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棵大樹之下，兩個頭扎著羊角辮、大約六七歲的孩子正在爭論。

　　蘇陽心裡一驚，見惠可大師還在身邊，才安心下來。

　　這顯然是幻境，就和修煉空間類似，雖然能看見聽見，但都不是真實的。

　　聲音傳到了蘇陽的耳朵裡。

　　稍大的孩子氣呼呼地說道:“先生竟然誇你聰明，還指責我愚劣不堪，真是氣死我了！”

　　稍小的孩子似乎有些害怕眼前的大孩子，有些怯生生地說道:“你叫我來這裡有什麽事?”

　　大孩子冷哼一聲，說道:“我要和你打賭，如果你輸了，就要在私塾裡爬一圈，學狗叫！”

　　“我不想……”

　　小孩的聲音被打斷，大孩子似乎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威脅他的話，但卻沒能傳出來。

　　最後小孩勉強答應了大孩子的要求。

　　大孩子走了，片刻之後又回來了，手裡似乎抓著什麽東西。

　　當他走到樹前，手上赫然是一隻剛剛出生的小貓，還沒睜開眼，叫聲有氣無力。

　　小孩緊張地看著小貓咪。

　　大孩子揚了揚手裡的小貓，笑著說道:“我手上的這隻小貓，你說是死的還是活的?”

　　小孩很奇怪……這隻小貓明明是活的啊?

　　一旁的蘇陽卻明白了。

　　一旦小孩說出這貓是活的，大孩子就會捏死這隻小貓;說是死的，他就會放開它。

　　小孩看見對方逐漸收緊的手，似乎也想到了這個結果。

　　“想好了沒有?”大孩子很神氣地問道。

　　小孩考慮了很久，終於開口了:“是死的。”

　　大孩子將小貓放下，頓時歡呼起來:“哈哈，是活的！你輸了，等會兒要在私塾裡學狗叫！學狗叫！”

　　而小孩卻很寶貝地抱起小貓，也笑得很開心。

　　他雖然輸了，卻救了一隻小貓的生命。

　　“大師，這是您嗎?”蘇陽指著小孩問道。

　　惠可大師點頭。

　　場景再轉。

　　寒冬臘月，一名十幾歲的少年跪在一座寺院的大門前。

　　旭日初升，映得山上的雪五顏六色，似霞光流淌。

　　寺門開了一條細縫，一道聲音傳來:“你為何出家?”

　　少年哈了口氣，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聞言後大聲道:“聽聞明覺寺的空玄大師佛法精深，弟子仰慕佛法許久，想要拜入空玄大師門下！”

　　砰！

　　大門關上。

　　少年不知哪裡說錯了，但還是執著地跪在雪地裡。

　　幻境的時間流逝明顯加快。

　　第二天，朝陽升起，驅散寒冷。

　　少年的嘴唇乾裂，口渴腹饑，渾身被凍得發抖。

　　手邊就是皚皚白雪，但他視而不見，他心中想到的只有佛法。

　　大門再次開了條縫，還是那個聲音:“你為何出家?”

　　少年沒敢立馬回答，思考了許久才說道:“弟子不才，希望能夠普渡眾生，證得菩提！”

　　砰！

　　大門還是關上。

　　少年舔了舔嘴角，繼續跪在寺門前。

　　那一個晚上，下了一場大雪，少年已經成了一個雪人。

　　第三天，大門依舊開了條細縫。

　　接著，有呼喝聲從寺內傳來。

　　大門徹底打開，兩個僧人連忙把少年身上的雪除盡，要扶他進寺院。

　　沒想到少年還有知覺，掙扎了幾下，問道:“空玄大師肯收我了嗎?”

　　一個聲音從門內傳來，

還是那句:“你為何出家?”　　少年虛弱地說道:“不求普渡眾生，隻願用這一雙腿走遍世間，傳播佛法，令這世間多些善人，少些惡人，便是我入佛門的初衷！”

　　“既然如此，你還要入我明覺寺嗎?”

　　少年跌跌撞撞地鞠了一躬:“多謝空玄大師！”

　　說完掙開兩個僧人，向山下走去。

　　“你們送他去山下的城鎮。”那個聲音說道。

　　蘇陽看著一旁的惠可大師:“這就是您的宏誓嗎?”

　　惠可大師點了點頭。

　　時間飛速流逝。

　　一個年輕人身披灰色僧袍，背著一個布包，踏上了傳播佛法的道路。

　　不論是荒郊野嶺，還是繁華都市，抑或是鄉野小鎮，都出現過他的身影。

　　蘇陽看到其他人不同的服飾打扮，好奇問道:“大師，您什麽時候出生的?”

　　惠可大師看著以前的自己，眼神裡透著懷念，說道:“貧僧乃宋興國年間生人。”

　　興國?不知道是哪位皇帝的年號。

　　但宋朝可是距今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

　　惠可大師竟然有一千多歲！化石談不上，這也是活著的古董啊！

　　時間流速恢復了正常。

　　年輕人正在一個破敗的山神廟裡避雨。

　　廟裡已經有了一個道士，同樣穿得破破爛爛，頭頂的發髻還是歪的。

　　年輕人行禮。

　　道士問道:“你還未出家，怎麽就穿上僧袍了?”

　　年輕人的頭髮已經過胸，用一根繩環扎在後面。

　　他躬身說道:“我雖未剃度，但心已入佛門！”

　　道士發出一聲歎息，似是不屑，說:“你這般傳播佛法，要傳播到什麽時候?殊不知世人心思最為難測，如今太平盛世，誰又願意學你們那勞什子佛法?”

　　年輕人笑道:“我並非勸人出家，只是以佛法感化，令世人相信因果報應、六道輪回，令善人更善，令惡人自此不敢再作惡。”

　　道士似乎也感了興趣，來到他身邊，說道:“你這人倒是有志向，只是世人萬萬兆，以你這凡人之軀，能感化的完嗎?”

　　年輕人雙手合十，神情虔誠:“此世不成，還有來世，輪回不絕，我志不絕！”

　　道士冷笑道:“你這人倒和佛門心宗那群人想到一塊兒了。可惜啊，隻修性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

　　“還請賜教！”年輕人恭敬道。

　　道士說道:“你從此山向南走二十裡，有一座山谷，裡面有一座寺廟，名為‘金光寺’，就去那兒吧。”

　　“多謝道長！”

　　道士搖頭，慢慢悠悠地走到門口，說道:“雨停了，也該趕路了。”

　　說完便失去了蹤影。

　　年輕人知道遇見了高人，再次鞠躬。

　　蘇陽問道:“大師是因為一個道士而踏入修行之途的嗎?”

　　這感覺好奇怪，和尚被道士領進了修行大門。

　　惠可大師面露微笑:“你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