢,轉眼就到勞模節假期的第三天。
作為一個有了靠山的人,小陸師傅覺得神清氣爽。
他決定要好好享受假期的最後一天,於是理所當然留下蔣氏姐妹坐台看店,獨自一人插著口袋走上鼓樓街頭。
他很快就後悔了。
一個宅男就該像個稱職的殘廢一樣宅在家裡,招招丫頭,鬥鬥貔貅,學人壓什麽馬路。
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假期的鼓樓,單號限行,街頭巷尾都能見到狗男女歡撒狗糧,走到哪兒都能聽到嬌滴滴地嚶嚶怪。
陸遙覺得自己正被這個社會孤立。
他茫然地走,身子一晃撞在一個姑娘身上。
姑娘嬌喝一聲:“哎呀!”
騷年跳將出來:“你撞疼我女朋友了,道歉!”
姑娘拉住騷年:“奇哥,算了,他怪可憐的,我們別欺負他。”
兩人昂揚腦袋,得勝離開,整個過程陸遙連一句話都沒能插上。
“晦氣。”
他恨恨啐了一口,繼續給自己找不自在,只是走在道上不免就小心了許多,縮在路邊遠遠避開四處橫行的雌性生物。
他就這麽神經兮兮地走,結果身子一晃撞在一個騷年身上。
騷年嬌喝一聲:“哎呀!”
漢子跳將出來:“你撞疼我男朋友了,道歉!”
騷年拉住漢子:“乖哥,算了,他怪可憐的,沒有我們幸福。”
陸遙終於受不了了。
他抬手揪過一個路人,閉著眼睛根本就不看是誰,張嘴就撒潑。
“你個死鬼怎麽軟得跟塊魚豆腐似的!我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也不管管!”
為了報復這個社會,單身狗陸遙決定把靈魂賣給惡魔。
那路人平白無故加入戰局,一臉懵逼,下意識就扭過頭,想要看看自己偶遇的“老相好”長得什麽模樣。
這一看,他義憤填膺!
陸遙突然被感到自己被人摟住了肩。
他嚇得魂飛魄散,扭頭就想逃跑。
可路人不讓他走,一手堅定地摟著他,一手摟著自己的正牌女朋友,聲嘶力竭向著騷年和漢子發出控訴。
“大家都是不被刻板傳統認可的人,你們憑什麽歧視雙性戀,難道追求愛情的權利,錯了嗎!”
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狗男男掩面奔逃。
掌聲中,陸遙驚奇地睜開眼:“基佬?”
運氣太好了,小陸師傅隨手拉過來擋刀的人居然就是失蹤日久的傳奇室友,學霸劉基。
他正帶著自己的新女朋友逛街,恰到好處, 為陸遙出了這口惡氣。
一行三人捂著臉鑽進一間茶室,點了壺上好的金駿眉,品茶談天。
受人恩惠需報償,這壺茶自然是陸遙買單。
“基佬,這位……”
陸遙猜測對面這個短發利落的漂亮女孩是劉基那個傳說中的網友,但考慮到室友更新換代的程度,又有些不確定。
劉基傲氣一笑:“我和小月是上個月在網上認識的,已經是我的初戀女友啦!遙子,你得管她叫嫂子。”
不愧是一個寢室待了快兩年的兄弟,劉基的解釋既自然又詳實。
陸遙翻了翻白眼,把敬佩深深埋在心底,張嘴就喊:“月嫂好。”
大概……就是這樣。
茶喝不成了,連街也逛不成了,陸遙帶著一身的茶香,回去店裡換衣服。
轉屏進店,店裡居然格外熱鬧。
一屋子淒淒切切,到處都是哭聲。
十好幾人圍坐在地上,男女老少,神情淒徨,還統一在袖子上別了醒目的黑白布條。
這情景,就像是這家店的老板翹了辮子,大家正在嚎喪。
陸遙像倒帶一樣退出去,抬頭看了看招牌。
怪談沙龍,龍飛鳳舞四個大字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顯然不是別人家的鋪子。
問題是他家的鋪子哪兒來這麽些人大白天嚎喪?
蔣小娟轉屏追了出來。
助理小姐有些扭捏,與平時相比,少了那麽些潑辣,隱隱約約有那麽一點她姐的味道。
“老板,他們……他們是客人,那個……店裡來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