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農歷七月,那班紅粉在張馳的調教下,走得愈發熟練。曾院長決定來正式看一次。文娘自然忙得不亦樂乎。跑前跑後。那四十名紅粉佳麗早已在後院廳中等候。張馳和文娘陪曾院長進去。廳前早已擺好了一排凳子。雖然隻是一次彩排,佳麗們卻一個個打扮得十分精致。
文娘說了一段話,大意是今天一定要走出風采,要精神飽滿,保持微笑。
各隊依次走台,首先出場的是香兒率領的“青荷隊”。十位佳麗輕松出場,如荷如蓮,象一陣清風刮起過。然後是楊柳隊,這群放電佳麗,扭腰送胯,如狐如妖,象一陣暖風吹來。再次是蕾絲隊,款款走來,波濤胸湧,最後是牡丹隊,這群紅粉是豐樂院顏值最高的,色藝俱全,基本上隻賣藝不賣身。她們儀態萬方,緩緩起步,宛若仙女,飄逸而出。
張馳突然發現領隊的仙兒全然不在狀態,走得非常別扭。以冰兒平時的表現,她應是全場的亮點。文娘的眉頭皺了。曾院長隻是神色疑重。看完,曾院長道:“各位還得加緊操練。”
曾院長走後,文娘和張馳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失了臉皮。文娘道:”繼續排練。“
可仙兒更不像話了,走得松松垮垮,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每個節奏都踩不到點子上。
文娘火氣上來,衝她們喊道:“散了散了,明日再練。”眾人一哄而散。
“仙兒留下!”文娘叫道。仙兒立住。
“你過來!”文娘厲聲道。仙兒從門口走過來。
“你怎麽啦?今天這個樣子,從明天起你就不要來了,另選隊長。”
文娘說罷,怒衝衝地走了。仙兒愣在那兒,望著張馳。
文娘走到了門口,朝張馳喊道:“張師,走,這些人寬容不得。寬容一個,明天全都成她這樣。”
文娘的口氣簡直是命令式的,沒有相信的余地。不能怪文娘,一個一百多人的紅粉班頭,不凶點鎮不住。
張馳剛走出廳子,忽聽得後來仙兒在叫:“張師――”
“別理她!明天重新選個領隊。”文娘怒氣未消。
張馳沒吱聲,回到了琴房。
一會兒,張馳覺得有人敲門,打開一看,是仙兒。仙兒一副滿是委屈的樣子。
“怎麽啦?”張馳問。
“我可以進來坐坐嗎?”
這青樓倒不像別的地方,男女間沒有什麽大防。她們本來就是天天陪男人的。這話問得有點生份。張馳說:“今日變得這麽客氣了?”仙兒進來,張馳指著凳子說:“坐,我給你倒杯水。”
仙兒坐下,接過茶,欲言又止。
“有什麽你說吧。”
“我想……讓你給文娘求個情,文娘要是不肯,要不然,請你給院長求個情。我不想退出。”
張弛覺得她肯定有原因,便道:“你平時練得挺好,我還和文娘說過你是最優秀的,怎麽曾院長來了,你就表現得這麽差呢?”
“我……”
“說呀,什麽原因,你要我求情,也得有理由。”
仙兒彎腰,掀起了那條長及腳趾的大擺裙。
張馳一看,她的左腿密密麻麻地纏繞著一層布條。
“這是怎麽了,你?”
仙兒的眼裡冒出了一層淚花,梨花帶雨,卻不肯說。
“怎麽啦?”
仙兒才道出原由,為了練好步子,她有空就獨自練習,昨天把腳扭傷了,本想請假,因為今天曾院長要來看,
所以…… 張馳聽了,搬過一條椅子,道:“你把腿放到椅子上。”
這不是小兒科?他們在海韻排練時,經常有人腳扭傷。張馳從老師那兒早就學會了正骨。仙兒不解地望著她。張馳用命令式的口吻道:“擱上去。”
仙兒把腿擱在椅子上。張馳解開了綁帶。環關節脫位!這姑娘也太勤奮了。不過,不能告訴她要怎麽治,那樣,她一定怕痛,一定會用力,一用力,就不能複位。張馳說:“你看窗外,那兒有隻鳥。”
說那遲,那時快,張馳雙手握住她的腳板,用力一扯一搡,複位!
仙兒全沒料到這一著,驚叫一聲。
“行啦,你走走!”
仙兒不太相信地望著他。
“走呀,沒事,你放心走。”
仙兒試著走了一步,真的沒事,又試著走了幾步,還是沒事。
“走一圈,”
仙兒果真走了一圈。她吃驚地望著張馳:“這個你也會?”
“會呀,我們以前經常會碰到……”他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立即打住了。
仙兒沒有走的意思,坐在他的對面,一雙大眼波光流轉,說:“其實,我太佩服你了,你怎麽會想出這樣的節目?”
天熱,仙兒雖然穿著長擺裙,上衣卻穿著開領很低的抹胸,酥*奶一半露在外面,她那凝膚般的肌膚,還有從她身上散出來的氤氤香氣,極易讓人著迷。如果她不是在這種地方, 她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對於為什麽會想出這種節目的問題,倒是不好回答。他倒是對這天仙般的女子為什麽到了青樓感到疑惑,便旁敲側擊地問:“你到這兒幾年了?”
打探身世在院裡是很忌諱的話題。仙兒望著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像有些羞澀,又有些嗔怪一樣。
“對不起,也許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張馳有些歉意。
仙兒又笑了一下,是苦笑。
“休息一兩天,沒事的,我會和文娘去說,不會替換你的。”張馳安慰她。
她點點頭,說:“張師,我走了。”
他望著仙兒的背影,歎息了一聲。
豐樂院,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很快樂的地方,換個角度來說,又是一個很痛苦的地方。這裡有琴棋書畫,看上去十分高雅,卻實實在在是一個生意鋪。
這裡有明目皓齒的美色,有清新可愛的女子,有讓人見之難以舍割的紅顏。但一切明碼標價,少一分錢也不行。充滿了銅臭味道。盡管如此,豐樂院門前依然車水馬龍。入夜燈火一亮,絲竹聲,琴弦聲,調笑聲,織成一片暖昧的緋色。
張馳對這裡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隻是覺得心有點酸酸的。
下午孟七七來閑談。孟七七說他去年藝科是第一名,但是文章考試是倒數第一,所以沒有取上。孟七七這段自述家史,讓張馳幾乎膨脹起來,他那水平,藝考第一?那我就是藝考怎麽排?還有文章,那自然不用說。
他常常做夢,自己中了大宋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