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趙培培對面。
趙培培兩眼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師,寺廟也不管作用了!那隻鬼和我說,今晚十二點就帶我全家團聚!我不想啊!大師,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他站著身子,朝對面的蘇陽激烈地懇求著。
宋明秋冷喝一聲:“坐下!”
趙培培嚇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宋明秋的語氣裡滿是威嚴:“你說找蘇陽來才肯說!現在他來了,快些說!”
蘇陽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趙培培似乎不願意回想昨晚的事,半響過後才開口道:“警官,能給支煙嗎?”
宋明秋蹙起眉頭,還是給了他一根煙,並為他點燃。
趙培培夾著香煙的手指顫抖著,深深吸了一口,表情才略顯平靜,說道:“我昨晚本來偷偷進入應明寺,想要待上一晚。以前我也乾過一次,一晚都沒事兒!但昨晚……昨晚他們出現了!”
“他們是誰?”宋明秋問道。
“他們是鬼!是該下地獄的惡鬼!去特喵的團聚!他們想要老子的命!大師,您一定要救救我啊!”趙培培又對著蘇陽哀求起來。
“別說題外話!他們生前是什麽身份?為什麽纏著你不放?”宋明秋橫眉冷對。
“警官,您相信我說的話?”趙培培有些不可置信。
“少廢話!快說!”
趙培培有些猶豫,一根煙抽完了,咬著牙說道:“她是我前女友!”
“那孩子呢?”蘇陽進入審訊室後,第一次開口。
他有一種感覺:那孩子才是關鍵!
趙培培的臉上露出掙扎之色,對宋明秋問道:“警官,能再給根煙嗎?”
宋明秋嚴詞拒絕。
趙培培呐呐無言,過了好久才說道:“我……我不知道!誰知道是她和哪個男人生的!”
“你不說實話,我幫不了你。”蘇陽搖頭。
宋明秋冷笑道:“人家和你沒關系?說要和你團聚?都成鬼了連自己的爹媽都不認識嗎?”
蘇陽起身,準備離開。
趙培培又站了起來,急忙道:“大師!大師!您別走!我說!”
蘇陽坐回位置。
趙培培面露懊悔,還夾雜著恐懼:“的確是老子的種!”
“他們怎麽死的?”宋明秋問道。
“大師,警官,這個我真不知道!你們相信我!我和她半年多沒見了!結果一個月前她突然出現了,還帶著一個鬼嬰,天天纏著我!大師,您一定要幫幫我……”
兩人看著趙培培恐懼的模樣,不像是撒謊……
“我和她是在一次文學交流會上認識的。
當時,我們社團在她們高中舉辦活動。
我作為我們文學社的副社長,也參加了這次活動。
她的名字叫蔣雪晗,長得還不錯,是那個高中的二年級學生。
她說她很喜歡我的文采。
於是我們很自然地互留了聯系方式。
後來,我們經常聯系,包括聊天軟件和打電話,漸漸地開始在現實中見面。
當然,我也常常把她的文章放到我們社團的公眾號上。
大概一個月後,我和她確立了男女朋友關系。
她的家教很嚴,因此我們倆往往只能偷偷地打電話、見面。
那個時候,我偶然碰到校園裡有人宣傳免費贈送手機和平板電腦。
我當時很好奇,因為手機和平板電腦都是水果公司的最新款。
谘詢之後才知道手機和平板電腦不是免費的,而是需要去兼職換取工時,來抵消商品的分期款項。
價錢比市價低得多。
他們說他們直接從廠家拿貨,因此只是出廠價。
很多學生和他們當場簽訂了合同。
我也難掩欣喜,加入其中。
兩天后,我和簽了合同的同學都拿到了承諾的手機和平板電腦。
竟然是真的!沒有騙我們!
我順利激活了帳號。
可當我們裝入他們給的APP時,卻發現只有30個工作崗位。
然而我們卻有將近兩百個學生!
當我們去他們的公司討要說法時,他們換了一副嘴臉,說如果不還錢就告我們。
我們表示退貨,他們不接受,並且要我們好好看看合同。
果然,合同的倒數第三行的小字寫著,乙方如果違約,將要支付產品價值的五倍。
而這個價格可不是他們之前說的出廠價,而是實實在在的市場價格!
我瘋了!
五倍可是六萬塊錢!
我哪有錢給他們!
之後,我天天都收到騷擾電話,騷擾短信更是鋪天蓋地。
他們威脅我說,要是不還錢就打電話告訴我爸媽,並且準確地說出了我爸媽的名字,還有電話號碼、家庭住址。
我爸媽都是農民。
我哪敢讓他們知道,不然非得打死我。
我讓他們緩幾天。
他們口氣很強硬,說最多三天。
三天!
我哪能湊夠六萬塊錢?
我買了水果手機和平板電腦,甚至偷偷挪動了社團的經費,還找了雪晗借了一千塊錢,也隻湊夠了差不多一萬塊錢。
三天后,我把這一萬塊錢交給他們,讓他們再寬限幾天。
他們什麽都沒說,直接撥通了我爸的電話。
我嚇得半死!
幸好他們只是說我最近惹了些麻煩,具體沒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我爸就打到了我的手機上。
我在他們面前接了電話,費了好大工夫才勸服我爸,相信我在大學裡沒出事。
他們最後說隻寬限五天,再不把違約金交全,就帶著我回老家。
我再三保證,一定會湊夠五萬塊錢。
但我把能找得到的渠道都找了一遍,五天的時間甚至沒能湊到三千塊錢。
他們再次在學校門口堵住了我,把我塞到了麵包車裡。
我以為他們要殺了我!
哭爹喊娘,求他們放了我。
他們把我帶到城外的一處廢棄的廠房裡,卻只是毒打了我一頓。
過後,他們給了我兩個選擇。
要麽把我帶回老家,找我爸媽要;要麽找他們貸款,暫時還上一些。
還說這貸款利息不高,一個月內還的話只有百分之一的利息。
我被打怕了,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個。
他們讓我脫光衣服,拿著身份證,拍了幾張照片。
說我這麽貸款只能貸兩萬塊錢,如果是個年輕女的,價格就高了。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雪晗。
但轉過念頭我就罵自己混蛋。
他們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還把我送回去了。
臨走前還警告我說,剩下的三萬塊錢只能寬限七天,七天過後,我如果再還不上,就直接把這件事捅到學校和我家裡。
我唯唯諾諾地答應了。
接下來的七天,我不停地找人借錢。
但我的那些朋友平時和我玩得挺熱鬧,一到借錢的時候不是家裡剛好出事,就是月底剛好也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