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見居然是剛剛的那兩個人，阿一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擋在張凡兩人身前，警惕地看著他們。“怎麽找到這邊的?”

“一路哭著嚷著往這邊跑，隨便問一下路人就能追過來了吧?”

“等等！不準進去！”

見芙一邊說著，一邊就向床上的少女靠近，阿一趕緊上前一步拉住了她，又警惕地看向張凡:“你們出去。”

“如果不讓她看看你姐姐的病情的話，就算有錢怕也是百搭。”張凡一把拽住了阿一，示意芙過去，看著手裡瘋狂掙扎的阿一，無奈地笑道。“放心吧，業余醫生裡她算是最專業的了。”

“能被你這麽誇獎還真是榮幸啊。”

芙撇了撇嘴，並不坦率地接受了這個不知道算不算誇獎的評價，快步來到了床邊，看著少女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輕吸了口氣，臉上頓時流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我幫你看下，等會兒別動。”

說著，一隻白嫩的手掌探出，在離少女的臉還有幾厘米遠的時候停了下來。芙儼然盯著自己的手背，其上開始緩緩閃起柔和的白色亮光，光是盯著看都能讓人有心安的感覺。

“放開我！”阿一開始用力地掙扎，死死地盯著不知道在對少女做什麽的芙，身體還不忘對張凡拳打腳踢，想要逼迫他放開自己。“別動她！”

“哎哎哎，別鬧啊，不然萬一她真的失手把你姐弄成什麽樣了，你是絕對逃不了乾系的。”

阿一聞言，頓時就安靜下來了，只不過面部表情依舊不善地緊盯著芙的方向。

張凡一手提著阿一，好奇地看了看他臉上的神情，又看向了不知為何表情逐漸變得凝重的芙。思索了下，還是提著阿一走到了床邊。

剛好芙的粗略檢查也結束了，手掌上的白光停歇，可愛的臉蛋上滿是嚴肅。

“怎麽了?很棘手?”毫不講禮儀地一屁股坐在床邊，看著芙仿佛在凝重地思考著什麽，張凡將阿一放下了。

“……”

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張凡，而是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阿一。

“你叫什麽名字?”

“嗯?小風……”

見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女孩突然嚴肅地問著問題，靠坐在床上的少女愣了一下，又猶豫地看了阿一一眼，在後者思索過後的點頭下，才道出了答案。

“你們兩個是親姐弟?”

“嗯。”

幹嘛?

見芙仿佛在搞犯人審訊一樣在問一些和病情完全無關的問題，張凡挑了挑眉，不過見芙的神色有些不對，便也沒直接問。

“知道了。”終於結束了最後一個問題，芙挪動到床邊，躍下床。“你們兩個，跟我出來下。”

“喂，我姐姐到底……”阿一見芙都完全不說關於小風病情的事，焦急地準備詢問，結果猝不及防地再次被張凡提了起來。“靠！放開我！”

完全無視了手中阿一的掙扎，張凡看著芙一言不發往外走的背影，就大概猜到了，這個女孩兒的事情怕是沒那麽簡單。

走到大廳，芙回頭看了一眼，見那扇將大廳和裡屋相隔的門已經有些破敗，思索了下，還是決定向外面走去。

這扇門的外面同樣也是一條陰暗的小巷，一眼望去有許多看上去隨時有可能倒塌的破敗房屋，實際住了人的就只有阿一這一家。

見芙停在了門口，張凡也拎著還在吵鬧的阿一停在了她身旁。

芙忽而歎了口氣，看向張凡:“情況不樂觀。”

“嗯?”

聽見芙的話，阿一頓時愣了下。

芙見張凡微微皺眉沒有說話，眼神便落到了阿一身上，停頓了下，才正過腦袋:“你有沒有問過其他醫生這是什麽病?”

“呃?嗯！問過。”阿一連忙點了點頭，只不過眼中隱隱有著憤怒之色閃爍。“不過那幫庸醫，一個說這是一種胃病，一個說是天生父母帶給她的，還有人說我姐姐患了絕症，活不過三年了……”

“什麽這病那病，我姐姐好得很！他們盡是為了錢糊弄我們的。”

“一個二個到要開藥的時候，就支支吾吾地準備隨便弄一些天價藥草給我們，以為我們是小孩子，看不出來！”

胃病?

聽得阿一的闡述，芙沒忍住笑出了聲。

“說胃病的那位兄弟倒真是個人才。”芙少有的還有閑心打趣了下，只不過笑中帶著一絲嘲諷。見阿一慍怒的臉色轉而看向了她，才不急不慢道。“不過有一點不錯的是，這個女孩壽命確實不長了。”

張凡有些詫異地抬了抬眼，似乎是對於芙會這麽直白地說出來有些意外。

不過想想以她的性格，會這麽直接說出來倒也是正常。

“你說什麽！?”

“……你這麽瞪我也沒用。”看著一激動就鋪上來揪住了自己衣領的阿一，芙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地將他的手松開。“我說的是，如果還是那群庸醫給那女孩兒診斷的情況下，確實離死亡不遠了。”

阿一愕然，正準備反駁什麽，卻發現芙似乎話裡有話。

“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救我姐?”

“……”

芙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

撲通！

眼看著阿一突然跪下，芙神色不變，甚至在余光瞥見坐在一旁嚼草根的張凡，還無語地嘴角抽搐了下。

張凡看懂了芙“你把這麻煩就甩給我”的嫌棄表情，明朗地笑了笑，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不懂，你看著辦。

收到張凡的回應，芙心累地歎息了一聲。

只不過這小子……

張凡的視線落到幾乎是毫不猶豫就跪下了的阿一身上，一手撐著頭思索著，嘴裡的草根有節奏感的一上一下。

嘿。

張凡忽而笑了。

“對我下跪沒用，對那個家夥說。”

呃?

發現芙突然把皮球又踢了過來，張凡愣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腳邊便多了一個人。

咚！

“求求你！只要能治好我姐，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阿一幾乎是全程跪著從那邊挪動了過來，本來就破舊的褲子在地上這麽一磨蹭，瞬間就穿了幾個小窟窿，裡面的皮肉也摻雜了些沙子，泛了點紅。

“……”

張凡依舊架腿而作，撐著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給自己磕頭的阿一，並沒有接話。

張凡沒有反應，阿一自然也就不起來，額頭結結實實地貼著地面，咬著牙，聽著自己緊張的心跳等待著。

“可以啊。”

“！?”

聽見張凡的答覆，阿一喜出望外，頓時起身，就準備說感謝詞了。

“你去幫我把正冠盟盟主乾掉，我就幫你。”

張凡燦爛地笑著。

“……”

阿一的笑容凝固了。

原本以為張凡又這是開玩笑的，但見他卻一隻保持著微笑，等待著自己的答覆，阿一才逐漸明白，對方似乎是認真的。

他看著張凡的笑容，滿腔的憤怒忽然從心而生，就欲發作，忽而想起救治小風的關鍵很可能就在這個人身上，頓時又屈服忍耐了下來。

深吸一口氣，他又猛然躬身，再次磕了個響頭。

咚！

“先生，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道歉，還請您……不要計較到我姐姐身上。”

“……”

看著張凡臉上的笑容從逐漸收斂，到又展露，芙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微微黯了下。

“萬一我計較呢?”

“我可以賠！”

熱血衝上腦，阿一話語剛一出，他就後悔了。

這個人，連德基肯商會的東西都能隨便買，那有哪些東西是自己可以賠得起的?

“哦?”張凡饒有興趣地笑了笑。“那把你姐姐賠給我，給我當女人怎麽樣?”

“我看你整個家裡，唯一能值點錢的也就你那姐姐了。”

“你……！！”被張凡的話氣得頓時從地上站了起來，面對張凡的笑臉，阿一瞬間就舉起了拳頭，正要砸下，卻又忽而停在了半空中。

“……”

張凡臉上笑容消失，看了看阿一的拳頭，又看向了他寫滿憤怒的稚嫩臉龐。

“……”

死死地咬著牙，手臂顫抖著，強行沒有讓自己這一拳落下去，阿一面部肌肉都因為太用力地繃著而開始抽搐。

深吸一口氣，他似乎最終還是克制好了情緒，待得阿一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不再跪下，站在張凡面前，直視著張凡。

“如果您能治好我姐姐，我願意替她做您一輩子的奴隸。”

僅僅七八歲的小孩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裡的堅定卻不容破壞。

“……我拒絕。”

張凡絲毫不被阿一的真誠打動，撇了撇嘴，繼而仿佛又想到了什麽似的，笑著伸出一根手指。

“這樣，不要什麽一輩子，就讓你姐姐陪我睡一晚上就……”

砰！！

一個拳頭猝不及防地砸在了張凡的臉上。

哈、哈……

似乎這一拳下去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阿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有著汗水流下。

……哎。

早就料到了這一幕的發生，芙汗顏地扶額歎息了一聲。

這家夥，連教人道理的方法怎麽都這麽簡單粗暴。

“你再侮辱我姐姐試試?”紅著眼睛盯著張凡，阿一稚嫩的聲音在這一刻竟然聽上去有些沙啞。“我就是拚了死在這裡，也要從你身上咬塊肉下來！”

這可能是他這個年齡的人，能想到的最狠最凶殘的話了。

“……”

摸了摸自己臉上被揍的地方，張凡撇了撇嘴，似乎在嘴裡舔著被牙齒磕破的地方。

下手還真重。

“我答應了。”張凡笑著起身，拍了拍屁股。

“……呃?”阿一愣了下，繼而以為張凡還會說出什麽不切實際的要求，頓時臉色又陰沉了下來，準備說什麽。

“條件改了。”

張凡一把按在了阿一的頭上，看著他童稚的臉，神情仿佛恍惚了下，繼而迅速回過神，咧嘴笑道。

“做我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