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綱目》有雲‘熊冬蜇入穴,春月方出,冬月蜇時不食,則舐其掌,故其美在掌,謂之熊蹯’。‘熊蹯’又叫‘熊掌’自商周時便是達官顯貴們宴間的佳肴,乃是位列‘山八珍’之首的頂級美味。
王生幼年時期曾經聽道士爺爺說過,晚清的時候有一位朝中大員罹患腿疾,一覺睡醒突然兩腿僵直舉步維艱,只能挪蹭而行,遍邀天下神醫都不見好轉。
趕巧道士爺爺遊歷至此,被人請去診脈之後,便開出了一副‘整趴熊掌’的偏方。那時中原地區的野生動物已經是鳳毛麟角,也只有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官,才有這等實力拿此物當飯來吃。人家一紙令下天下震動,隻用半月時間便陸續送來了五六筐各色熊掌,竟然沒吃幾天便梳理了橫豎筋脈,重新恢復了行走能力。
大官喜極之下,當即賞下了金銀萬兩,美女十名,不過道士爺爺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隻把那剩下的五筐熊掌全抗了回去。
道士爺爺每每講到此處,便反覆的啪嘰嘴唇,他說各色熊掌之中唯有東北棕熊的左掌最為鮮美,刷上蜂蜜後再用大海碗隔水蒸來,撲鼻香,開鍋爛,放到口中腴潤肥腯,滑舌而入,頰齒留香。吃完此味之後一定要立刻用熱酒漱口,否則雙唇就會被黏到一起,連嘴都張不開了。
王生多次求著道士爺爺讓他也嘗嘗這人間美味,不過他爺爺總是說現在那是保護動物,違法的事情不能做。直到有一次老道士酒後吐了真言,原來是這‘整趴熊掌’出鍋之後,一二裡內便會充滿了腥香,根本掩藏不住,他們這破道觀實在交不起罰款了。
王大食神前後過了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在動物園之外見到棕熊的影子,在期盼已久的美味面前,他張牙舞爪的一路狂奔,直把這隻呆呆萌萌的大狗熊,嚇得渾身一激靈。
這一裡多地的距離,在王生的腳下隻用了四五步就飛跨而至,大棕熊毫無反應之下,便被一腳踹在了大肚子上,‘哞’的一聲就飛出去十幾丈遠。
王生抹了一下嘴邊的口水,摩拳擦掌的上前就要動手,不料剛一邁步就看到不遠處的樹林中一陣晃動,有幾十個人‘嘩啦啦’的從雪地中猛的站起身來,把他驚的連退了好幾步。
這些人有男有女全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紀,手提鋤鎬身挎背囊,每個人都身穿了一件厚實的白衣,仿佛是個采藥的隊伍。他們見到王生一邊臉白一邊臉黑,呲牙咧嘴還滿口流涎,當時就全嚇趴下了,‘嗷嗷’尖叫著同大棕熊抱在一起不住的發抖。
山坡上的兩個女人見樹林中突然冒出了這麽多人,急忙趕到了王生身邊,紅狐媚兒更是揮手連打,直接在三人身前布下了一道淡紅色的防護罩。
對面的白衣青年見到這兩個凶神惡煞的女人更加驚慌了,他們一個個手足無措的將藥鋤和背囊舉起來擋在臉前,不停地往人群中蜷縮身體,仿佛這樣就能隱身一般。
王生發現他們都是些普通凡人,又好像非常害怕自己,而這隻棕熊神態驚恐也是極通人性,肯定不是野生的。他當然不好意思欺負
凡人去搶人家的寵物開葷,便想和對方解釋一下讓他們不要害怕,“地楞鞋燒熱,迎起字楞額所怕卡?”(你們別叫了,能聽的懂我說話嗎?)
只有半邊嘴臉的王生實在是說不清楚,便扯過陳青娥上下一陣比劃,想讓他幫忙翻譯。心領神會的陳青娥,心疼的摸了摸王生僵硬的臉頰,柔聲說道:“放心我知道的,這熊掌您念叨了都快一年了,這些凡人膽敢搶您的美食真真該死,我這就去教訓他們,我記得你說過是左前掌最好吃來著,待會留意些可別砸爛了。”
陳大小姐說道做到,她向前走了兩步又覺得自己赤手空拳沒有氣勢,便回身兩腳踹倒了一株參天的松樹,抗起來就上要去砸人。
紅狐媚兒見陳大小姐這小身板子,在大樹底下都看不見人了,十分滑稽。便從自己空間之中摸出了一柄沉重的長槊塞到了陳青娥手裡,說了一聲:“妹妹這個趁手些。”她自己則手印連打,在手中凝出了一團兩尺多長的火鏈,緊跟在陳大小姐身後猛撲了出去。
這兩個女人全都出身魔法豪門,對面前這些凡人都視如泥瓦草芥。別說隻搶一隻棕熊過來,若真是屠了這幾十個人就能討得王生歡心,肯定當時就會痛下殺手。
那些抖成一團的白衣青年,看到這兩個女人大展神威之後,竟一改了剛才驚慌的神態,紛紛露出了極為虔誠的面容,撲在地上不住叩拜叫喊了幾句:“雪神賜福~!”然後便‘咿咿呀呀’的唱出了一段悠揚空靈的歌聲。
王生將兩個急欲表現的女生攔在身後,蹲在地上把自己的想法寫了出來。陳青娥見自己會錯了意,頓時在俏臉上泛起了兩片紅雲,她有些尷尬的把長槊還給了紅狐媚兒,然後走到一位臉上紋著美麗花紋的白衣女子身前,柔聲說道:“你們能聽懂我說的話嗎?王先生說不吃你的熊了,你們起來吧。”
這紋面女子見陳青娥和顏悅色似乎很好說話,便大著膽子磕頭說道:“神神官。。在上,我。。我等雪民,實在不知。。不知。諸位大人在。。在此修行。。,今年的‘九章玉塵’實在難以尋覓,我們全城能動的人全都出來了也沒有找到。不過我們一定會找到的,斷不會讓神官為難,還請您在雪神面前美言幾句,能。。能否,先讓雪蓮開花,我。。我們實在是沒了食糧,今早連我姑媽一家全都餓死了。。她們可是好人呀嗚~嗚~嗚~”這個女子頭腦似乎不太正常,說起話來夾纏不清,還充滿了哭腔,說完之後便又帶頭朝著陳青娥磕起頭來。
這一群人聲淚俱下看上去極為淒慘,王生一時好奇心起,便在地上寫寫畫畫的讓陳青娥再去問個仔細,不想這時候眼前綠光一閃,這幾天一直和王生鬧別扭的‘小花精’突然從他空間中躥了出來。
小花精一溜煙的飛到了這群人的頭頂之上,大聲問道:“你們這有‘九章玉塵’,在哪?在哪?趕緊交出來!”她一邊吵嚷,一邊在紋面女子身上亂翻亂掏,把眾人弄得驚叫連連。
這些凡人只有一件白衣遮體,小花精動作神速,沒有幾下便把紋面
女子剝了個精光,她翻了半天也沒見到想要的東西,便翅膀一閃,又撲向了旁邊的一個男青年。
紋面女子袒胸露懷,竟然絲毫沒有任何阻攔反抗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尖叫求饒,連衣襟都不敢合攏。王生實在看不過去了,當即就走過去一把抓住小花精,在她的額頭上連彈了三個腦崩,‘吭吭哧哧’的用半張嘴巴訓斥了起來。
小花精被王生彈得生疼,轉頭又看到了王生臉上的那塊死肉,立時捂著肚子狂笑了起來,“飯票小子,怎三兩天沒見你,就死了一大塊,莫不是你那些貓糧狗食吃多了,想嘗嘗‘風乾自己’不成?”
王生口舌不便,那賴以成名的白話神功一朝被破,再也無法和小花精鬥嘴,他氣哼哼的又賞給她兩記腦崩,便把小花精塞回到空間之中,還把她的兩對翅膀揪在一起系了個蝴蝶結,讓這個討人嫌的小東西至少能清淨兩天。
前幾天在‘深海魔蜃’的體內,紅狐媚兒就看到過王生的這隻寵物,今天離得近了更覺得神奇無比,這個精靈似得東西,不但智力頗為高超,還可以隨意進出主人的魔法空間。她眼中精光連閃,把小花精當成了一種蠻荒的異種蜻蜓,琢磨著若是把她拿去給外甥吃掉,不知能不能增加智力。
王生可不知道這位狐狸美人,又把注意打到了小花精身上,在他和陳青娥一通詢問之下,終於搞清了白衣人如此驚慌的原因。
原來這些人生活在不遠處的‘雪蓮城’,這裡的居民信封‘冰雪女神’,世世代代生活於此以雪蓮為食,雪水為飲,根本就沒見過生人,非常的逍遙自在。誰知禍福難料,兩百多年前一場雪崩過後,山峰之上便顯出了一處黑洞,從中躥出了一隻‘冰晶怪獸’,吃了城中無數百姓。
幾十年前有四名路過的魔法師,以為這裡出現寶物,便同‘冰晶怪獸’打了一架。怪獸退走之後,那四名魔法師卻說是‘雪蓮城’百姓過於邪惡,惹得‘冰雪女神’降下了神罰。
魔法師們言說,那隻神獸奉女神之名暫住在‘雪泉’之中,只要每年進獻十名男女犧牲,在奉上一枚‘九章玉塵’。只要哄得神獸高興,便會打開‘雪泉’讓城中的雪蓮開花,否則就會再次施法,把眾人變成冰塊砸碎。
‘雪蓮城’人自古老實巴交,根本就沒有與人爭鬥的經驗,也從沒見過魔法師,在幾名稍有疑惑的年輕人被凍成冰塊之後,便徹底臣服在他們的淫威之下,不敢再有半點反抗的心思。
這四個魔法師在城中予取予奪,肆意糟踐人命,僅短短的幾十年就殘害了城中六成人口,活著的人更是每日戰戰兢兢,生怕稍有不慎觸怒了這幾個魔法師,把神罰惹到自己身上。
王生見這些人似乎認為所有的魔法師,都是‘冰雪女神’派來的神官,便將錯就錯,讓白衣青年把他們帶到了‘雪蓮城’中。雖然他不會去欺壓平民,乾那些齷齪的事情,但是能讓小花精都跳出來翻找的‘九章玉塵’,一定是個好寶貝當然不能錯過。
吃不著熊掌,來兩斤寶貝嘗嘗,也可以將就一下嗎!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