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大笑點頭,“來人,帶他去睡覺,朕今晚就睡在這裡。”
“陛下,這不好吧,今夜不是臣妾侍寢。”
“沒事的。”景帝看著王娡的臉色,“這宮裡啊,不是你不想爭,就能不爭的。”
王娡想讓劉徹爭,但自己不想爭,齊玄不在宮中,田蚡來一趟不容易,額外的麻煩不是她能機智應對的。
服侍景帝躺下,景帝這個老色狼的手就不安分了,“朕想起你懷徹兒的時候說,夢見日入其懷,朕當初不信,不過徹兒確實聰明。”
王娡一愣,當初不信,難道現在信了?
悄悄的觀察著景帝的臉色,王娡在想,得想辦法讓弟弟和齊玄進宮一趟。
“你覺得,薑長幽配得上南宮嗎?”
“南宮?”王娡一愣,“陛下決定就好,妾身不懂這些。”
“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薑長幽,一個是崔任卿,朕不喜歡總把自己的女兒當成政治的工具,平陽就是個悲劇,所以這次,朕要讓南宮自己選擇,不論怎麽選,朕都支持。”
景帝閉上了眼睛,平陽的事情是個徹頭徹尾的敗筆,兩個心高氣傲的人事到如今,誰會先低頭呢?朕非常想低頭,但是沒有用啊!
“陛下不要愧疚,平陽是大漢公主,這是她必須要經歷的事情,能有選擇的余地,應該慶幸了。”王娡沒有覺得遺憾,因為從女人的角度出發,她覺得,齊玄和平陽還有希望。
有希望?
景帝確實希望有希望啊。
從宮中來的侍衛帶來的消息讓齊玄三人都有些震驚。
“他娘的,陛下不會又想搞一出相親吧。”
齊玄簡直無語了,天下沒大事可幹了嗎,堂堂的皇宮怎麽盡是紅娘?上次平陽的事情,還不夠慘烈嗎?劉彭祖到現在還在中尉府關著呢!
看了看睡眼朦朧的崔任卿,齊玄毫不懷疑這小子敢當著陛下的面宰了薑長幽,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齊玄算是看清了自己的兩位兄弟,集靈台很有書生氣,但是一肚子壞水,崔任卿那更是有本事的潑皮,膽子是滔天的。
要是崔任卿動手了,自己也就只能出手了,集靈台一摻和……
我的天呐,齊玄簡直想仰天長嘯,要不要通知一下薑長幽呢,鬧出人命不好吧。
“薑長幽邀請過我了。”
崔任卿困的直點頭,“放心,我不會殺人的。”
集靈台和齊玄苦笑,信你就見鬼了,看著已經坐著睡著的崔任卿,盡是無語。
“小玄子,明早上可是大朝會,上朝的時候,小心點。”
“放心吧。”、
清晨的長陵邑十分冷清,街官打著哈欠懶洋洋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王首陽早早開了府門,恭敬的將齊玄和傅生送出門去,“公子,今日早些回來,老夫人遷墳的事情還要您做主。”
“選好哪一天了嗎?”齊玄掛上長劍,正了正衣冠,宮裡送了一套鎧甲過來,可惜齊玄年紀還不夠大,穿上松松垮垮的不好看,乾脆就不穿了。
“一個月後正好是個黃道吉日,小的特意問了太常府的人。”
齊玄點頭,“嗯,到時候你就負責吧,有什麽需要的決定,再問我。對了,潁川那邊,還有晁家人嗎?”
王首陽聞言愣了一下,“這……小的不知道,要不小的過兩天跑一趟?”
齊玄搖頭,“不了,等過些日子,我和你一起去潁川。”
齊玄本來沒有打算親自去潁川安葬父親晁錯和母親的,
但剛剛卻改變了想法,畢竟身為人子,蒼先生一直害怕自己一念成魔,遺禍人間,那麽自己也應該多做點有人情味兒的事情。 低下頭看看握著馬韁的雙手,蒼先生緣何認為自己會遺禍人間?我是個好人啊。
的確算的上的是好人,上輩子沒有害人的機會,更沒有殺人犯法的想法,這還不能算是好人嗎?
傅生安靜的跟在齊玄身後,他知道公子不喜歡身邊的人聒噪,所以自己的沈默寡言變成了優勢。
“前面的可是小先生?”
齊玄聞言回頭,“周將軍。可是要上朝?”
“小先生也是嗎?”
“不,在下接了差事,陛下要我今天必須去上任。”
“南宮衛士令的都侯不好乾,小先生辛苦了。要一起走嗎?”
“不了,在下先行一步。”
“好,請。”
“請。”
齊玄加快了馬速,皺起了眉頭,周亞夫似乎並沒有歷史上的說的那般只是個普通的武夫,莽撞?說不上吧,要是個單純的武夫會說出南宮衛士令都侯不好乾這種話嗎?
今天的洛陽門橋前非常熱鬧,數輛馬車停在橋前,幾個身著朝服的人撩開車簾,不知道在張望些什麽。
齊玄一打眼就看到了個老熟人,“魏其侯。”
竇嬰回頭一看,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行禮道,“小先生。”
“發生了何事?”
“對面橋下有人攔截馬車,據說要找什麽人,北軍已經出動,帶兵的將官要我們先行在這裡等候。”
“攔截馬車?什麽人如此大膽,難道不知道今天是大朝會嗎?!”齊玄策馬上前,傅生在前頭開道,蠻橫的用馬匹撞開人群。
有個馬夫打扮的仆人尖利的喊道,“放肆,什麽人竟敢衝撞丞相的馬車!要死不成?!”
齊玄全身一抖,磕著馬肚子上前,竇嬰眼見不好,下了馬車不顧腳下因昨夜下了小雨的泥濘,“放肆!此乃南宮衛士令左都侯齊玄齊都侯,你這奴才,還不掌嘴?!”
馬車一聽是個大人物,一縮脖子,正要道歉掌嘴,卻不料齊玄身子一斜,一鞭子抽在馬夫臉上,連抽了三鞭子,冷笑一聲,“丞相的馬車?了不起嗎?我今天就衝撞了?誰敢要我齊玄死?!”
陶青應該是在馬車上的,卻並沒有露面,齊玄的行為看在當場許多的大人面前,卻無人說話。
竇嬰苦笑,“小先生,陛下應該在等你,還是先過橋再說。”
“魏其侯說的是,不過醫藥費,我是不會給的,讓你主子找陛下要吧。”
齊玄一揚馬鞭,策馬上橋,把眾人都甩在後邊,過了橋就看見一個著鐵鎧的將官命令士卒壓著幾個百姓向著中尉府走去,百姓的事情,不歸兵司馬管,北軍被派過來,也是因為今日是大朝會,治安耽誤不得。
沒管其他,齊玄直衝未央宮而去,心情不太好,因為撞見了陶青,這位害死了齊玄老爹晁錯的首位罪人。
對和錯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但是陶青錯就錯在殺了晁錯之後居然不告老還鄉,還恬不知恥的竊居高位,最惡心的是一個區區的馬夫,也敢觸老子霉頭?
林晚秋早早在宮門等候,遠遠見著齊玄策馬而來,連忙迎上去。一旁的南宮衛士門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還是他們平時不苟言笑的右都侯嗎?
這個一臉獻媚,殷勤的幫人牽馬的人肯定不是林晚秋。
齊玄翻身下馬,挺了挺胸膛,“我穿這身,沒事吧,宮裡頭的鎧甲太笨重了,而且不好看。”
“宮中一般不會有大事情,也沒人敢在這裡動手,穿不穿的,無所謂。”
齊玄點頭,出示了腰牌,宮門口就跪了一片。
“見過左都侯。”
齊玄嚇了一大跳,林晚秋也沒有這個待遇吧,連忙叫他們起身,走進宮裡的時候林晚秋才解釋了一下。
古人以左為尊,目前未央宮和長樂宮的衛尉職位空缺,所以整個南宮衛士最大的領導就是齊玄,林晚秋的右都侯是二把手,以前沒人當左都侯可能是景帝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齊玄嘴角抽了一下,自己合適嗎?
蹭著步子走到未央宮的時候,齊玄已經從內而外的改變了,一隊隊南宮衛士對他行禮,由一開始的有些僵硬回禮,到後來乾脆就淡淡然的點頭,不過就是走了幾百米的路。
歎了口氣的看著未央宮的大門,果然,腐敗真是深得人心,在紅旗下沉浸這麽多年的良好教育,就被這短短的一路徹底征服了。
為了保證這次可以安全走出未央宮,不至於被景帝那老色狼打成狗,齊玄做了充足的準備,比如穿上了長安崔氏店鋪貢獻的蠶絲內甲,據崔陽說很有用,至於真實功效,挨了打之後就知道了。
景帝今天起的很早,他早早就在等候齊玄了,當然了,齊玄這一通讓他好等,景帝心裡的火蹭蹭蹭的就起來了。
鬼鬼祟祟的伸著腦袋打量了一下周圍,還好,這次有宮女有侍衛,說明景帝不會動手了。
“難得啊,朕的南宮衛士令左都侯終於肯來上任了,說明朕這個皇宮,還沒比酒樓破到哪裡去。”
齊玄嘿嘿一笑,“陛下,臣搞個酒樓也就是賺點零花錢,您賞的那點錢,臣吃飯都不夠。”
“你吃的是金子嗎?”景帝氣結,“再說,現在就是金子都吃的起吧。”
“陛下,任卿是好人。”
“說說看。”景帝大手一揮,宮女侍衛如潮水般退去,五銖躬身關上大殿的門。
齊玄臉色一下變苦,看著身後緊閉的宮門,“陛下,不動手行不行?”
“朕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