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之交對影三人,天石鑄劍震爍古今
獨孤問歐冶子的師父風姬子的事跡,歐冶子一字不肯說。
歐冶子隻說他們幾個兄弟厭倦了江湖鬥爭,已沒有任何留戀,唯有一個興趣就是最喜歡鑄劍。本已退隱山林,但近些年來有陳思泛起,還有些遺憾,他們想在有生之年各自打造一把最稱心如意的寶劍,這才半隱半現的當了半吊子。
歐冶子稱自己十八年前左右的時間,參與了道家宗派的內部爭鬥。因他們厭倦爭鬥,惹得師父很生氣,被逐出了師門。此後他們幾位就在山裡煉丹燒汞。再也沒有使用過武功,今天和劍魔獨孤求敗動手舒展了筋骨,覺得很暢快,這十八年來是第一次酣暢淋漓的玩耍。
獨孤問:“關於您的傳說可多了,他們說您水火不侵,簡直是個妖怪。”
歐冶子道:“很多都是謠言啊,但我也喜歡聽,我聽著也新鮮,哈哈!”
獨孤道:“當時您在火鍋裡吃火鍋,我都是親眼所見啊。”
歐冶子道:“眼見也不一定為實的。”
以後歐冶子又開始話不投機,言不搭調了。
獨孤又喝起了悶酒,燈光昏暗,對影成三人。
獨孤忽然擔心起玄谷子,自言自語道:“不知道玄谷子的眼睛現在是不是好點了,為何現在都沒人給我報信?”
歐冶子搖頭抱著酒壇已經倒立,將空酒壇放到一邊,道:“醫不好也醫不壞。”
這時已經是午夜時分,空酒壇被夥計們一一抱出,現在已經漏出了窗戶。歐冶子走到窗前,打開窗子,漏出縫隙,午夜秋風瑟瑟傳入,他眨了眨眼睛,表情上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
此刻獨孤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推開,玄谷子的二徒弟盧湛走了進來,見到歐冶子和兩位睡著的老人,笑著行禮道:“三位歐冶爺爺有禮!獨孤大俠有禮!”
獨孤忙問他玄谷子現在如何,盧湛回答到:“起初藥到病除,中午時候視力就如常了,但不知為何,可能是只有一根胡須的緣故,左眼右眼交替著失明,到現在已經穩定了,左眼的確是失明了,但右眼真是好了,我這才來報告。師父說這是天意,那囚牛隻一邊長須子,這樣已經很好了,師父說他知道你們在一起聊天喝花酒呢,怕你沒帶錢,我已經把現在的帳結了,多給了幾百兩銀小費,你們在要什麽自己點,這店就是玄谷山莊的產業,但這店太小,他們店長都不認識我,我說的話他們自然也不聽。我拿了點銀子給獨孤大俠,天晚了,我先回去了!”說著盧湛自罰三杯酒,回去了,獨孤收下了銀票,也沒看多少就放在桌子空隙裡。
歐冶子越喝興致越高,一會正常說話,一會像神經病一樣自言自語。他說的話獨孤都不知所雲,隻覺得南腔北調亂七八糟。獨孤成了看客,看著歐冶子這老頭表演,開始用小杯子喝著酒。
獨孤想起盧湛的話,這小子那麽小年紀就胡說八道,這哪裡是喝花酒,這是喝的千年老樹酒。
獨孤有心請歐冶子為自己再鑄一柄劍,但怕他拿自己和魔途一樣對待,不敢直說,絞盡腦汁暗示對方一番,可是歐冶子回答顛三倒四,五心六意,七顛八倒,胡謅八扯。獨孤心想他定是認為我和魔途都不是好東西,不肯為自己打造,覺得無緣就沒有繼續向他求劍。
獨孤的心態很坦然,自己現在想要劍隻許說一句話,一萬把都有。只是獨孤無法再向映雪要劍了,要的和自願送的是兩回事。
這會歐冶子又正常了,道:“老弟,一百年前呂純陽就被稱為劍仙劍祖的,你又是他門下,十八年前我們有意無意的得到了一本《天遁劍法》的書。裡面還有呂純陽的親自注解,包括太玄內功的旁引,應該對你幫助很大,這書對我們來說沒用,就送你了,算這個老不死的斷你劍的補償”歐冶子指著睡得像孩子一般的歐冶山,又對獨孤道:“你學透了,至少江湖上沒人傷的了你。但你想一人勝過我們三個,必須要爐火純青才可。我們只是知道那書是真的,只是時間久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肯定是沒有丟,小雕的眼神好,希望明天帶著小雕去幫著找找。”
獨孤先是一喜,又存憂慮,心想這幾個老家夥又老又壞,莫非他們要害小雕?又一想不可能,他們要害小雕用不著那麽費事,就滿口答應。
歐冶子自言自語的聊的越來越熱鬧,和自己聊天,和自己喝酒,自己給自己夾菜還自己跟自己客氣,自己跟自己吹牛,自己給自己捧場,一直表演到天亮。但見所有的酒菜都被吃的所剩無幾。從地上爬起來的飯店夥計看到眼前的景象驚愕不已。以為東西都被扔到窗外了呢。
獨孤此前聽別周圍人好幾次談到歐冶子的奇聞軼事,今天獨孤也算見到了一個。今天歐冶子喝的酒最多,自己喝了有五十壇酒,看臉色和剛來時候沒什麽區別。
這歐冶子外貌是個瘦老頭,唯一的特點是眼睛冒光,亮度比屋裡的燈差不多。他喝的五十壇酒重量至少是自己身體的十多倍,真不知道他把酒喝到哪去了,獨孤就眼睜睜的看他喝的。歐冶子喝酒非常乾淨,一滴不漏在臉上和衣服上,看來他愛酒,一滴都不浪費。
獨孤心想今天真是遇到高人了,顯然他們就是人外有人的人,山外有山的山中隱士。獨孤問了他們幾個的年齡,歐冶子說自己九十八歲,老大是一百一十七歲,老二是一百零八歲。歐冶子說老二很好色,隱居時候常常下山去偷看姑娘洗澡。老大總偷懶睡覺,不愛乾活,有一次他和老二趁老大睡覺時用被子把他蒙上,狠狠踹了他一頓……歐冶子說他們都還年輕,和獨孤算是同齡人,獨孤也無奈的接受了,也跟他們稱兄道弟。他們最小的歐冶子比獨孤大了整整八十歲,一口一個老弟叫著,獨孤無奈無語。
歐冶子道:“老弟啊,你幾個老哥最近開爐燒丹煉汞,也想鑄造點東西玩,希望你能送我們點銀子。三萬兩如何?”獨孤心想三萬兩銀子如果只是衣食住行,夠這三位畫一千年了,不知道他們要幹啥,反正和他們一起挺歡樂的,和他們也算是稱兄道弟的朋友了,至少也算酒肉朋友。
獨孤道:“三萬兩。沒問題,但是自己身上沒有銀子,得讓小雕去魔教取。”獨孤非常敬重幾位的武功。若是實力相搏,恐怕自己已經沒命了,還怎麽繼續求敗,自己的確是欠火候的。
獨孤道:“這些零錢你們也拿去用吧,小雕知道你們住哪,我自己沒什麽花錢機會,以後我每年給你們送三萬兩銀子!”獨孤拿起銀票一看,是三張,一共三十萬兩白銀。原來玄谷子都能分析到這麽細,還真挺大仙的啊,獨孤想。
獨孤將三十萬兩銀子都給了歐冶子。歐冶子拿過沒看也沒感謝,抱起睡著的小雕就走。
歐冶子出門時回頭學了幾聲公雞鳴叫,歐~歐~~鷗~~,歐冶山,歐冶水聞聲而起,夢遊般的站起身,眼睛半睜半閉,睡眼迷離,也跟著走了。
獨孤晃了晃神,心想這一天過得也好奇異。有擔心起玄谷子,想起要去看看玄谷子眼睛到底好的怎麽樣。此時,窗戶已經大亮,酒已經所剩無幾。獨孤從窗戶跳了出去,一路飛奔到玄谷山莊。
一到大門,獨孤見玄谷子正等在那裡,原來他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會來。二人一見就開起了玩笑。
玄谷子道:“我發現你坐了幾個月大獄,又當了魔教教主,邪門歪道的事情讓你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哈哈哈!”
獨孤道:“我看你現在的眼神可不像好人,你更懷念你瞎了眼的日子。不對左眼神比右眼好,哈哈!”
玄谷子道:“我現在眼睛可真是,一明一暗,明中有暗,暗中有明,一陰一陽之謂道嘛,啊哈哈哈!”
獨孤也大笑,道:“你這以後睡覺只需要閉半隻眼睛,這符合玄谷兄之節儉美德!”
~·~
玄谷子讓獨孤休息去,約好小雕回來,中午大家一起吃頓團圓飯。
獨孤並無困意。回到自己房裡,看到四大護法還沒醒,自己就上床睡了,一閉眼就睡著了……
小雕中午前飛回來時,獨孤也醒著。小雕講,歐冶子那幾個老頭並不是帶小雕去找什麽劍法書,而是直接來到了天池水邊。讓小雕去捉了十幾隻天鵝殺掉後,一起扔到天池裡。
果然這天鵝的血在水裡一擴善,水面立刻翻起一陣漩渦,接著那囚牛躍出了水面。囚牛見到小雕發出吟吟的低鳴聲音。這囚牛不但能聽懂小雕的話還能聽懂人的話。原來幾個老人說,幾百年前有三塊天外之石落到這天池裡,每一個石頭都八千斤重。上面天然有八卦的圖案,分別是艮卦圖案,坎卦圖案和離卦圖案。三個老人分別在地上畫了這三個圖案,說找到之後以後每月都會在河水裡投遞天鵝或其他囚牛愛吃的東西。
囚牛說它以前就見過那幾塊石頭。原來那天池與天山在地下的水是聯通的,天山雖是雪山,中間貫穿的天池之水。這囚牛不喜歡天山和天池相連,這好這幾個石頭正好可以堵住相連的幾個洞口。囚牛分了三次將三塊大石分別投遞到岸上,三位老人喜不自禁。囚牛和小雕交流了一會,就去天池裡吃天鵝去了。
三位老人謝過小雕,就讓小雕飛回去了。
小雕講完了,獨孤立刻明白了,哪有什麽劍法書,自己、小雕、囚牛、玄谷子都被三個壞老頭給騙了。三個老頭赤手空拳而來,圓滿得了三十萬兩銀子和三塊天外神鐵,留下的都是空話。自己損失了寶貴的斜陽劍,玄谷子損失了三十萬兩銀子。只有囚牛和小雕算是美餐了一頓。獨孤想算了吧,忘了吧,看來人真是越老越壞,以後要少惹一百多歲的人。
獨孤想起了一句老話“三人行必有我師,四人行必去西天。”
~·~
玄谷子一上午見了三千多名賓客,此時玄谷子和他兩位徒弟已經到了宴會廳。玄谷子平日很少參加大型聚會,只是與兩個弟子和獨孤幾個近人一起吃飯。
眾人一起,比之前更是歡樂。眾人皆祝賀玄谷子康復。
玄谷子連連笑道:“如此好,以後我只看該看想看的東西,現在一明一暗,一陰一陽之謂道嘛,哈哈!”
玄谷子一天的應酬,從早到晚無時不刻。
晚飯後才有了自己的時間。
天黑時,獨孤與玄谷子單獨聊天,獨孤問那三個老人的事情。
玄谷子道:“那歐冶子在上流江湖無人不知,但也隻知起名,為人還是很神秘的。他退隱江湖後專心煉丹燒汞,同他兩個師兄一道,他兩個師兄江湖上少有人知。但他們都有一個技藝就是鑄劍,當初魔途讓歐冶子給他鑄劍,怎麽歐冶子都不同意,就是花一千萬兩也是不同意,後來不是想盡辦法折磨歐冶子,哈哈哈!”
獨孤笑道:“魔圖竟然那麽有錢,對了,那三十萬兩是你送我的,我可不欠你,也還不起。”
玄谷子道:“哼,你欠我的錢必須還我,那三十萬兩是給小雕的報酬,可不是給你的。”
兩人一起哈哈一笑。
獨孤道:“小雕要是自己花錢可比你還節省,自己去哪都好吃好喝,不見銀子減少,哈哈!”
玄谷子又笑了笑,道:“你是魔教教主,魔教有多大,有多少銀子你都不知道,這教主當的可夠瀟灑的了。”
獨孤道:“我不想回魔教,我就住在你這住著挺好,這裡好吃好喝的,魔教以後就給你了。”
玄谷子道:“賢弟不是想要建立一個門派嘛,到手道門派不是比新建要省事的多嗎,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什麽門派能比魔教氣派呢,哈哈哈!”
獨孤道:“我現在隻想自己逍遙自在,不想創立什麽門派了。”
玄谷子搖了搖頭,道:“我看賢弟就當好魔教教主吧,這可涉及一方安定,我自會幫你把西域魔教改造成比名門正派還要正派!”獨孤心裡就要他這話,獨孤也知道管理的難度不比單打獨鬥,特別是管理那些管理人的家夥,他們個個明裡暗裡的算計。
獨孤道:“如此甚好,多謝玄谷兄,你可要說話算話啊!”
玄谷子道:“前些年時亂世,那亂世之中朝代和皇帝們像那馬車輪子,說換就換,別的我不敢說,我說的話比這五十年內的所有君王可是要靠譜的多,啊哈哈……”
獨孤道:“我最近吹牛是連連敗下陣來,今天又敗給了你,看來以後只能專注於劍法了。兄長才二十多歲,為何如此自負!”
玄谷子道:“人家中原的趙匡胤二十歲時流浪江湖,住的是破廟,三十四歲黃袍加身。我比他的先天條件不是好多了?”
獨孤道:“莫非你想當皇帝?”
玄谷子道:“非也非也,只是比方,不要為自己設限。我不羨慕皇帝,在我看來我比任何皇帝要真正富有的多,這是我幸福的源泉,哈哈。我只求自己有一個好的結果,一生隻為玄谷門宗。你要記住,起點不等於終點,任何時候都是起點,一切都會易變的。”
獨孤道:“哈哈哈!我想也是……閑來無事,不如我們比試一下劍法!我知道你非浪得虛名。”
玄谷子道:“哼,我隻愛錢,不愛劍法,我的武功啊也就是跑得快逃得快,頂多不讓我師姐受委屈而起,我的武功你看不上眼的。你要出的起一千萬兩銀子我就和你動手,如何?
獨孤道:“你……你可真是個財迷,財迷心竅啊……哈哈哈!”
獨孤又道:“我有一事不明,兄長有九位夫人,我發現這九位夫人長得可都像某個人?”
玄谷子道:“像我師姐目夷君對吧,唉,人生就是這樣,就像月亮再怎麽園也並不完美,不完美才有的最求,哈哈哈!若是你無法得到什麽,不妨想象自己已經擁有,一旦想到擁有就會厭倦,藕斷絲連的狀態讓人無欲無求,這正是恰到好處,同意嗎?”
獨孤道:“不過我師姐估計就要嫁人了,你師姐至少沒有嫁給別人……”
玄谷子道:“這就是我師姐的好了,我雖富甲一方,師姐也看不上我。如果有人花金銀海讓我師姐來害我,她也是不肯的,這就是我師姐的好,誰都改變不了他對我的’真心’,所以這世界上,師姐對我最好!”看到玄谷子美到豪巔的表情,獨孤都被帶著出神了。
恍惚了一下,獨孤道:“兄長果然不是一般人道思路,小弟佩服!”
玄谷子又道:“不過好也不好,不好也好。我原以為獨孤兄弟道行高深,為何一涉及道映雪就如此迂腐不化呢,你還想映雪當了尼姑幫和尚敲鍾麽?”
獨孤道:“我是說錯了,我不是那麽想的,我想明白了,風沚寒比我好一萬倍,一萬個女孩子站在我倆之間,我也沒機會!”
玄谷子道:“妄自菲薄你可做到頭一份了,相信我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風水輪流轉的。在我看來,你才是重要人物。”看著獨孤表情還是有些迷茫,玄谷子又道:“映雪有她自己的命,風沚寒雖然險惡狡猾,但也許也會對映雪好,壞人畢竟也有好的地方嘛!”
獨孤道:“你還知道風沚寒什麽秘密?”
玄谷子道:“那介鏢頭,品布良,正大人合謀害你的主謀就是風沚寒父子。哀莫大於心死,風沚寒明面不捅刀子,讓你心裡長出刀子自己捅,也算高明!”
獨孤道:“我還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置我於死地。不過看在映雪的份上,我以後躲著他就好了。”
玄谷子道:“我也在摸索, 必定是你在什麽地方擋了他的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你不會還幻想和映雪白頭到老吧?”
獨孤道:“我想明白了,映雪根本就把我當親弟弟,只是我從前有非分之想,只要映雪好就可以了,我無所謂了。”
玄谷子道:“在映雪方面,你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不要心存幻想了。你要強大起來,才可以在其他地方和他掰手腕。”
獨孤道:“我自會將西域魔教管理好,至少要比純陽宮好,哈哈!”
玄谷子道:“對於風沚寒我還是疑慮重重,他父親風雷益只是江湖上混個臉熟的不起眼人物,純陽宮中弟子據我了解不少人的家資背景都強過他無數,只是你不知道,他兒子竟然武功如此了得,不奇怪嗎。對比來看他的武功要比秦鹿要強。而比武時他卻隱藏實力,只是讓人感覺他運氣好才贏得蒹葭。”
獨孤面露驚恐,道:“你有此事?當初若不是我代替映雪和秦鹿決鬥,映雪很可能會受傷的。”
玄谷子道:“秦鹿傷了映雪,他可以順理成章的殺了秦鹿,符合江湖道義,不影響他當當純陽宮副掌門了。我認為秦鹿身上是有秘密的。”
獨孤道:“真是可怕。”
玄谷子道:“江湖險惡,我明天要出一趟遠門,秘密的走,我希望你先回去住一段時間,讓小雕抽空代我陪陪玉兒。”獨孤聞言很想跟玄谷子一起走,無奈自己被西域魔教拖累住。
獨孤道:“好,你放心吧,那我明天就不辭而別了,我也會抽空過來看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