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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江山》二、藩王進京
  端木鬱壘下榻潞河驛,潞河驛丞不敢耽擱,第一時間就把這個消息差人送往了位於大燕城澄清坊街東邊的北會同館。

  北會同館的大使聽到這個消息嚇了一跳,趕緊親自去向禮部匯報。

  而禮部右侍郎周至儒知道後又匆忙向宰執李虞山稟報,又最終由李虞山領著周至儒連夜進了宮。

  是夜,得知那位西南藩王已經來到大燕城外的乾寧帝一夜無眠。

  子時過。

  天南郡王走出潞河驛,在潞河驛官吏、驛卒,與趕來迎接的官員太監的跪拜中上了自己的馬車。

  那些官員太監們無奈,隻好抬著空的龍輦跟在馬車後面。

  及至大燕城永盛門外,文武百官以及皇族晚輩們全都立於城門之外,恭敬等候天南郡王的車駕。

  這哪裡是什麽親王之禮?!

  以宰執李虞山為首的文武百官、以晉陽公主為首的皇族後輩們恭敬立於道路兩側,盡皆低下了他們的頭顱!

  “恭迎大王進京!”

  “恭迎皇叔(皇伯)進京!”

  端木鬱壘閉目端坐於馬車裡,毫不理會車外震天的恭迎聲。

  “木匠伯伯!”這時,晉陽公主有些不合禮儀地朝馬車喚了一聲。她身披朱紅大衫,霞披、燕居佩服的規格都是與太子妃相同。由於本朝尚未冊立太子,所以晉陽公主的等級,其實是比那些皇子們還高了整整一級!

  面對文武百官也毫不理會的端木鬱壘聽到這聲呼喊,竟然撩起了車簾。

  端木鬱壘見馬車外站著一位與當朝皇后長得差不多模樣的少女,竟然下了車,哈哈笑道:“是小晉陽吧?十多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嘍!”

  “伯伯!”一向跋扈的晉陽公主此時竟有了些小女兒姿態。

  她又想起十幾年前第一次遇到這位西南藩王時的情景。

  那一天,調皮的她又被自己母后罵了一頓,大哭了一場,一個人躲在禦花園裡生悶氣。

  回宮時,她碰到了一位身穿藍緞蟒袍、眉頭緊鎖的中年人。她從未見過有人穿這身衣裳,於是問那人道:“喂,你是誰,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中年人見那小女孩言語嬌憨,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他對小女孩微笑道:“我是……端木鬱壘。”

  “端木是什麽?是一棵樹嗎?”小女孩嬌憨道。

  中年人無奈笑了笑,也是童心未泯道:“端木不是什麽樹,是端著架子的木匠。”

  “哦……”小女孩信以為真:“那我叫你木匠伯伯好了。”

  中年人弓下身子,見小女孩眼角淚痕未乾,微笑道:“怎麽,心情不好?要不要跟木匠伯伯出宮散散心?”

  “真的嗎?”小女孩瞬間雀躍起來。可她似乎又想起什麽,一雙大眼睛又黯淡下來:“還是不要了……母后會罵死我的……”

  中年人把小女孩抱起來,哈哈大笑道:“跟著木匠伯伯出宮,你母后不會罵你的。”

  “真的嗎?”小女孩摟著中年人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中年人抱著小女孩出了宮,果然,一路上沒有人膽敢阻攔。

  小女孩長這麽大第一次出宮,吃了冰糖葫蘆、吃了蛤蟆吐蜜、環餅等小吃,還看了雜耍、吹糖人、昆曲等等。這真是她長這麽大過得最快樂的一天了。

  一直到日頭落山,意猶未盡的小女孩才被送回了宮裡,自那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這位“木匠伯伯”。

  後來,

她漸漸長大,才知道“端木”不是一棵樹,也不是什麽“端著架子的木匠”。端木,是一頭雄踞南疆的猛虎!  她聽見無數人說這位西南藩王囂張跋扈、不守臣禮,可她卻始終嗤之以鼻。

  她的“木匠伯伯”一點架子都沒有,還那麽和藹,怎麽會是那種人!

  晉陽公主收起思緒,見端木鬱壘正含笑望著自己,在夜幕裡羞紅了俏臉。

  “走,陪木匠伯伯進宮。”端木鬱壘笑道。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裡,晉陽公主上了端木鬱壘的馬車。

  那輛普通馬車在禦用儀鸞的引領下一路穿宮走闕,最終停在了即將舉行大朝的奉天殿外。

  這時,剛好是雞鳴之末、平旦之初。

  然後,端木鬱壘緩緩下了馬車,在晉陽公主的攙扶之下,朝著那座巍峨宮殿走去。

  一路所過之處,宮廷守衛盡皆跪下。端木鬱壘任由身邊本沒有資格參加大朝的晉陽公主攙扶著,邁進了那座象征著皇權的奉天殿。

  身後文武百官亦步亦趨,緊隨著這位西南藩王魚貫而入。

  空曠的宮殿上,身後是文武百官,身前是那位身穿明黃龍袍的九五之尊,孤身一人的端木鬱壘如陷敵營,十面埋伏。

  “皇兄。”乾寧帝面上帶笑,可眼中卻蒙上了一層冰霜。

  端木鬱壘單手扶劍,面無表情。

  這二人堪稱整個離陽王朝最具權勢的兩個男人,可此時見面,他們竟連虛與委蛇、客套寒暄都懶得奉上半句。

  大殿之上一時暗流洶湧、劍拔弩張。

  文武百官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那一對神仙打架,殃及了無辜。

  端木鬱壘緩緩解下腰間的那柄太祖賜劍。然後,他在乾寧帝冰冷的目光裡轉過身去,背對天子,面朝百官!

  “誰是李虞山,站起來說話。”端木鬱壘在天子之前面南拄劍而立,聲音雖然平靜,可那雙虎目卻睥睨眾生!

  離陽宰執李虞山往前邁了一步,看了一眼那位藩王手中的劍,頹然跪倒在地,渾身都在顫抖:“臣李虞山,叩見太祖陛下!”

  端木鬱壘提著劍,朝李虞山緩緩走了過去!

  劍名清君側。此劍但凡出鞘,必有國賊血濺五步!

  “木匠伯伯!”晉陽公主終於明白端木鬱壘想要做什麽,她回頭看了一眼,見自己的父皇雙眼就要噴火,趕緊攔在李虞山前面,倔強道:“伯伯,晉陽知道您手握太祖之劍,可以誅殺奸臣,可他李虞山畢竟是父皇任命的一朝宰執,晉陽不想伯伯與父皇因為一個李虞山,再無回寰的余地。”

  “好。”因為晉陽公主的一句話,端木鬱壘突然收斂了渾身殺氣。他看著跪伏在地上的李虞山,搖頭道:“一個替罪羊,本王就是殺了,也沒什麽勁。”

  晉陽公主長舒了一口氣。

  然後,她又見她的木匠伯伯轉過身去,提著劍問他的父皇道:“破軍呢?”

  這哪裡是在大朝?這分明就是在逼宮!

  然後,就見那位九五之尊面無表情道:“頭顱已經送往皇兄下榻的北會同館之中。”

  端木鬱壘點頭,又道:“我兒端木靈仰在雁門關浴血廝殺,還差點丟了性命,陛下難道沒有一點賞賜嗎?”

  乾寧帝點頭道:“皇侄為我離陽立下大功,是朕疏忽了。”

  說到這裡,乾寧帝沉聲道:“傳朕旨意。天南王長子端木靈仰驍勇果敢,於雁門關上立下奇功,封端木靈仰為鎮蠻將軍,俸祿與四鎮將軍等同。另,升天南王長子為王世子,所享待遇與朕的諸位皇子等同。”

  “本王替犬子謝陛下隆恩。”端木鬱壘竟然躬身朝乾寧帝行了一禮。可這一禮卻如同一巴掌打在乾寧帝的臉上,讓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端木鬱壘禮畢,抬起頭與乾寧帝對視著。二人眼中那種不加掩飾的敵意,令站在一旁的晉陽公主不寒而栗。

  要不是知道她的木匠伯伯與父皇根本不可能撕破臉,她都以為這兩人是一對你死我活的仇寇!

  乾寧帝盯著端木鬱壘,突然道:“為皇兄看座。”

  “不必了。”端木鬱壘搖頭道:“本王年事已高,坐著容易犯困。再說,陛下的丹墀之下,豈能容得下別人酣睡?”

  端木鬱壘這番話說的極為露骨,可乾寧帝卻言笑晏晏道:“皇兄言重了。皇兄要是困了,睡在朕的龍床上都行。離陽這麽大,朕的床這麽大,容得下皇兄與朕兄弟二人。”

  “有陛下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端木鬱壘當著滿朝文武與乾寧帝的面,把劍又系在腰間,突然望向了晉陽公主。

  “聽說,小晉陽在雁門關上已經心有所屬?”端木鬱壘眉間帶笑道。

  “伯伯!”聽到端木鬱壘的話, 晉陽公主跺了跺腳,臉上煙霞籠罩。

  她就是再不拘小節,被端木鬱壘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如此調侃,怎能不羞?

  端木鬱壘哈哈大笑。

  然後,他轉身對乾寧帝道:“陛下,晉陽既然心有所屬,咱倆就不要替她瞎張羅了?”

  聽到端木鬱壘的話,乾寧帝竟然點了點頭。

  於是這樁離陽王朝最具權勢的聯姻,就這麽被兩個男人給否決下來。

  二人說起晉陽公主,終於不再像剛才那般劍拔弩張,殿中的文武百官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端木鬱壘又望向晉陽公主,笑著打趣她道:“小晉陽,以後做不成伯伯的兒媳婦嘍!”

  “伯伯!”晉陽公主見端木鬱壘為了自己的幸福,連與自己兒子的婚約都解了,頓時心中感動,說不出話來。

  端木鬱壘擺了擺手。然後,他望向乾寧帝,面無表情道:“此次進京,該說的話都已說完,天南軍務羸瑣,在此向陛下告辭。”說完,他不等乾寧帝開口,轉身就朝殿門外走去,絲毫也不拖泥帶水。

  “伯伯!”晉陽公主朝著端木鬱壘喊道。

  端木鬱壘歎了一口氣,沒有轉身:“想伯伯了,可以來天南玩。”說完,他再不多說,在滿朝文武的跪拜下揚長而去。

  乾寧帝望著那道跋扈背影,雖然端坐在龍椅之上,卻仿佛被抽幹了渾身力氣。

  “今天奉天殿裡發生的事,有人膽敢走漏半句風聲,夷三族!”

  這位九五之尊竟然在瑟瑟發抖,一如當年,他的父皇駕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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