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余萬人一起熬夜看直播到凌晨三點多鍾,卻沒一個人感到困倦。
所有人都被那恐怖的事實揪住了心臟,緊張、擔憂、恐懼、好奇種種異樣的情緒如附骨之蛆鑽進他們腦海。
直到畫面徹底黑掉那一刻,大夥心裡才不約而同冒出一句話,“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那不是如釋重負,而是心灰意冷。
彈幕開始逐漸減少,直播間人數卻依舊在增長,好多剛進來的人抱著一探究竟的心態,卻只看到滿屏漆黑。
人們已經不再期待奇跡的發生,卻依舊繼續沒有目地的堅持等待著,他們盯著那黑洞洞的電腦屏幕,如同被抽走靈魂的軀殼。
可是三分鍾之後,原本漆黑的畫面,忽然出現一行小字。
這讓已經喪失希望的觀眾們再度緊張起來,他們坐直身體,帶著困惑不解,迫切的讀完字的內容,結果卻讓他們徹底傻眼:
演員表
蘇橋——蘇橋
陳芸——陳芸
七伯——謝叔同
……
導演——蘇橋
出品——陳芸
編劇——蘇橋
攝影——蘇橋/陳芸
……
特別鳴謝
鴿洞村委
京城寶安話劇院
靈通佛教用品商店
昌隆橘子旅店
老兵工裝服飾
山野人農家樂
……
“滾字幕,什麽情況?”
“所以,這是部電影?”
“我開始懷疑人生了。”
“只有我一個人是懵逼的嗎?”
“四臉懵逼。”
“不明覺厲。”
“導演社會,社會。”
……
在一片熱烈的討論中,字幕終於接近尾聲,只見畫面一閃,陳芸與蘇橋忽然出現在鏡頭裡。
他們並排坐在純藍吧二樓包間的軟座裡,微笑望著手機鏡頭,瞧他們背後的環境,應該是在某個白天錄製的。
“大家好。”陳芸手握個玩具話筒,先打個招呼,然後又把話筒放到蘇橋嘴邊。
蘇橋見狀,微微一笑,也向鏡頭問了句,“大家好。”
然後,陳芸把玩具話筒重新放到自己嘴邊,講道,“看到這裡,我想大家已經猜到了。沒錯,之前三天你們看到的所有畫面,都是由我身邊的這位,當當當……”
陳芸調皮的向蘇橋一攤手,像是介紹大人物似的講道,“非常優秀的青年導演——蘇橋,所編導的新型電影。怎麽樣,有沒有被嚇到。現在就讓我來替大家采訪一下,蘇導是如何構思出這麽新奇的電影。”
“呵呵,其實這個劇本的誕生也挺巧合,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紀錄片……”蘇橋娓娓答道,盡量把整個事情講的有頭有尾。
之後,二人又互為采訪與被采訪者,用極其輕松,甚至搞笑的感覺,講了幾個拍攝中的趣事,譬如看起來非常妖豔的小珍的扮演者林敏其實非常害羞,與七伯的親密戲整整NG了三十幾條;張衝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樣子,在山裡拍戲的時候,卻被蟲子嚇得半死……
如果說之前蘇橋是絞盡腦汁讓觀眾信以為真,現在的他則在努力讓觀眾接受這只是部電影的事實,竭盡全力把直播間裡營造出來的恐怖與緊張化解掉。
恐怖片只要看的時候感到恐怖就可以,如果讓觀眾把這份情緒帶出直播間,時間一長就會演變成厭惡心理,到時候他們就會反過來罵蘇橋,
給電影留下不好的名聲。 彩蛋最後,蘇橋在陳芸的假裝追問下,終於正式說出電影的名字《還人》,還表示不日就會推出可以點播的電影完整版。
整個彩蛋持續約有五分鍾,然後就是各種NG片花,讓觀眾再次意識到剛才他們所觀看的一切,只不過是場電影。
“叫《還人》對吧,我記住了。”
“之前沒看全,電影上線必須二刷。”
“我也是,好期待呀。”
“我還是無法接受,這居然是場電影。不說了,我要去洗褲子了。”
“其實你們有沒有發現,整個直播有他完整的一條故事線,這才是最大的破綻。”
“馬後炮,我認識你的ID,剛剛嚇的吵著要報警的也是你。”
“導演的腦子怎麽長的,能想到這麽吊的拍攝方式。”
“是呀,偽紀錄片,這算不算開創了一個新的片種。”
“本來想罵導演欺騙觀眾感情的,但是轉念一想,做為恐怖電影,它是真的恐怖呀。”
“沒錯,十幾年了,終於有部國產恐怖片嚇到我了。”
“我剛搜索了一下,為什麽沒有找到蘇橋導演的其他作品呀,好想看。”
“同求蘇導其他作品。”
“會不會是處女作呀,畢竟蘇導這麽年輕。”
“很可能。”
……
就在直播間聊的熱火朝天之時,蘇橋已經坐上回京城的車,陳芸則留在陳浩那裡過夜。
他約了今天上午,與終點網編輯談事情,因此不得不連夜趕回來。
當車子接近外環時,蘇橋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是陳浩打來的。
“老三,你丫拍電影沒向文聯報備過嗎?”陳浩在電話裡頭焦急的問道。
“報了呀。”蘇橋納悶道,他當時為這事還和賀德禮扯過皮。
“拍攝方式沒有謊報?”
“怎麽可能,二審時我上報的,就是這個播出方式呀,很快就過審了。”
“那為什麽鴿山這邊突然來了近百名警察,連我們村委都被抓過來幫忙。”
“可能是抓逃犯吧。”
“抓個屁逃犯,我和熟悉的警察談過了,就是來找你和陳芸的。”
聽到這裡,蘇橋也意識到事情可能失控,沉默半晌後,對陳浩道,“你等我先打個電話。”
然後蘇橋掛掉陳浩電話,給賀德禮打過去。
電話耽擱了幾分鍾才接通,只聽對面上來就咆哮道,“你個臭小子知不知道現在幾點?才答應我要來聽課,轉眼就不見一個月,結果現在大半夜給我打電話?生怕我不爆血管吧?”
蘇橋早有心理準備,連忙賠笑,“不能夠,我這不是找您老有急事嗎。”
“我就知道你小子主動找我,肯定不安好心。說吧,什麽事?”老頭子佯裝不悅道。
“我的電影今天首播,就是上次你禁的那個,然後……”蘇橋用盡可能簡單的方式,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向賀德禮說了一遍。
賀德禮聽罷,眉頭微微一皺,“你這小子也太能惹事了,我早就勸你不要去拍什麽電影,老老實實彈鋼琴多好,彈鋼琴會驚動警方嗎。我再問你一遍,二審的時候上報的播放形式,確認沒問題?”
“肯定的,我騙您幹嘛。”
“那就怪了,按理說過審之後,影協那邊肯定會和警方協調的。如果影協不想協調,或者認為無法協調,根本不會給你過審。這樣吧,你先等等,我給老邱打個電話問問。”賀德禮說道。
“嗯。”蘇橋應道,他知道賀德禮口中的老邱是誰,電影協會主任邱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