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少天沒吃東西了,這是哪個門派的大俠?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把武功用在吃飯上面的。
店小二滿眼小星星,生起濃濃的敬佩之意,忍不住拍手讚歎,口中暗道:“兩位大俠,好身手!”
許久,白風將一塊銀餅丟在桌上,擁著不停揉著肚子的落無塵,兩人邊剔牙邊搖搖晃晃地下了樓。
“嘿嘿,落無塵,有比吃飽更爽的事嗎?”
“當然。”
“說來聽聽。”
“頓頓吃飽……”
聲音漸漸遠去,店小二瞠目結舌,愣在那裡。
酒足飯飽,落無塵提議去找個澡堂子好生洗洗,他看著白風說道:“感覺有些髒了,你看你身上衣服都沒法看。”
白風無語,心道也不知是誰快看不出人樣來了……
他四下望了幾眼,突然嘴角露出個邪惡的笑容,拍了拍落無塵肩膀道:“哥哥帶你去一個有水有樂子的地方。”
兩人穿街走巷,不多時便到了一片樓閣前,站定了。
“春鳳樓?這澡堂子的名字怎麽感覺像前世的青樓……”落無塵心中暗道,古怪地瞅了一眼身旁帶著“君子謙謙”氣質的“乞丐”白風。
比之滿月樓也不逞多讓的華麗建築,整齊堆砌的紅磚綠瓦,層層疊疊,皆是精美的雕梁畫棟。門口高懸著兩個大紅燈籠,粉色的窗紙看起來別具一格,映襯之下,光彩奪目。
落無塵饒有興致地觀賞一番,更瞧出來一股古典古色的滋味來。
隔著門牆,已經可以聞到一陣香粉氣撲面而來。
白風臉上洋溢著笑,拉著落無塵邁著大步子走了進去。
“哎呦,兩位爺,可把您給盼來了!”
一個臉上塗得胭脂粉底不比白風臉上泥巴薄的豐滿女子殷勤地擁了上來,大眼睛水汪汪地不停放著電,粉嘟嘟全是肉的胳膊就往脖子上摟。
不過,她招呼的是走在前面的兩位大腹便便的裘衣富人。
隨即,她看到了身後的白風和落無塵,那滿面笑容如同雪花落進熱鍋裡,瞬間消融不見,尖著嗓子喊道:“兩個臭要飯的,這裡是你們能進的地方嗎,趕緊死出去!”
她說著話,臉上帶著厭惡的表情,用一塊青色絲巾在身上拍打幾下,好似和乞丐同處一廳便髒了衣物。
“哎,你們幾個龜奴眼珠子讓狗叼去了啊,乞丐進來都沒看見,你們……”她話語飛快,片刻間吐出連串的髒話,招呼著從角落裡鑽出來的幾個壯漢。
白風面色一冷,修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芒,從懷裡掏出一顆足有拇指大小的金珠子,右手輕輕一揮,那金珠就卡在了女子豐滿暴露的白皙之間。
這女子對金銀之物何其敏銳,光看色澤就知道身上的這顆珠子乃是上等純金,她的身體劇烈顫動幾下,後面的話就被她連同吐沫一同咽了下去。
“自己掌嘴!”白風的聲音極冷。
女子眼神一變,面上又掛滿了嫵媚的笑容,手中倒不含糊,毫不猶豫地就是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臉上。
紅起了半邊臉的同時,也震掉了大片的粉底,露出底下一褶一褶的肉,原來是個半老徐娘。
她飛快地把金珠塞進懷裡,好像生怕誰搶了去。“兩位貴客,恕小女子有眼無珠,還請多多擔待呦。”她嬌哼一聲,居然就想往白風懷裡躺過來。
白風動也未動,冷笑道:“滾,去叫最好的姑娘出來。”
落無塵黑著臉站在一旁,
心中暗道:“我說這澡堂子怎麽建得這麽豪華,原來真是家青樓。” 他知道那老女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老鴇了,反而對她的行為感到敬佩。如果人是為了金銀俗物而存活,那就不要太在乎因錢財而失去的尊嚴。
白風說話時的氣勢,更讓落無塵欽佩不已,原來嫖娼也可以這般理直氣壯……
入夜,落無塵一個人坐在床上打坐。
他並非不需要男女之事,前世他也是融入正常都市生活的人,隻是在心中下意識地抵製這些糜爛生活……
於是他叫了些酒菜,並趕走了幾個試圖進入房間的年輕女子。
漫長的一晚,有人好夢有人無眠,落無塵沐浴焚香睡得很好,而白風也睡的不錯,就是動靜大了些。
第二天,兩人日上三竿才起床。收拾乾淨的落無塵看起來精神抖擻,他也穿了袍子,是淡青色的。
為了第二天有換洗的衣物穿,白風想得很周到,他從身旁裸著身子的眾多佳人中挑出一個,銀子扔到其腳下,那個女子衣服都沒穿就飛奔了出去。
次日,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服就在桌子上放著了。
本來給落無塵做了兩套,一件長衫,一件短袍。看著白風嶄新的白袍披身很是瀟灑,他毫不猶豫地將青袍穿上了。
黑色長發被松松的綰起,面容棱角分明,身體修長,略顯精壯,黑漆漆的眼眸淡然又冷漠,不時地閃過莫名的光芒。
再配一身華麗錦袍,更顯得氣質軒昂,溫文爾雅。
“真是可惜了一副上好皮囊。”白風瞪著眼睛看了一會,口中自語道。
“如果我能長這個樣,天下美人豈不盡入我手。”
他自戀地揉搓著自己的下巴,又嘀咕道:“再說,我長得也不差啊。”
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窗口傳了出去,破碎消散於喧鬧嘈雜的街市中了。
“怎麽了?”落無塵穿戴完畢,見白風坐在窗前一臉白癡樣,詫異地問道。
白風道:“今個天色不錯,適合趕路……”
簡單的吃了早飯,又吩咐人做了十幾張餅,和一些醬肉包在一起,裝進了行囊。
長青劍寒芒依舊,被落無塵細致地擦拭得很乾淨,輕輕放在床上,再用細布纏好背在身後。
之前這一路,它可沒少立功,又殺兔子又斬雞的。
落無塵的水袋裡裝滿了整個平盂城最好的酒,是白風花重金買的,足夠兩人喝一段時間了。
為了避免趕路的奔勞,白風盤下了一輛豪華馬車,額外加銀子多套了四匹馬,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快。
他教會了落無塵趕車,自己坐在車廂裡面,兩人不時地聊著天,漸漸地變得有一句沒一句了。
落無塵掀起簾子往裡一看,白風已經鼾聲如雷,嘴角流下了一條細長的絲線,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落無塵搖頭苦笑,揮起馬鞭重重地抽了下去,馬兒嘶叫,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越往燕國腹地走,官道越加筆直,所以倒也不怕不認得路。
斷頂山是山海門的總座山門所在,山似被攔腰截斷,頂峰極平,位於燕國中原之北的京州,山不高,居有十萬人。
本來不叫斷頂山,遠古時期一直是名為力神山,史書上有記載。
傳說上古仙界大力神曾在此處鬥法,不慎觸斷了此山,因此而得名。
山海門本來是燕國朝廷的一個情報機構,因故觸引燕皇大怒,被踢到民間,就搬到這斷頂山來了。
繁衍生息、自成一派,竟也在江湖上佔下一席之位。山上人口雖多,山海門的門眾卻不過佔了三成,其余的都是家眷和附近鄉民。
白風睡到日落西山,才舒暢地打了個哈欠,鑽出車廂來跟落無塵講道。
七日後,斷頂山長長的山道上突然塵土飛揚,馬蹄聲密集,待塵埃落盡,才可看到是一輛五匹馬拉著的馬車,駛得飛快。
衝到山門口,不待挎刀的山門衛士喝止,馬兒就隨著長長的一道“籲”聲停了下來。
一面令牌扔在為首的衛士懷中,眾衛士一看,隨即抱刀單膝跪地齊呼道:“參見三師兄!”
白風跳下車,隨意地擺擺手,才跟落無塵道:“先去客房喝杯茶,我去找師傅複命。”轉身又令衛士道:“帶我這兄弟去最好的房間。”
眾衛士抱拳稱是,已有一機靈者上前為落無塵帶路。落無塵對衛士笑道:“勞駕了!”衛士拱手一禮,連稱不敢。
悠然行在斷頂山,落無塵頗有閑心地四處觀望。那衛士倒也聰慧,特意放慢了帶路的腳步,為落無塵留下足夠的觀賞時間。
進了山門口,居然就是一眼望不盡的房宇樓閣,到處可見行色匆忙的趕路人。
皆是手持刀劍,衣著鮮麗,氣質無比冷峻,顯然都是山海門的門人。
又行了幾條街,落無塵看到和之前平盂城內相似的鬧市,街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各種瑣碎的叫賣聲傳進了落無塵的耳朵,他不禁站住了腳步。
“這位兄弟,可帶有銀兩?”落無塵笑問衛士道。
大概覺得太過於奇怪,這位三師兄帶過來的客人都不裝銀錢的嗎。
衛士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慌忙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雙手遞給落無塵。
落無塵道謝接過,走到一位賣糖葫蘆的老翁面前,從攤子上拔下兩串,分了一串給衛士,然後遞過銀子,轉身便走。
“少俠留步,找你銀錢!”老翁慌忙叫道,這錠銀子買他幾十個攤位都足夠了。
“不用找了。”咬了一口糖葫蘆,入口的甜膩感覺讓落無塵舒服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唔,熟悉的味道。
跟著白風一段時日,落無塵也在無形中染上了大手大腳的惡習,此時終於有樣學樣。
身後的衛士都快哭了,他們這些人可並非真正的門派弟子,平時還是要靠餉銀度日的。
早知道是買串糖葫蘆,就給這位爺小點的碎銀子了。糖葫蘆在嘴裡吃著就不是味,獻殷勤也牙疼,怎麽也是銀子買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