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楊素三人離開了那家酒館。
小青與楊素並肩而行,微笑道:“先生,如今您的大名,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楊素搖頭道:“身外之物罷了。”
小青哈哈大笑。要是旁人說出這番話,他一定會覺得這人是在裝。可這話從楊素嘴裡出來,小青絲毫也不覺得奇怪。
三人往街上走,剛好碰見前面來了一群人,街上百姓看到騎在馬上的那人之後,都趕緊朝大路兩旁躲。有膽小的,看到馬上的那群人,直接就嚇得回家裡去了。
於是,整個天漢主街上,就只剩下了楊素他們三人。
小青與翠花望見那匹橫衝直撞的高頭大馬,同時攔在了楊素前面。
“有點意思……”隨著騎馬的那個家夥越來越近,小青已經看清了那人的長相——居然還是個熟人!
“讓開讓開!”有惡奴在前面開著路,見前面有三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忍不住揚起馬鞭高聲訓斥道:“哪裡來的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咱們天漢知府家的大公子出行,趕緊滾一邊去!”
說完那人揚起鞭子就朝小青的身上抽。
小青冷笑一聲,把迎頭抽過來的鞭子攥在手裡,只見他稍微一用力,那根鞭子連帶著拿鞭子的人都給小青扯飛掉,狠狠摔在地上。
從馬背上掉下來的家夥登時就沒了半條命,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身後著騎馬的那位主要人物也看到了一直盯著他冷笑的小青,馬背上的那兩條腿開始抖個不停。他一咬牙心一狠,揚起馬鞭抽在馬屁股上。
他要騎馬從那三人身上硬闖過去!
那匹馬挨了鞭子,身上吃痛,揚起四隻蹄子就朝前面的小青與翠花撞了過去。
翠花怕傷了身後楊素,不敢托大,竟然也迎著那匹駿馬奔了出去!
“給老子下來!”翠花迎頭趕到那匹馬的身前,拽起馬臉上的轡頭就朝後面拽去。
狂奔起來的駿馬力道何其大,可翠花大吼一聲,竟把那匹駿馬給拽得朝身後翻了過去!
駿馬長嘶一聲,被翠花拽著朝身後倒去,可憐馬背上的那個家夥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當真成了“人仰馬翻”。
翠花走到那位“知府家的大公子”跟前,對他嘻嘻笑道:“呦,這不是咱們相陽城的沈三兒麽,怎麽搖身一變,又成了天漢知府家的大公子?”
翠花冷笑道:“這算啥,人生何處不相逢?”
這位騎馬撞人的家夥居然是相陽白馬幫的大當家——沈三!
也不知道這沈三怎麽就成了天漢知府的大公子,不過看他的神情,顯然就是那位為虎作倀的家夥沒錯。
其實剛才在馬背上,沈三就已經認出了小青,這才拚了命想從這三人前面闖過去。可他卻被眼前這位瘦猴子給生生從馬背上扯了下來——這個瘦猴子還是人嗎?!
翠花似乎覺得拽起別人頭髮、拖死狗一樣地把人扯過來是一件很瀟灑的事情,所以他又拽著沈三的頭髮,把他給拽到了楊素前面來。
“沈三爺?”楊素在這裡又遇到沈三,他也有些驚訝。於是楊素望著沈三,似笑非笑。
“沈彪!沈彪!”沈三兒趕緊點頭哈腰道:“在貴人面前,哪敢稱‘爺’?”
楊素點頭:“原來沒認錯。”他盯著地上大氣兒都不敢出的沈沈三兒,似笑非笑道:“沈大當家怎麽搖身一變,成了天漢知府的公子?我怎麽聽說,這天漢的知府姓張?”
沈三看了一眼站在楊素身邊的小青,
滿臉畏懼道:“自從逃離相陽府後,小的就一路逃到了這裡,我爹……天漢知府膝下無子,見與我投緣,就收我做了義子……” 聽到沈三兒的話,楊素皮笑肉不笑道:“我看,是那知府見你一肚子壞水,又心狠手辣,專門養你去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沈三兒身子一顫。
楊素搖了搖頭,對沈三道:“走吧。他鄉遇故知怎麽說都是一件美事,去我們的住處,咱們好好敘敘舊。”
“哎……哎……”沈三聽見楊素的話,以為自己暫時安全了,懸在嗓子眼的心也就放下了。
可他才剛伸個懶腰,就被翠花一腳踢到屁股上,不耐煩道:“趕緊跟上!磨嘰什麽!”
前方,楊素對身旁的小青道:“小青,你去天漢城裡打聽打聽,這位姓張的知府是個什麽貨色。能與沈三這種亡命之徒廝混在一起,我總覺得又是一個喪盡天良的狗官。”
“嗯。”小青點頭而退。
沈三兒喝退了身後的惡奴,在翠花的“關照”下來到了一家酒館裡。
“坐吧。”楊素對沈三兒微笑道。
“哎……哎……”沈三兒受寵若驚道。
可楊素坐下之後, 也不叫吃食,也不說話,就那麽乾坐在那裡,神情恬淡。
沈三兒屁股下面跟長了鐵釘似的,在那裡別提多別扭了。
他剛要開口,就被翠花訓斥道:“別說話!”
酒館的掌櫃與夥計當然認得這位臭名昭著的“張公子”——也就是沈三。此時見他被一個其貌不揚的瘦猴子給訓斥,還不敢還嘴,都以為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都躲得遠遠的,也不敢去招惹坐在那裡的三人。
就這麽氣氛僵硬地坐了半個時辰,小青一臉凝重地回來了。他徑直走到楊素的身旁,把他打聽到的事一五一十說與了楊素聽。
“消息可靠嗎?”楊素越聽臉越凝重。
小青點頭道:“我都拿刀架在別人脖子上了,又問了不止一人,所以消息可靠。”
楊素點頭,對如坐針氈的沈三兒道:“走吧,去我們房間,有些事與你商量。”說完,他給小青打了個眼色。
小青會意,把沈三兒給押了上去。
楊素又交代了翠花幾句。
翠花聽到楊素的話,瞪大眼睛道:“這也行?!”說完他躍躍欲試。
楊素沿著木梯上了樓。
樓下是酒館,樓上是客棧。
楊素與翠花走進他們的房間裡,關上了房門。
“三位……三位貴人……還請饒小的一命啊!”沈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是亡命之徒不假,可他從來都是亡人家的命,哪裡像今日這般,生死全拿捏在別人的手裡?
楊素望著地上的沈三兒,目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