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車南陌碾沙塵,一夢尚如新,回首舊遊何在,山重水複,柳暗花明。
絲綢之路上,這支運送和田玉的商隊已行了三天。連日來的碧空萬裡,青山碧水,微風和煦,風景如畫,人們各個如沐春風。
小雕前兩天一直英姿颯爽的站立隊伍最前,獨自騎馬和向導一起帶路,如同一位出征的將軍。不知是否因為春困秋乏,隻兩天時間,小雕就懈怠了。
小雕不那麽威武的站在馬背上。而是每天躺在馬背上曬太陽,有時趴著,有時躺著。小雕已經為衝風冒雪的天氣做足了心裡準備,奈何現在是人間四月天,西域大地風和日麗,小雕也漸漸忘記了獨孤的謊言。
也許是因為西域魔教的唯我獨尊旗幟起了的主用,獨孤自發以來,車轔轔,馬蕭蕭。天朗氣清,沒有任何危險,無事可做。
陽光較烈,獨孤帶上了青笠帽子,這青笠是四大護法不知何處買來,還待著黑紗,可以防護路上沙塵侵面。獨孤現在的穿戴看來也是四大護法操辦的,顯出一種少年英姿,給人一種神秘感。
前兩天獨孤一直在馬背上看書,隔著黑紗,書本反射的光並不刺眼,只看了一天,就被西域春天大地之美景吸引了去。這風景是最好的書,可以品味,且耐人尋味。
這一年多的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自己簡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切的發生,都源於玄谷子主動與自己相遇,讓自己的一切否極泰來。在獨孤看來玄谷子幾乎無所不知,簡直比白發老人還有洞察力,白發老人可能是年紀太大了,嘮嘮叨叨的不知道說些什麽。而玄谷子高瞻遠矚,遙立天山之上,俯察江湖動態,蓄勢而發。他對人對事都有石破天驚的敏銳洞察,而自己只是劍術上一枝獨秀,回想以往自己的處世方式簡直是處處碰壁,沒有玄谷子的幫忙自己簡直無出頭之日。
回響起西域遇到的人,都很有趣,以前自己只在純陽宮那個小天地坐井觀天,現在才找到山高路遠,雲遙水長。
美景看多了也覺得索然,獨孤騎在馬上,邊走邊練起了純陽指。現在純陽子已經可以發出氣針,只是這氣針的威力還是太大,可以把人腰粗細的大樹輕松打穿。練習過程中,獨孤不小心把最後一輛馬車車軸打爛,車輪掉了下來,還好這些商人有備無患,及時裝上了備用配件,沒有影響行程。
獨孤覺得這純陽指威力太大,萬一自己失手,很可能誤傷了自己人。獨孤開始想方設法的將這純陽指發出的內氣減弱,發現變弱要比變強還難,獨孤開始不斷的嘗試和練習。
路旁一直都有樹木,獨孤就不斷的用純陽指打在樹上,開始每棵樹都被打穿好多個洞眼。獨孤走了一天,不知打穿了多少顆樹,獨孤認為樹木是不知道疼痛的,只希望不要影響他們健康生長。
第二天一早,獨孤發現可以弱小純陽的威力了,稍微控制氣劍的威力,終於可以只打穿樹皮。獨孤再接再厲著,中午時分,純陽指隻可以打穿指甲厚度的薄樹皮。傍晚時分,純陽指的威力縮小到隻可以打穿樹葉,獨孤大喜。發現繼續縮小威力非常難突破了……
獨孤為自己定下了目標,當隊伍到達長安時,自己要用純陽子的氣息拖動樹葉在手上跳舞。於是這一刻起,但見獨孤走在隊伍最後,左右手皆是蘭花指狀,各拿一隻樹葉玩弄,氣定神閑騎在馬上,跟著隊伍最後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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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的經歷非常集中,
幾乎可以聽到飛蟲煽動翅膀的聲響,忽然獨孤覺得有人在罵自己。 聲音從中間的馬車傳來,聲音很有穿透力,像是女子聲音。
“師姐,你們看那個笨蛋,跟在隊伍後面,他玩樹葉就玩了一天。”說話者大約十四五歲樣子,此人戴著一副面具,少年男子裝扮。
“西珊,咱們現在是女扮男裝,別師姐師姐的了。”
“好的好的,白玉師兄,青玉師兄”他說話的聲音很頑皮,車內發出三個人的爽朗笑聲,一聽就是女子聲音。
……
這馬車中坐著三人,車內的物品都是她們的行禮,並無商品貨物。
她們幾人在隊伍中央的馬車上,現在正好拐了個大彎,獨孤可以看到她們的馬車,她們也可以看到獨孤。
她們說話的聲音是不大的,即便是在她們馬車車廂外,也很難聽見裡面有人在說話。然而獨孤可以聽到,近日來獨孤也覺得自己內力漸長,感官能力也漸漸提升。和純陽指一樣,獨孤希望自己可以控制,削弱感官的能力。否則確實比較辛苦,聽到太多了,連十丈開外的飛蟲都對自己說話,再繼續下去真是麻煩了。
這三個女子都是目夷君的徒弟,白玉,青玉其實是見過獨孤的。那次獨孤大戰魔途時,她們倆就陪在目夷君身邊。
這蒙面女子叫蘇西珊,是目夷君最小的徒弟,目夷君與西珊的母親是親姐妹。目夷君只允許西珊叫自己師父,不準叫姨媽。
西珊的家在蘇州,父親是前任蘇州知府,以往目夷君都是去蘇州她家裡教她,這是她第一次來西域師父家,剛剛過去的這個冬天,他一直在目夷君的山莊裡。
西珊是央求父母師父好長時間,才允許她來師父家的。其實西珊來西域並不是為了在目夷君裡學習,而是為了一個英俊少年,此人正是玄谷子的二弟子盧湛。西珊與盧湛已經書信往來了好多年了,差不多有五年時間。
起因則是玄谷子以查先生的名義遊玩蘇州時,與蘇大人成了朋友,後來就成了西珊的授業老師,隻教書生那套東西。
盧湛不知道為什麽,西珊從小就帶面具,隨著長大,面具不斷的換。盧湛與西珊結實也是因為師父玄谷子,但西珊並不知道查先生就是玄谷子,只是到查先生在盧湛小時候教過他,盧湛對查先生很好。
玄谷子以查先生的身法教西珊,自己每次去中原也是打扮了一番,顯得要比自己本身老二十歲樣子。玄谷子在蘇州時,避免與目夷君碰面。現在也不知為何,可能是玄谷子就是可以騙過目夷君,也許是蘇大人家特別的大,他二人沒見過面,總之是在蘇大人家裡,他倆相安無事。
盧湛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被自己師父算計了,開始不斷與蘇西珊小姐通信往來。盧湛是不願意的,因為他偷偷去看過蘇西珊小姐,不喜歡。盧湛雖然沒有目睹過西珊真顏,但他推演的本事很大,經過他的推斷,西珊長得很不好看。
奈何師父的話自己不敢不聽,盧湛這是勉勉強強的和西珊通信,他倆通信內容玄谷子要都過目,有時直接讓盧湛去按自己意思改了重寫。這幾乎是盧湛唯一受過的苦,在他看來簡直苦不堪言。
年前盧湛得知蘇西珊要來西域師父家,順便會來玄谷山莊看自己,可把他嚇壞了,自己很想把樸不盈叫回來,讓杜甫兄弟二人一路上拆橋毀路挖坑,以阻止蘇西珊前來看望自己。奈何他是不敢的,因為師父也知道了。
還好師父不在,西珊來過一次之後就大雪不斷,終於堵住了她前進的腳步。
西珊來的那次,盧湛和杜無垠兩個陪著,杜無垠是師父安排的。玄谷子可以通過杜甫兄弟的心靈糾纏感應來監視盧湛,那一次盧湛表現很好,琴棋書畫都和西珊探討了一遍,還送了不少西珊喜歡的書法畫作。
春天路通之時盧湛就找各種忙碌借口,隻又和西珊見面,聽聞西珊要回蘇州,盧湛立刻準備。他特意吩咐商隊頭目好好照顧她們,並讓她們女扮男裝,這樣更方便,盧湛卜卦說這次她們回去會很順利,可以結交大人物。
目夷君雖然心裡怨恨玄谷子,但她對盧湛沒什麽想法,盧湛與西珊的書信往來目夷君當然知道,也不管不問。目夷君在盧湛三歲時還教過他寫字,那時目夷君就挺喜歡盧湛,那時目夷君與查木旦都在玄谷山莊,當時的玄谷子是他們的師父……
青玉道:“西珊,盧湛那小子不是跟你說要派三百多侍衛護送我們嗎,怎麽現在都看不到影子。”
西珊道:“我們都會武功為什麽要那麽多人護送啊,應該是這一路上比較安全吧。”
白玉道:“怎麽會安全,我一冬天給你講的故事你都忘了啊,你是被那小子迷暈了,我看,哈哈哈!”
西珊道:“你們沒看到,隊伍前面有一個騎馬的神雕,我們還有那麽多威風的旗幟,惡人自然覺得奇怪,就不敢來犯了。”
青玉道:“這是虛張聲勢,那時西域魔教的旗幟,估計那旗幟管用,我以前來往看到商隊都用那旗幟。西域魔教也做點好事情,如果有人打了他們旗幟被搶,他們就會去搶光強盜的財務,對於商人來所算是個保險。”
白玉道:“但是咱們的旗幟很怪,以往西域魔教的旗幟都是古老文字,咱們隊伍的旗幟怎麽是漢子的呢,真是奇怪。”
獨孤這次隨隊伍出行時玄谷子安排的,只有商隊頭目一人知道,算是秘密保護,低調機密出行。
西珊道:“你們看那個雕,很可愛的樣子,一般的雕都是灰褐色,它是黑色的。而且一般雕都很精神,你看它那懶洋洋的樣子,好可笑,一點猛禽的樣子都沒有,好呆萌!”
青玉道:“這邊雕啊鷹啊的也不少見,在往前走,那邊的牧民獵人都養雕,黑色的雕也不少見吧。”
白玉道:“一般動物裡,目光呆滯的都比較厲害。我以前在中原看到人們訓練鬥雞,專門訓練眼鏡,夏天硬是讓他們看熾熱的太陽。一旦一隻雞目光呆了,其他雞就猜不出他的本事高低,很多就落荒而逃了。”
西珊道:“哦,被訓練的鬥雞好可憐啊,我要是遇到了就把它們都買下來,放到深林裡。”
白玉道:“哈哈哈,西珊,你什麽都好,就是善良的過了頭,就不懂得過猶不及的道理。這世上有很多惡人的,你要多小心才是。”
西珊道:“嗯。你們再看,哪個戴青笠的傻帽,他還在玩著樹葉!”這是隊伍又過了一個急玩,西珊又見到了專注把玩樹葉的獨孤。
青玉看了看獨孤,道:“這個人裝扮好神秘,背著劍看上去是武林人士,一定不是個商人。”
白玉道:“他戴的青笠很不錯,還有黑紗,既讓人看不見他的長相,又防止風吹日曬的。以後我們也弄幾個,女扮男裝時行走也方便。你們看,他外表應該很年輕的樣子,估計武功好不到哪去。”
青玉道:“人不可面相,你忘了西域魔教的劍魔了,哪個叫獨孤求敗的家夥?”
白玉道:“是啊,那小子武功真的很邪門,聽說他和玄谷子交情深厚。自從他當了西域魔教教主,西域魔教簡直和名門正派差不多了。”
西珊道:“嘿嘿,正中有邪,邪中有正,自古如此。我這次來西域,最開眼的就是看劍魔作法了,人家仙人都是坐在仙鶴背上,他們邪魔外道卻坐在雕背之上,那天那雕飛的有點不穩,我看差點把那個劍魔摔下來,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還有那個囚牛,喜歡聽音樂,真是太神奇了,只可惜我去哪裡談了三天的琴,囚牛都不出來,看來囚牛聽不了太高深的音樂,哈哈哈!回到家,我會把故事講給我的朋友們,我估計她們都不敢相信,哈哈哈!”
三人歡笑的一路聊著,路上沒有其他人,他們女扮男裝也沒人看,索性就和在家裡一樣,大說特說起來,他們很多話獨孤都聽到了。獨孤想,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女子就嘰嘰喳喳無止無休,幸好這次回來沒帶四大護法,否則看到點新鮮事她們就沒完沒了的說……
隊伍走了五天后,獨孤獨孤可以參照純陽子的方式,讓樹葉漂浮在手上。
這種玩法玩了兩天又索然無味了,樹葉漂浮在手上時,獨孤一邊控制樹葉漂浮在手上,一邊用如針的指氣打去葉肉部分,隻留葉脈。
如此隻許半天的功夫,獨孤手上就漂浮著鏤空的葉脈,獨孤先開黑紗,將樹葉拿在嘴邊吹奏,竟吹不出聲音,獨自笑了笑,將其放在書中,當做書簽。這一幕被西珊見到了,西珊到時沒有看清楚那樹葉,只見這男子跟樹葉交流,還笑,這一幕真是很有魔性。
西珊覺得這男子眼熟,想了又想,這時正好看到前面騎馬的雕站了起來,又看了看男子,看了看那唯我獨尊的紅黑色大字,知道了,這個帶青笠黑紗的傻帽就是劍魔,就是獨孤求敗。西珊發現自己太聰明了,看了看青玉,白玉兩個師姐,他倆都依靠著車廂睡著了。
西珊心想獨孤求敗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才這麽打扮的,心想算了,不告訴兩位師姐了。
西珊仔細的觀察,看到這是獨孤左手上又漂浮起一片樹葉,這樹葉飄啊飄的竟然繞著獨孤的白馬一圈,又回到了獨孤手上。西珊揉了揉眼睛,心想這是什麽風,難道是龍卷風,難道那是白龍馬?難道是西域魔的魔是魔法的意思?這樣豈不是草木竹石都可以作為武器……
這時西珊又去看開路的小雕,此刻小雕似乎睡醒了,搖頭晃腦, 取下眼罩,也看到了西珊,與西珊一直對視,直到馬車隊伍轉過大彎,視線被阻擋。西珊覺得小雕長得好奇怪,淺藍色的眼鏡很漂亮。
過了一會,隊伍開始走盤山路,小雕又在看西珊。西珊覺得小雕很有趣,去除自己一大袋牛肉干,再次與小雕對視時,西珊以打暗器的方式扔出了牛肉干,牛肉干剛快接近小雕身體時,只見小雕身子一抖動,牛肉干就沒了。
西珊一愣,以為是小雕躲開了,又連續的打,最後才發現小雕的吃東西的速度太快,肉眼都很難捕捉到。這個盤山路坡度很遠,一層套車一層,西珊打出了兩斤牛肉干,都被小雕吃了。西珊覺得小雕應該是吃飽了,自己也困了,放下簾子,和兩個師姐一起都睡著了……
西珊是被一聲驚呼喚醒的,看到青玉白玉兩個師姐手都握在劍柄上,似乎準備要拔劍的樣子。
只見小雕醉臥美人膝一般的靠著西珊睡著了,地上的牛肉干袋子裡面空空如也,想必是被它吃光了。西珊示意兩位師姐不要介意,這小雕沒有惡意,就讓它睡著吧……
西珊只是覺得意外,這雕的食量太大了,難以想象,那裡面可是裝的二十斤的牛肉干……
小雕的一舉一動獨孤看在眼裡,哪個喂小雕姑娘獨孤也看在眼裡。
獨孤覺得小雕似乎開朗了很多,又一想不對,四大護法她們幾個不知道喂它多少頭牛了,小雕也沒主動接近過她們,竟然還在人家姑娘的馬車上睡著了,真夠沒心沒肺的了。
獨孤覺得那個戴面具又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