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河’岸邊的斜坡之上,王生從樹梢一掠而過,如雖然願以償的抓到了孫芸懷中的魔法口袋,不曾想被困住了右臂,扯著‘朱淚千結’和白袍大主教,一同滾下了山坡。
好在這個小山坡並不是很陡,下面是一片礫石林立的沙灘,大水球帶著兩個人在地上撞了幾下,便卡在石頭上不再動彈了。
王生因為右手被困動彈不得,只剩下左手護住了頭臉,這一路‘哐當,哐當’的被撞了好幾下,渾身上下被尖銳的石塊,劃的鮮血淋漓。
這裡大水球剛一停穩,王生便聽到了身後追兵的叫喊聲,他急忙掙扎起身,趕在一名急飛過來的風系魔法師之前,從腰間抽出尖刀,翻身抵在了白袍大主教的脖子上。
那名駕風而來的魔法師不敢莽撞,一個盤旋繞過‘朱淚千結’,擋在了王生的後路上。那些緊隨其後的護衛修士,也都訓練有素,竟然在奔跑的路上,就形成了包圍的陣勢,更有兩個不知道是什麽系的魔法師,已經打出手印開始做法。
那顆剛才輕若無物的大水球,此時卻變得重於千斤,王生狠命拽了幾下,怎麽也拉扯不動。他現在只有大主教這一張王牌了,事已至此只能玩把狠的。
想到這裡王生便狠下心來,他左腿一翻單膝壓在大主教肚子上,反手一刀把他的右手小指給剁了下來。這一下動作乾脆利索,頓時驚住了追兵,華服城主一聲令下,眾人全都停了下來。
斷指之痛撕心裂肺,愣是把暈厥當中的,又給疼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剛要大聲喊疼,就發現自己眼珠前面出現了一把尖刀,有一個蒙面的男人大聲叫嚷著,讓自己放開他的手。
大主教現在暈頭漲腦,眼前的尖刀給他帶來了無限的恐懼,他哆哆嗦嗦的想喊饒命,卻被對方的膝蓋擠住了胃口,上不來氣,只能張大嘴發出‘嗬嗬’的聲音。
周圍追兵在王生不住的威脅下,已經全部撤到了十幾米外。一名大主教的貼身隨從,看到主人受了這般傷害,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隔著老遠就灑來了一道治愈之光。
此時雙方距離太遠,這道光芒自然無用,但是卻讓昏昏沉沉的大主教眼前一亮,讓他重新想起了自己信奉了終生的‘光明之主’。
想到了主的榮光,大主教瞬間變回了自信滿滿的樣子,在看清周圍情況以後,立刻便想出了主意。他一邊用柔和的語調寬慰王生,答應放他離去,一邊忍著劇痛,用斷指的右手偷偷的打起了手印。
王生現在需要顧及場上太多的危險因素,還要和城主絞盡腦汁的喊話談判,確實沒有注意到大主教的小動作,這一次是他上一世練習的巴西柔術救了他一命。
這邊城主也是老奸巨猾,他已經發現了大主教的暗示,為了能吸引王生的注意力,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大水球的右側挪動步子,想錯開王生的視線,哪知道這一下反倒弄巧成拙了。
王生和城主兩人一直在大聲喊叫著討價還價,因為右手被困轉身不便,當華服城主轉到他側面的時候,王生自然而然的用了半招柔術中的‘十字臂鎖’。
他的左手都沒動,雙腳一盤就把大主教的右手擰成了麻花,自己也順勢坐了下來。王生這一招輕巧自然,他本來只是為了能有個合適的位置,繼續和城主談判。
至於他雙腿盤攪大主教手臂的動作,只是千百次訓練的本能反應而已,卻讓他在不經意間,躲開了大主教蓄勢已久的一記絕殺。
還沒等王生徹底坐好,就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從大主教歪扭的右手之中,
飛出了一道寸許長短的豪光,擦著他的鼻子尖飛了出去。這道豪光犀利異常,眨眼睛便越過了眾人的頭頂,‘轟’的一聲在對面山峰上開了一個大洞。
王生這次可真是撿了一條性命,他自以為已經完全掌控的大主教,帶他到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其實這次疏忽的主要原因,還是在王生的內心深處始終有個誤區。他前世裡看的那麽多小說遊戲,都把治愈系法師,寫成只會在蹲後排,給隊友加血加狀態的純輔助,即便有點攻擊力,也是軟綿綿毫無威脅。
因此王生在擒住大主教的那一刻,便對他放松了警惕,誰料想就是這個他一直輕視的老頭子,差點把自己給炸成了碎片。
王生在這個魔法世界,犯過很多常識性的錯誤,這一回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這道好像火箭炮一樣的致命豪光,直把他嚇得全身肌肉一緊,雙腿下意識的一夾,只聽‘卡啦啦’一陣響,大主教的右臂,被王生的雙腿硬生生的掰成了三節。這一下白袍主教再也沒了剛才的悠然態度,‘嗷嗷’地張開嘴大聲嘶喊著,整個人疼得抖成了一團。
趁著這邊異變突生,王生驚魂未定之時,周圍的侍衛修士都往前發起了衝鋒。大難臨頭的王生,最終還是強自鎮定下來,他發狠用力,雙腿又是一陣扭動,愣是把大主教右手斷臂的骨頭茬子,從血肉中給擠了出來。
‘咳咳啦啦’的骨頭對磨聲瘮人之極,這個心狠手辣的蒙面人,可真是把周圍的魔法師們都給嚇住了。
天元大陸從來不曾有過這麽狠毒的人,大家互相對視了幾眼,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華服城主做出了妥協,他讓眾人又後退了幾十步,還答應了王生的要求,讓風系魔法師飛到上遊去調一艘小船過來。
城主安排妥當後,又從衣袖中掏出一瓶傷藥丟了過來,想讓王生給大主教療傷解痛。
現如今的王生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哪裡還敢接藥,他狠下心腸對主教的滋滋流血的傷口視而不見,只是不停地連聲催促,讓主教趕快放開自己被困的右手。
白袍主教現在已經成了血袍主教,他畢竟上了年紀,這幾下被折騰的沒了銳氣。再王生的尖刀,又在他脖子上割開了幾個小口子之後,便徹底服氣了。
他用顫抖的嘴唇嘟囔了幾句咒語,那個精美的‘朱淚千結’便熒光一閃,化作雨珠般大小,又回到了大主教脖子上的吊墜之中。王生已經麻木的右臂,也隨著水珠中的孫芸一起,落在了他們身後的沙灘之上。
終於解脫的王生不敢耽擱,忙用力想扯斷紫色的魔法口袋。可就在這時,一直昏迷不醒的孫芸,突然睜開了雙眼,一把按住自己的衣襟,沙啞的說道:“動手殺了我!不然你得不到魔力引子的解脫咒語。”
王生這個恨呀,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為什麽就這麽難呢?自己不是蒙著臉了麽?這個孫芸怎麽還能認出來,還一下就抓住了自己的軟肋。
王生運動真元探進魔法袋查看了一下,這裡面東西並不是很多,只有十幾個瓶瓶罐罐,和幾百枚金幣,其中一個小瓷瓶上寫了“紫蓮穿心魔引”幾個字。
如今強敵環伺,他必須當機立斷,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與你。想到這裡王生不再猶豫,右手用力下砸拍在了孫芸的‘膻中穴’上,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臟。
心碎的孫芸臉上卻是一片祥和,她用自己最後一口氣,在王生耳邊悄悄地說道:“魔力引子就在這袋子裡,它不需要任何咒語,只要毀了它,你的‘紫蓮穿心’就再沒有人能控制了,呵呵呵。”
孫芸臨死前還騙了王生一把,帶著滿臉的笑容離開了人世。她死了不要緊,可把遠處一心想要憑借‘冷煉冰媒’再進一步的華服城主,氣的原地直蹦,站在那裡指著王生破口大罵起來。
王生夢想了三年的東西已經到手,哪還有心思和對方對罵。他害怕夜長夢多,掏出來那個魔引小瓶,一把捏了個粉碎,然後遠遠的撒到了‘洛水河’中。
緊接著他把紫色口袋,往魔力空間裡一塞,拉起大主教就往河邊退去。這時那名風系魔法師,已經劃著一艘擺渡小船靠在了岸邊。
王生把大主教好像死狗一樣拖上小船,逼著風系法師上岸遠遠地離開,自己動手把船劃到了江心,搖著船櫓往下遊跑去。
‘洛水河’大約有三四十丈寬窄,此時正值秋季,水量又大又急,小船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跑出去很遠。岸上的人不肯放棄,在沙灘上也是一路奔跑跟隨,一邊跑還一邊不住聲的大喊,讓王生放開主教大人。
王生不敢托大,他左手的尖刀,就沒離開過主教的喉嚨,全神貫注的應對周遭的一切威脅。
可是水涼波冷,忽地一陣寒風吹過,把幾天都沒吃東西的王生打了個透心涼,這幾日他不但沒有進食,還接連幾番大戰,體能已經到了極限。
這陣寒風把他的胃口吹得摳了進去,從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痙攣絞痛,正在奮力搖櫓的王生,隻覺得自己眼前一黑,緊張的左手終於松懈下來,尖刀稍稍的垂下了一點。
這時候一直等待機會的華服城主終於動了,只見他右手一揮,從袍袖中‘咻’的一聲,飛出一道寒光,一把三尺來長的鐵戟破空而起,直奔王生的哽嗓咽喉就扎了過來。
這杆鐵戟速度極快,二十來丈的水面眨眼即到,等王生發現的時候,已經躲閃不及。危機中他連忙後仰縮身,伸手把大主教拉過來擋在身前,兩人一起往河水中倒去。
王生的反應終究還是遲了一步,按照這個速度,在他們掉進河水之前,這根鐵戟就會把他倆人刺個對穿。王生慢了,可是岸上的華服城主卻一點也不慢,他在鐵戟將要刺到大主教後背的一刹那,猛地手臂下壓,那杆鐵戟竟然隨著他的動作,改變了飛行方向,‘噗’的一聲穿過船身,扎進了河水之中。
這一幕極為震撼,讓落在水中的王生,大吃了一驚:“這是飛劍呀!難到這個城主還是個劍仙不成?”他這裡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隻覺得身下一陣激蕩,那杆鐵戟已經在水中轉向,又一次奔著他的咽喉扎了過來。
這一回王生全身已進入水,身上又壓了一個大主教,再也沒有回旋余地,黔驢技窮之下只能用右臂擋在身前,閉著眼默念了一聲:“無量我滴個天尊!”
也許是道祖爺聽到了他的呼聲,這杆神威凜凜的鐵戟,竟然在碰到王生右臂的一刹那,消失不見了。
岸上的華服城主,隻覺得魔器和自己忽然失去了聯系,這一下法力激蕩,讓城主心口一疼,‘噗’的一下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水下的王生也是一愣,想不明白那杆要命的鐵戟為何會突然消失。不過他稍一琢磨便想通了關竅,急忙內視了一下自己的魔力空間。果然如他所料,那杆鐵戟此時好像沒頭蒼蠅一般,正在他空間裡上下飛舞呢。
原來王生的這個魔力空間,因為沒有魔法印記作為標識。無論是手持還是飛行,主動或是被動,任何附有魔力的東西,只要觸碰到他右臂的魔紋,就會自動鑽進空間裡去。這個奇特的屬性,本是孫琪兩年前無意間發現的,誰知道在今天竟然救了王生一命。
王生又一次死裡逃生,不由得暗叫僥幸,他不敢冒出水面,用力在大主教後頸上砸了一拳,把他按在水中,自己一個猛子潛到水深處,往下遊急速遊去。
他的動作沒有白費,王生剛剛遊走,就從渡船的下方,鑽出來一名水系魔法師。這名法師奉命在‘洛河水’中已經潛了半天了,就是為了給王生致命一擊,誰料想王生多了個心眼,在水中把大主教打暈了過去。
水系魔法師為了救援大主教,自然沒辦法去追王生,只能對著他的背影,發了兩記水箭解恨。
急速遊動中的王生隻覺得自己腿上一疼,知道有人攻擊自己,他不敢戀戰,頭也不回的把速度提升了幾分,一溜的蝶式潛泳,打著轉的玩命逃竄。
他運動真元,使出了《長生經》中的龜息大法,一口氣在河水中潛泳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小心翼翼的鑽出水面察看了一下。見到四周無人,他又爬上河水對岸,鉚足了力氣在荒野中奔跑了整整一夜的時間。
終於在黎明到來之時,王生的真元又一次徹底的消耗乾淨,他勉強又爬了幾步,叉開身體躺在一個土窩窩裡,精疲力竭的睡了過去。
連日的玩命拚搏,讓他終於獲得了自由之身,初升的陽光之下,王生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