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心中恨意滔天，若是可以，她真想把蔣慧茹的屍骨挖出來鞭打，詛咒蔣慧茹生生世世輪回畜生道。

　可宋夫人縱然再恨，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她在宋閣老面前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力。

　而蔣慧茹的早逝，卻讓宋閣老無法忘懷她的好。

　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人！

　嫡妻，永遠壓著繼室一頭！

　“老爺說的極是，姐姐福薄沒能為老爺生下嫡子，如今過繼了養子，也該是掛在姐姐名下，如此姐姐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宋夫人故作大度的道。

　可誰又能知道，宋夫人的心裡在淌血，已經流成了河。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宋閣老冷冰冰的說了這麽一句，便頭也不回的離開，絲毫沒有關心宋夫人之意，更不見有半點的愧疚。

　待宋閣老的背影消失在面前，宋夫人早已落下眼淚，一雙腥紅的眼睛裡是無法發泄的恨意和怒火！

　“你心裡只有蔣慧茹，我張珍琦又算什麽?一個死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值得你這般袒護嗎?宋鴻賢，你好狠的心啊！”宋夫人摳著門框，指甲被折斷淌血而不自知。

　彩霞本是去泡茶，回來便見自家夫人這般做派，便知宋閣老已經離去。

　家宋夫人指甲折斷，忙上前道:“夫人何必折磨自己，快讓奴婢給您處理一下傷口，先止了血包扎一下吧。”

　宋夫人沒有回話，眼底的恨意卻漸漸消散。

　冷眼睨著低頭為她止血的彩霞，猛地抽回手去，轉身回了花廳。

　彩霞不敢惹怒宋夫人，隻道去取藥箱，讓宋夫人先冷靜片刻。

　“呵呵。”宋夫人冷笑一聲，將能入目的瓷器都砸個粉碎，可心底的鬱氣卻無從消散。

　滿地的狼藉，並不能讓宋夫人心情好多少，視線冷冷的落在宋閣老所住的院子方向，如同淬了毒一般。

　若說宋夫人對宋閣老是有真情的，那麽此刻也被恨意所取代。

　“既然我做了這麽多，你還是看不見我的好，那麽就不要怪我做一些讓你痛悔的事情了！宋鴻賢，這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宋夫人低喃著。

　無盡的恨意讓她失去了理智，隻想報復宋閣老。

　宋志遠自也是知道宋閣老的意思，但他並不覺得開心。

　若是幼子被過繼，倒也沒有什麽，他已經娶妻卻要更換身份，並不是光彩的事。

　至少會有許多人認為他是為了潘圖富貴，是為了借閣老府的勢力，這輩子都無法挺直腰板做人。

　但宋志遠不在意這些，只要能達成目的，他寧願被戳一輩子的脊梁骨。

　可宋志遠不想宋李氏再鬧騰，便將這件事和她說了一聲，以免宋李氏又做出不該的事情來，讓他前功盡棄。

　“真的?閣老真的要你過繼?”宋李氏聞言，頓時笑開了花，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只是宋李氏是花，也只能是狗尾巴花，那張醜顏笑起來只會更嚇人。

　可宋李氏渾然不覺，開心的根本合不攏嘴，竟然看宋志遠也順眼了許多，但還是覺得自己高宋志遠一頭，畢竟她是官家出來的千金。

　而宋志遠就算是被過繼到宋閣老名下，也抹不去他的父親是商戶，更是庶出的事實。

　“看在你總算是有點本事的份兒上，今兒就別睡書房了。”宋李氏一副開恩的姿態道。

　宋志遠身子一僵，他倒是寧願睡書房。

　可有些事，宋志遠不能不顧忌，便不打算拒絕。

　“伯父雖然與我透了口風，可只要一日沒有正式宣布，便可能會有變數。這些日子，你千萬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在伯母面前，更要放低姿態……”宋志遠怕宋李氏得意忘形，便交代了幾句。

　宋李氏不耐煩的擺擺手，拉下臉道:“行了，給你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你把我當成傻子不成?這件事我心中有數，你再囉嗦就去睡書房。”

　宋志遠真想起身就走，可又怕宋李氏不高興會壞事，隻得閉嘴不語。

　和這種女人相處，多說一句話都是找罪受。

　不過宋志遠也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只要忍過了正式過繼的日子，他便不需要再伏低。

　“荷花，去準備熱水，服侍姑爺先沐浴更衣。這一身的汗臭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走街串巷的貨郎呢。”宋李氏用帕子掩著口鼻，一臉嫌棄的道。

　宋志遠臉色微變，但還是忍著沒有發作。

　荷花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宋志遠，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自家主子一向都是驕橫的主兒，姑爺這輩子可有的受了。

　不提宋家這邊的事，宋瑤的第二幅畫已經完成了八分，終於放下緊繃的神經。

　為了安全起見，第一幅完成的作品已經被她放到紅袖的屋裡去，並讓暗衛多做留意。

　就算真的有人搞破壞，也不會想到她把畫作放到下人的屋子裡。

　至於新畫好的畫，則是放在宋瑤的房間裡擺放，只差再潤色一遍，然後題字便徹底完活。

　不過宋瑤並不打算這麽快便交工，她還想在家裡多待幾日，家裡比宮裡可是舒心多了，更重要的是安全。

　屏雪說十日後會過來查看進度，所以宋瑤有意留一些不做完。

　“兒砸，娘親今兒要出去半點正事，你留在家裡好好的做功課。等娘親回來，給你帶好東西。”宋瑤打算出門，臨走前特意找宋元寶說一聲，算是安撫。

　宋元寶雖然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問道:“娘親是要給我買吃的，還是買玩的?”

　“都買。”宋瑤大方道。

　“那娘親小心，辦完事早些回來。”宋元寶懂事的道。

　“乖兒砸。”彎腰親了宋元寶一口，宋瑤這才轉身離開。

　今日要出門，的確是有正事要辦，卻也不是非得把宋元寶扔下不可。

　只是宋瑤要去考察市場，帶著宋元寶，怕他會無聊，且一日折騰下來也累人，宋瑤自是舍不得兒子遭罪。

　現在已經是三伏天，大人頂著日頭走都難受，萬一讓宋元寶中暑，那可就不好了。

　為了出門方便，宋瑤特意回房換了身男裝，隻帶了紅袖和青山出門。

　當然，暗衛什麽的自是會在暗中跟隨保護。

　京城畢竟是皇城，所以等級分化很是明顯，絕對不允許用金錢交易來破壞這個規矩。

　京城最中心便是皇宮，這是歷朝歷代都不會更改的。

　一則是顯示皇家的尊貴，二則也是為了安全起見。

　一旦京城有兵亂，京城便是城中城，多了一層保護。

　在皇宮南側，則是皇親國戚的住宅區，那裡風景優美，依山傍水不說，氣候也是稍有一點差別。

　自然，這皇親國戚也是分三六九等，據說九皇叔的府邸是最大最好的，便是皇家別苑也不能與之媲美。

　而東城區，則是達官顯貴的居住地，這裡有百年世家，也有京城顯貴。

　還有一些空下來的宅子，則大部分屬於國家所有，皇帝高興了要賜某個官員宅子，便會選擇其中一處。

　至於那些宅子為何空著，則是沒人去談的話題。

　好一點的是官員告老還鄉，將宅子還給朝廷或是出售。

　荒蕪一些的，便是那些被貶了官職，或是流放、抄家的官員，府邸早已被搜查一空，充公的宅院也無專人去打理。

　西城區，便是宋瑤所居住的那一代，主要是富賈所在之地。

　當然，也有一些書香世家，或是一些混的極好的管家、管事在這裡購置個小宅院，但混居的情況並不多。

　在這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年代，擇鄰而居是放價的關鍵。

　至於北城區，一半是練兵場，一半則是普通百姓，在交界處則是京城的貧民窟。

　任何年代，任何城池裡，這樣的情況都難以避免，京城亦然。

　至於那些衙門，則分別落於南城區的兩側，一旦皇親國戚有事也方便及時趕到。

　當然，也不乏有監視之意。

　宋瑤想要做生意，尤其是賺富人的錢財，則要在西城區最繁華的路段選擇商鋪，或是東西區中間的那三條商業街。

　只是中心區是高檔消費，可店鋪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有銀子也枉然。

　是以，宋瑤在逛了一圈之後，又回到西區。

　“紅袖，你覺得這個地段，若是做烤鴨的生意如何?”宋瑤詢問道。

　在繁華的街道沒找到出售或出兌的店鋪，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又向裡走了一條街。

　盡管這條街道的生意也是紅火的很，可與之前去的幾條街道相比，生意便差了一些，就連價錢上也有區別。

　“奴婢常聽人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夫人的烤鴨若是問世，就算是再偏僻一點，也會有人前來購買的。”紅袖對這點還是很自信的。

　“話雖如此，可若能在主街道上盤下個鋪面，生意定是更好，價錢也能提上一提。”宋瑤有些遺憾的道:“我的人脈還是太少了，自己想要單乾，這找鋪面的事，便讓人頭疼啊。”

　紅袖略作思考後，卻是笑道:“夫人不必愁銷路的問題，即便鋪子再偏一些，這價錢也不必讓步。那些喜歡吃烤鴨的大戶人家，自會打發下人來買。有小少爺幫夫人做宣傳，還怕沒有生意上門嗎?”

　生意這才想起來，宋元寶那日宴客的時候，他的小夥伴對烤鴨都極為滿意。

　而一眾小少爺帶走的烤鴨，也被家裡人認可，倒是叫青海辛苦了好幾次，忙著做烤鴨替宋元寶送人情。

　“走，咱們再往後走兩條街，也來一個酒香不怕巷子深。”宋瑤眼神忽然明亮起來，心裡又有了新的計劃，便也不糾結於臨街商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