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自以為藏得好,卻不料自己的行蹤一直在暴露。
四月二十六日,劉進忠引固山額真準塔率輕騎精兵五千人晝伏夜行,悄悄潛入到西充一帶搜索張獻忠的蹤跡。
整個大西軍內,可不是只有劉進忠一人想投靠後金。如果不是有人引路,後金又怎麽可能準確又迅速地找到張獻忠的。
“奴才稟報主子,這裡已經離獻賊的老巢不遠了。”劉進忠辨認著山林中的一些記號。
“好奴才,只要這次捉了張獻忠,立馬給你抬旗。”準塔之前在山東丟了面子,一心想找個機會找回來。這一次要不是走通多爾袞的關系,他早已經沒有了領兵的機會的。
“喳!”劉進忠喜不自勝,對於加入後金陣營的人來說,抬旗就等於得了一個鐵飯碗,比什麽都驕傲。很多遼東的包衣,給主子幹了一輩子都沒有得到抬旗的機會。
跟在準塔部後面不到三十裡的阿濟格也是謹慎得不能再謹慎了。如今的後金經過近兩年的休整可謂是兵強馬壯,需要一掃之前的連續大敗的陰霾,振奮整個軍隊的士氣。
在明軍手上吃了太多虧了,所以要找張獻忠來磨刀。
江口阻擊戰之後,後金對招撫張獻忠就徹底失去了興趣,僅僅是對大西軍隊還勉強有點好奇心而已。
所以,黑虎掏心的作戰計劃就順利地被批準了。阿濟格認為,直接乾死張獻忠造成大西軍內亂,是收編西軍成本最低的買賣。
所謂事情都是一環套一環的,福建行動,後金本來以為會一本萬利的,結果卻差點折了進去。所以這一次,他們不要活的張獻忠,只要屍體。
劉進忠帶著準塔在林子裡轉移了一夜,也沒有找到張獻忠的營地。一直到天快亮了,準塔有些不耐煩:“狗奴才,你到底行不行?天馬上就要亮了。只要天一亮,我們就會暴露。”
“主子,就在前面,馬上就找到了。”劉進忠自己也急,這事要是沒乾好,搞不好他的腦袋就要搬家。
劉進忠急得到處亂竄,一個不小心腳下一空就跌進了一個小溪。還沒等他爬起來,透過晨曦,一頂帳篷的一角就從密密麻麻的樹葉中露了出來。
劉進忠心裡一喜,他是認識這帳篷的,而且帳篷的距離就在那溪水下遊百步外。
“天助我也!”劉進忠心裡暗喜,感覺趴在地上不敢弄出大動靜。
他悄悄地爬著回到準塔身邊,露出興奮地表情激動地差點說不出話:“主,主……”
“主你大爺。”準塔一巴掌抽在劉進忠的臉上,算是把他打醒了。
“啟稟主子,奴才找到張獻忠了。”劉進忠感覺小說說。
“你確定?”準塔愣了一下,轉身一喜。
“是的,奴才不敢欺瞞主子啊!張獻忠的那頂帳篷奴才認得。”
“好奴才。等會搶了張獻忠的后宮,我挑完了讓你第二個挑。”準塔也激動壞了,好不容易大方了一回。
八旗的這次偷襲可謂是把他們的弓射技術發揮的淋淋盡致,足以堪稱完美。第一波箭雨就直接廢掉了wài wéijiǔ chéng的警戒。
還沒等第二層警戒反應過來,八旗的第二波箭雨就飛了出去。
這接連不斷的射擊也就是在一兩個呼吸之間,也就是說八旗弓手能在兩個呼吸間在複雜地形上完成兩次不同目標的射擊加瞄準。
這種速度基本上等於後世高水準專業狙擊手的水準了。
帳篷外連續不斷地慘叫聲自然是驚動了賊王張獻忠,他一腳就踹翻了壓在身上的兩個,隨手披了件衣服,拿起大刀就衝出了帳篷。
還沒等他跑多遠,那箭雨就不停地攆著他飛,而且連續不間斷地直衝他的要害部位。
張獻忠低頭一看就後悔了,他剛剛隨手披在身上的居然是一件蟒袍,目標真是太明顯了,這就等於在告訴敵人:“我是張獻忠,朝我開炮!”
“嗖嗖!”容不得老張tuō yī服,兩箭直接就射中了他肥肥的肚子。張獻忠“啊!”了一聲,就露出半支胳膊狂奔。
“快看,那是不是張獻忠。”張獻忠不跑,可能也就幾個八旗射手盯著他。可是他一跑,整個戰場的八旗兵全都被吸引住了。
準塔指著張獻忠像頭野豬一樣的身影就問劉進忠。
劉進忠隔著小溪,拿起望遠鏡仔細地瞧了個清楚,興奮地大叫:“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八大王,他就是大王八。”
“哈哈哈哈。”劉進忠把大王八一喊出來,所有的士兵都被都樂了。其實大家都知道,你張獻忠取啥綽號不好,非要取“八大王”。換個位置念,可不就是“大王八”嘛。
八旗精銳射手確認了目標,張獻忠就徹底跑不了了。死神在一瞬間就朝他襲來,根本就就沒有留給他思考人生的機會。
張獻忠跑到溪邊一處形似水缸的水窪出,身上插滿了箭矢,一頭栽倒在水坑裡。
“真他娘的疼啊!”張獻忠慘叫連連,叫的撕心裂肺,比西軍任何一個士兵都叫得慘。
是的,沒有聽錯。賊王張獻忠臨死前受了點傷,慘叫聲像殺豬一樣。他其實根本就是一個怕死鬼。如果在後世,恐怕他會暈護士的針頭。
丟死人到家了!
他得凶狠和殘暴,都不過是為了掩蓋他內心的恐懼,其實他是一個懦夫而已。但是時事卻把他造就成了一個披著王者外衣的賊王。
一代賊王張獻忠,最終以平沙落雁式落幕了,他被準塔砍了腦殼然後到處炫耀,足足掛在西充城外十多天。
有些資料說張獻忠是在陣前被當眾殺的,不過是滿清為了誇大自己的戰功而已。就像三國武將的戰功非得在陣前撈取一樣,估計是滿清八旗看三國演義中毒太深的緣故,幻想出來的。
張獻忠一死,最高興的其實不是後金,而是張可望。
可是張可望現在頭疼的是張獻忠最後那句戲言有利有弊。好處自然是直接承認了張可望的領導地位,不利的是讓西軍陷入和後金徹底對立的境地。
張可望打算問問其他三個兄弟的意見,畢竟西軍不是掌握在他一個人手中。
此時的西軍,實際上有五股勢力。除了四位義子,還有一個王兆齡。而王兆齡的野心很大,他想完全控制西軍,跟張可望的目的一樣。
如此一來,王兆齡就不容於張可望了。張可望直接聯合其他三兄弟,把王兆齡砍了。開玩笑,在一個類似軍zhèng fǔ的zhèng quán裡,不掌兵的文官想duó quán,王兆齡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各位兄弟,咱們今後該何去何從?”張可望坐在大廳中央,直接以老大自居了。
“當然是遵從義父臨終的遺命了。”張能奇想都沒想,他在四兄弟中最沒心眼。
張可望微微一笑:“那就承蒙各位兄弟抬愛了,我作為大哥,一定會帶好大西軍的。 ”
張定國看了張能奇一眼。一句隨口的話,就等於把主導權拱手讓人了,這家夥基本是指望不上了。
“既然遵行義父遺願,那我們應該北上扛金啊。”張文秀不鹹不淡地說。
這句話,其實是張可望最不願意聽到的。他隻想奪大西的軍權,但是卻不想拿大西軍去送命。
北上抗金?做夢去吧!
“咳咳,我看我們還是先合兵一處,統一指揮調度吧。”張可望急於想拿到兵權。
“這樣各營容易發生衝突,不如我們先恢復本性,以後以各營將領的姓氏來區分,各位兄弟意下如何?”久不開口的張定國開口說到。
這一下,其他人再傻也聽明白了,這是給各營劃分了派系,誰也別指望吞並誰。直接打破了張可望的美夢。
從此,張定國就改叫李定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