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裡有信用力擠了擠眼睛,又使勁揉了揉,盡量讓自己模糊不清的視線清晰更一點。
兩側峰巒上的枯木樹枝似乎又不晃動了。
搖了搖頭,低頭嘀咕了一聲:“看來是眼花了。”
還是數九寒天的正月,北方嗖嗖刮著,母裡有信剛才一低頭,一股涼風倒灌進脖子裡,直接讓他打了個噴嚏。
還是那個嬉皮笑臉的足輕把臉湊了上來,關切的問道:“母裡有信大人,怎麽了?”
晃了晃腦袋,母裡有信喝了口酒,扯著嗓子對身後的200人吼道:“走到前面的拐彎兒處,就不再走了。咱們回去喝酒去。”
身後一眾足輕歡呼聲陣陣。
繼續向前走著,母裡有信第二次有了不太好的感覺。他恍然間覺得這山勢怎麽是如此的崢嶸可怖?
之前他也參與過這種例行的巡山任務,沒有這種奇怪的預感啊。
四圍看了一圈,有的地方壁立高聳入雲,有的地方亂石嶙峋如草,還有幾個地方巨樹參天。
突然之間,母裡有信聽到了山上有人大吼一聲:“開槍!”
聲音清爽脆亮,好聽的很,不像個男子。
可他已經沒有時間多想這些了,隨著這一聲怒吼,砰砰數聲巨響。
兩旁的山坳間似乎打開了什麽閥門一般,漫山遍野的白石頭和大木頭並排地滾落下來。
這夥200來人被滾石落木在的是東倒西歪,一片狼藉,很多人頃刻間就被壓斷了手腳。
他們在島國也是參與過不少戰事的,可哪兒見過這麽玩的?
有個別腦子靈光一點兒的足輕,思路活泛,瞬間便想到了躲避執法,要麽尋找一株大樹藏後面,要麽找塊大石頭貓旁邊,這些事有腦子的。
大部分都沒什麽腦子,失魂落魄的開始往回跑。
整個山谷裡頓時是喊叫聲、嘶吼聲還夾雜著淒慘的哀嚎聲。
母裡有信被身邊幾個足輕簇擁著躲到一塊大饅頭形狀的石頭後面,眼睜睜等了好一陣子,這滾木石陣方才過去,然後接著就是一陣狂風驟雨般的槍聲。
像個烏龜一樣鎖著脖子看了又看,果然兩側山澗都有槍火聲和濃煙冒起。
不過,過了一會兒,敵人的攻勢卻停了,沒有繼續打槍。
母裡有信驚魂初定,他讓還活著的人去輕點一下軍馬,還有看看有沒有受傷的,救治一下。
足輕們哆嗦著腿腳走了出去,簡單輕點了一下,一共死了30多人,傷的更多一點,50來個。
母裡有信還是沒法判斷出地方到底有多少人來,這是明軍?又或者是朝鮮義軍?
如果就這麽掉頭跑了,恐怕黑田長政問起來,自己沒法交代啊,沒準兒還會因為巡邏的時候喝酒而被懲處一番。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拍點人上山去查看的時候,第二輪槍聲密集響起。
原來這夥埋伏的敵人竟是故意的等了一下,專門趁著自己的人馬探頭探腦的走出去的時候再發起第二輪攻擊。
這一次死傷更甚。
母裡有信這回顧不上這些有的沒的了,瞪著血紅的雙眼大吼一聲,“撤!趕緊撤退!”
然而已經太晚了,這一次槍聲過後,無數穿著明軍製服的人凶神惡煞的撲了過來。
看了眼自己這邊還能活動的百余人,母裡有信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說不好就酒壯慫人膽,還是這人本身就是莽夫一個,反正他喊出了一句:“我親自斷後,其他人撤回城裡去!”
母裡有信把酒壺裡的酒一飲而盡,橫握著自己的十字文槍“日本號”,大大咧咧的站到了山路中央,等著敵軍衝殺下來。
發起這次伏擊戰的自然不是別人,是在密謀攻陷全州的秦良玉。
她領著人馬昨天凌晨時分就抵達了這全州郊外的山上,而且也注意到了全州城的倭軍會在上午和下午派遣一隊人來巡邏。
於是便設計了這一次的埋伏。
“秦將軍,這個倭將傻裡傻氣的,乾脆直接一槍崩了吧。”
盧錫文發現了一個穿著鎧甲的倭將站在路中央,腳下似乎還不太穩。
“不急,跟他耍耍。”秦良玉看他手裡的長槍,在陽光之下明晃晃的,似乎是一杆利器。
接著,指了指不少倭兵撤退的方向,“後面的退路封好了麽?”
盧錫文一抱拳:“這是自然,這夥賊兵一個也跑不了。”
“這就好!”秦良玉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長刀,“我處理這個……”
這時候她注意到這個倭將臉紅脖子粗的,還不停哈著氣。
想明白了為何這人腳下不穩,秦良玉不由得冷笑一聲:“我來處理這個醉漢!但凡有一個倭兵從這山裡跑了,我拿你們是問!”
幾個親兵都是一陣行禮,齊齊喊著:“是!”
隨後也跟著一起衝下了山。
母裡有信雖然喝了不少,但是力氣也大了很多,他端著“日本號”又是橫掃,又是劈刺的,很多明軍竟然一時近不得身。
就在母裡有信心中得意之時,明軍包圍著他的圈子大了很多。
茫然四顧,他看到一個白甲女將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這女將手持一把長刀,已然出鞘,寒光料峭,凶煞無比。
母裡有信哪裡還管得上這許多,直接就是一刺。
女將身子輕輕一側,舉重若輕的躲過了這一擊,隨後改換為雙手握刀,腳下生風。
眼看著長刀的刀鋒就要朝著自己腦門上砍下來,母裡有信咬著牙雙手高高舉起長槍。
哢嚓一聲。
木杆製作的槍柄竟然擋住了這長刀的劈砍。
秦良玉心下先是一驚,不過她反應也快,直接重重一腳就踹向了這倭軍的小腿處。
母裡有信的目光都還傾注在額頭上的長刀,怎麽會想到這人突施冷箭。
一個防備不及,小腿骨一歪,被踹成了九十度的扭曲。
“啊!”的一聲。
因為酒精的麻醉,母裡有信沒有感覺到特別痛苦,可即便是這樣,也讓他感覺一股劇痛從身下傳來。
很難想象如果沒有喝酒, 這一腳會疼成什麽樣子。
接著,那柄長刀已經甩開了他的十字文槍。
秦良玉也不跟他客氣,橫向一刀,給他開了膛。
母裡有信悶哼一聲,捂著破開的肚子倒了下去。
秦良玉倒是對這個武器有點感興趣了,竟然能用槍杆擋住自己全力的劈砍。
從地上撿起,看到槍上還寫著漢字。
“日本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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