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行。內府也支撐不了這麽大的開支,這應該由兵部掏錢。”
“兵部?兵部的銀子只夠發軍餉的,銀庫裡都能跑耗子了。”方以智笑著說:“聽說史大人正在發愁呢,左良玉又在跟他要軍餉了。”
“兵器局的改造,這錢我出了。但是裝備生產出來之後,得兵部掏錢購買,可以按成本價裝備,但是絕對不能免費。”
“那你得先找史大人說清楚,不然到時候怪罪到我這裡來。我每天已經很忙了,顧不過來。”
看來生產和科研必須分開,不能以為把工匠營調到理工學院,就以為整個武器生產全成了方以智的事了。
大明的科研和生產就是一體的,最後導致所有問題都歸結到工匠身上。工匠的地位低,勞動強度大,還經常吃罪。
“史可法瘋了,我去找禦醫給他看病去。”
在方以智驚愕的神情中,朱由檢一溜煙的就跑出了門。
都這個時候了,還給左良玉發軍餉,史可法除非瘋了,才會乾這種事。
朱由檢在兵部轉悠了一下,也沒有找到史可法,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奔著史可法家而去。
“史愛卿?史大人?老史?”朱由檢進門也不講究,衝著史可法家的後院就直衝進去。
幾個門子剛想阻攔,一看來人身後跟著的紀彪,瞬間了然。
“皇,皇,皇上。您怎麽來了?”進入二進到三進之間,史可法慌慌張張的出來迎接。
“怎麽?你在家藏什麽人了?”朱由檢看著史可法的樣子,調侃到。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史可法說謊是會臉紅的,這人極愛名聲,乾不出戲精的事。
朱由檢絕對相信史可法是個大忠臣,可是看他今日的表情,這明顯是有事啊。
幾個下人不敢動彈,陪著史可法跪在地上迎接朱由檢,可是正對面的月亮門卻忽然閃出一個小丫鬟的身影。
一雙小手扒著牆壁,半張小臉露出,悄悄的瞄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然後迅速的不見了。
“咦!那是誰?”朱由檢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皇上,皇上你聽我說,太子他是第一次來...”史可法急得滿頭大汗,心急如焚的解釋。
“太子?管他什麽事啊。”朱由檢納悶了,怎麽扯到太子身上了?
“太子想來找臣詢問朝政的事,剛剛來。”史可法心一橫,覺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索性說了好。
太子私下結交大臣,這可是忌諱。這種事,說清楚了,什麽事都沒有,如果說不清楚,就是皇帝心中的一個疙瘩,涉事的大臣估計沒好果子吃。
“談事就談事,這有什麽。走,陪朕看看太子在乾嗎。”朱由檢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心眼,猜忌心很真的朱由檢了。作為對史可法的絕對行人,他壓根就沒覺得有什麽。
“皇上,太子他...正在教小女彈琴。”史可法含含糊糊的,最後半句話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
“反了這臭小子了,小小年紀不學好,這就想學撩妹了?”朱由檢脫口而出,一堆新鮮的詞匯飆出口。
“呃?”眾人驚愕,皇上居然斯文掃地。
朱由檢說完,抬腳就走,怒氣衝衝的要闖後院。史可法趕緊上前一把攔住他說:“皇上,你聽我說,太子已經十七了。”
“十七怎麽了?朕十七的時候,還在讀書......”
呃,不對。崇禎是1611年生的,
現在是1645年,他正好34歲。太子今年十七歲,豈不是說,崇禎十七歲的時候就生了太子? 好嘛!當爹的十七歲生了兒子,反過來罵十七歲的兒子早戀,這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十七歲還在讀書的,是穿越過來的朱由檢,跟人家太子的親爹半毛錢關系沒有。
“好吧!史愛卿,他倆不會有什麽出格的事吧?”朱由檢是羨慕嫉妒恨的,他隻好找了個理由,想找太子的茬兒。
“皇上,我這是書香門第,家教甚嚴。”史可法不高興了,你皇上的兒子勾搭我女兒,難道還要指責我閨女亂來不成?
“愛卿多心了,朕隨便說說。”朱由檢臉一紅,翻過這一篇了。
“走,陪著朕看看去,要是那臭小子不學好,朕當即打死他。”朱由檢說完,拉起史可法的手,躡手躡腳的朝裡走。
這一對兒長輩也夠為老不尊的,居然堂而皇之的去偷看年輕人談戀愛,還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堆大道理。
穿過兩道門廳,走到後院,遠遠的看到兩個年輕人分別坐在亭子兩邊。一個美少女靜靜的撫琴,太子端坐,似乎聽的很是認真。
“你女兒不是親生的吧,長得可比你漂亮多了。瞧你皮膚黑的,快趕上包龍圖了。”朱由檢只看到遠遠的一個身型,就已經確定這是個美女了。
史可法臉一黑,心道:雖然真不是親生的,但是你也不能這樣糟蹋我吧!
“小女是我老妻收養的養女,的確不是我親生的。”
“叫啥名啊?”朱由檢使勁又瞅了瞅,想想自己真實年齡,狠狠的剜了太子一眼。
“史祥雲。”
“哦,好名字。史湘雲?”朱由檢一驚,這名字怎麽這麽熟悉啊。
“是祥雲的祥。”
“快看,那臭小子站起來了。還敢走到妹紙身邊......”朱由檢一陣興奮,他就等著想看太子接下來是準備把手搭在史祥雲的肩膀上呢,還是撐在姑娘身後的柱子上。
太子輕輕的走到史祥雲的面前,然後伸出手指,對著一根琴弦撥了一下,然後又縮回了手,全程沒有一點僭越。
遠遠的,似乎兩位年輕人正在討論著什麽,表情很正常,沒有眉目傳情,也沒有含情脈脈。
“史愛卿,你剛剛也在這裡偷看?”朱由檢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臣沒有,臣只是出來把下人們都攆走了。”史可法硬著頭皮,暴露了自己同樣的八卦心思。
看了半天,那邊的年輕人很是純潔,一點過分的舉動都沒有,就像是幼兒園裡兩個小朋友在一起玩遊戲。
朱由檢很是失望,了無生趣的說:“沒啥可看的。走,咱們去花廳議事。”
“唉,唉!皇上是要跟朕談太子的婚事嗎?”史可法心裡一喜,還以為朱由檢要提親呢。
“什麽婚事?朕要跟你說說左良玉軍餉的事。”
在朱由檢的思維裡,太子和史祥雲壓根連手都沒牽,完全還不到談婚論嫁的程度。
史可法一陣失望,看來這樁婚事, 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朕問你,左良玉開口要多少銀子?”八卦沒了,朱由檢坐下後直覺得口乾舌燥,美美的喝了一碗茶後一本正經的開始談事。
“武昌有兵十二萬,共需軍餉二百四十萬兩。”(PS:南明的史料帳目。)
“左良玉不是吹他有八十萬人嗎?怎麽成了十二萬了?”朱由檢隱隱約約記得,左良玉反叛的時候就是號稱八十萬人馬的。
“朝廷隻承認十二萬兵額,兵部也是按照這個額度撥餉的。”
“二百四萬兩,一個字兒也不用給他。”朱由檢盯著史可法,狠狠的說:“他要是想要軍餉,可以自己來南京拿。”
史可法嚇到了,趕緊說:“這恐怕不妥吧,如此,左部萬一出了事,對我大明不利啊。”
大明的將領都是被寵壞了的孩子,動不動就伸手要錢,實際上大量的軍餉全都歸了自己的腰包。
有了銀子是自己的,出了事是皇上和朝堂的責任。這是軍閥們慣用的伎倆。
“兵是我大明朝廷的兵,他左良玉自己已經不聽調遣了,你拿再多的銀子也喂不飽他。朕到南京之後,一連給他下了三道聖旨,皆無音信。這還是大明的軍隊嗎?
既然已經不聽調遣了,想拿銀子維持住不出事,天下就沒有這種道理。”
“臣籌集了二百萬兩,這筆錢不給左部,是不是應該發給其他部隊?”史可法見朱由檢心意已決,也就只能照辦,但是他當兵部這個家也不易,想著到處要錢就頭疼。
“不,全部買兵器,防范左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