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兩千士卒和馬匹已經陸續抵達澠池。
蘇寬采取新老穿插、以老帶新的方式進行訓練。如此,原擴日旅的士卒最少都有個伍長的職銜了。這四千五百老兵果然是虢醜的精銳骨乾兵,技戰術掌握非常迅速,已經初步形成了戰力。
所有這些人員和物資的調動都是在夜間進行,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不過澠池地狹,若想繼續保密,這人數就已經到了極限了。
蘇寬縱使新婚,也每日和士卒們一起摸爬滾打在城北山谷之中一起訓練,並且研究開發新兵種的技戰術。
周王女婿、虢公內弟和蘇國公子的貴族身份讓這些貴族子弟、士和國人為主的士卒們對他非常尊敬,自動模糊掉了他十五歲的年齡弱勢;同時一起訓練、一起吃大鍋飯親切隨便、毫無架子的蘇寬,也讓士卒們感到親切。
反倒是黑夫和暴昭因為有兼職在身,在初步騎術訓練之後,很少參加後續的訓練了。
“這兩個家夥,志不在此啊!”蘇寬心中無奈地歎道,“不過暴昭善於把握人心,搞搞內務還合適。黑夫麽……”
黑夫自從成了士之後,整天沾沾自喜。如今沒幾天又成了代理旅帥,已經完全找不著北了!因為擴軍秘密進行,各位高升的軍官服飾都還沒有向上報備更換,這家夥竟然恬著臉跑來找蘇寬借旅帥的製服!
“還真是小民乍富啊!好在還算忠心。”蘇寬想著,“還是把這倆人放在身邊吧,身邊也缺人。戰前將那兩個副旅帥扶正,正好提振士氣!”
想到這,就看見暴昭從谷口崗哨處跑著過來,蘇寬於是從校場邊起身,迎上前去。
“公子,虢公有書來。”暴昭很盡職,每有書信,都是親手及時送到蘇寬手中,從不假手他人,內務工作素質很高!
蘇寬接過書信,叫上暴昭往大帳而去。
進到帳中,也不避暴昭,拆開封蠟展開書簡觀看起來。
“姐夫哥終於還是開竅了!”看完書信,蘇寬一拍大腿,高興地說道,“暴昭,下陽城初戰告捷!”
“虢公親自坐鎮下陽,詭諸和虞侯那十萬烏合之眾如何能是對手。斬獲多少?”暴昭道。
“誒~!你有所不知,虢公手下目前都是老弱和新兵,百戰精兵全到了咱們這裡。小勝也是不易啊!”蘇寬高興,談興來了,“關鍵是虢公聽取了我的意見,下陽必能守住。此戰斬獲倒是只有一千六百多,繳獲摧毀戰車上百,馬匹五百余匹。”
說到這裡,帳外一聲通稟,叔隗進來了。
蘇寬將書信遞給叔隗觀看,見他看完,蘇寬道:“初戰告捷,一能挫敵銳氣、振己軍心;二能逼晉、虞聯軍增兵。”
“蘇帥高明!那晉侯新立之後,若是首戰失利,必然顧忌君位不穩,故而必會增兵。蘇帥,咱們何時進兵啊?”
蘇寬就是得意別人稱呼自己“蘇帥”,好像能越叫自己就越帥似的,哈哈大笑著說:“仗有的你打,不必心急。叔隗,軍中器械糧秣現在就要整備好;暴昭你帥府人們規劃好行軍線路和行程,時機一到大軍馬上就要開拔,勿使屆時措手不及。”
暴昭回道:“公子,這條路徑我等皆不熟悉,那詭狐……”
蘇寬道:“放心,部分糧秣器械已經悄悄隨薑戎所換的糧食分批運送過去了,他也已經秘密遣人探看路徑,時機一到就會發動。那薑異現在表現如何?”
“一切正常,這個薑異對做生意十分有興趣,
整天跟著那個大胖子,不時討教,上心得很呢。” “哦?薑異一族境遇類似殷商遺民,見了這個謀生的手段自然興趣大增。不過不能松懈,到時候我們近五千人的性命都在那詭狐手中,暴昭,河北來人時你都要在場,多看多聽,但有一點點異常都要向我報知。”
“喏!”暴昭起身,肅容稟手道。
吃了一個敗仗,詭諸非常不服氣!第二天一早,聯軍的使者上門討公道來了。
來使通報之後,虢醜北大營中又是禮樂悠揚,大開營門。
這次來的是個下大夫,這邊也出動一位下大夫出門迎接。
進了營中,來使詢問:“貴國主帥何在?我軍主帥有書信遺之。”
這邊下大夫答道:“吾國國君昨日受了風寒,回營又大大生了場氣,須知怒火傷身啊!這不,一病不起,不能接見尊使,還請見諒!”
“那我這使命……?”使者詫異道,心想:我們太子逃了幾十裡,跑得灰頭土臉的沒有病,你這勝了一場怎麽反倒病了?
“無妨!國君已經命副帥郭箸暫領軍務,大帳之中酒宴已經備下,尊使請!”
將來使一行三人讓進大帳,果然已經酒宴齊備,虢國軍隊副帥迎到大帳門口,將使者三人讓進帳中。
使者倒也敬業,進帳一站定就呈上書信。
郭箸接過書信,略看看,再想了想虢醜的交代,就說道:“貴軍的指責我軍不能接受!”郭箸將書信放下,接著道,“我軍昨日那完全是意外!來人……”
只見從帳外進來幾個士卒,抬了個籮筐進來,往地上一傾,咕嚕嚕幾個人頭滾了出來。
使者正不明所以,郭箸說道:“昨日軍陣之上,傳令出錯,我國君回營大發雷霆,已經將傳令官、掌旗官處斬!請尊使驗看!”
那使者貴族出身,見了人頭膽戰心驚,哪敢去驗看。倒是後面兩個副使以前隨著姬稱沒少殺人,此刻上前一看,頓時心裡直罵娘——這明明是我晉國的人啊!
原來,虢國人從關中遷來。關中男子扎發髻都是偏右的,或者左撇子就偏左。這幾個人頭的發髻都是在頭頂正中,正是晉人的習慣。使者心道:“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如此無恥的。”
兩人對正使附耳一說,正使點頭,然後對郭箸說道:“既如此,請回書約期再戰!”
“哎呀!尊使請見諒,請轉告貴軍統帥, 我軍主帥一病不起,無法應戰了啊!”郭箸雙手一攤。
於是三人對視一眼,個個都是一肚子氣,齊齊冷笑,抱拳稟手道:“既是如此,告辭!”
“不送!”
待使者出帳遠去,虢醜帶著幾個幕僚副將哈哈大笑著進來,說道:“如此行事,果然令人心情愉快啊!他們不食,來來來,大家入席,吾等分而食之。”
待大家入座,郭箸問道:“虢公,如此行事不合規矩,恐落人口實。”
虢醜笑著說道:“郭帥差矣!如若按著規矩來,喪軍失國,則你我將成千古笑柄、萬古罵名!孰輕孰重啊?”
卻說使者返回聯軍大營,當著兩位主帥的面把出使的情形一說,虞侯氣得三屍神暴跳!反倒是詭諸像是早知道會如此一般。詭諸開口對虞侯說道:“虞侯勿怒,那虢君既然避戰,豈能如他所願?”
士蒍此時接下來說道:“我軍新敗,今日且歇息一日。明日三更造飯,五更開拔,兵發下陽城下!”
掌卜大夫郭偃此時出班說道:“兵法雲‘十則圍之,倍則攻之。’吾適才卜得一卦,卦象不佳啊!還要慎重行事。”
虞侯說道:“郭大夫不知,吾國中已經又增兵三千,戰車百乘,午後將至。如此我軍兵力超過虢軍一倍,明日先拔掉下陽城外兩座大營!”
詭諸大喜道:“善!眾將聽令!”
此刻的虢醜剛剛酒足飯飽,對著同樣心滿意足的手下道:“既已醉飽,北大營警戒,西大營眾將且去安歇。酉時西大營全營開拔出征!”
眾將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