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殿二進院裡,安定公主身後的兩個宮娥合力捧著一隻精美的酒壇,上面印有“秋露”二字,
“安定公主來了,叫她進來吧!”
武則天剛剛處理完奏章,聽說安定公主求見,便對旁邊的王公公道,
安定公主進了武成殿,瞧見武後趕緊急走幾步,上前施禮道:“安定見過母親。”
安定公主原是千金公主,現如今有五十有余,身材稍胖,圓形臉,雖年齡不小,但極愛打扮,愛美,怎一看像似三十左右女子,唐高祖李淵女,始封千金公主,公主下嫁溫挺,溫挺死後,又嫁鄭敬玄,曾把馮小寶獻給武則天作男寵,後又請做武則天的義女,千金公主頗受恩寵,武則天賜姓武氏,又以夭折的長女之封號改封其為安定公主,安定公主每每入宮,不限早晚,每與武則天相見則交談甚歡,現武則天屠殺李氏皇族,唯獨安定公主機靈善於逢迎而得以幸存。
武則天呵呵笑道:“安定,今兒怎麽有空進宮來看朕。”
安定公主恭敬地道:“安定最近看到蘇州傳來一壇佳釀,想著天后日夜操勞國事,便趕緊送進宮來,讓天后品嘗一番,這酒可與普通酒不一樣。”
安定公主說完,往旁邊一讓,兩個宮娥抬著一壇秋露酒上前,
武則天一聽,有這等此事,朝王公公瞧了一眼道:“到上一杯來瞧瞧,看看是否真如其言。”
王公公聽聞,忙從旁邊的櫃中取出酒具,陶瓷做的,也只有王宮貴族才有的,在桌上使用的酒具,如注子,唐人稱為“偏提”,其形狀似今日之酒壺,有喙,有柄,即能盛酒,又可注酒於酒杯中,因而取代了以前的樽,杓。唐朝陶瓷也屬於生產鼎盛時期,有不少精美的酒器。
王公公倒了少許到酒杯中,遞到武後面前,立時一陣醇厚香味傳來,見此酒清澈見底,酒香濃鬱,忙往嘴小嘗一口,口感厚重,進口甘美,入喉淨爽,臉上容顏一展,呵呵笑道:“真是難得好酒,此酒比宮中玉酒不知好了多少,”
武則天回首對安定公主道:“安定,真是有心了,你坐下陪聯聊聊,聯最近正為太平的事頭痛,”
安定公主聽後忙坐於下首旁邊的登上,隻掛了小半屁股,道:“母親,公主不是外出江南散心了,為何還需擔心,”
武則天幽幽地看著大殿,道:“太平出走多月有余,此時還未回來,朕知她還在掛念駙馬薛紹,遲遲不肯歸來,”
武則天臉色微變,神色也暗下來,太平駙馬薛紹是她下旨處死的,她也知道這件事對女兒傷害很大,為此還打破了大唐公主食邑最多不超過三百五十戶的規定,把太平公主的食邑提高到一千兩百戶,超過了親王的規格,大唐的親王食邑才一千戶,同時還賞賜了大筆財物和府宅,還允許其私養親衛。
武後也知道這些身外之物並不能彌補女兒所受的傷害,她到現在還記得薛紹剛剛被抓進大獄時,女兒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痛苦絕望的眼神,最終她無望的蜷縮於母親腳下,不敢啜泣出聲。
可是,武則天只能這樣,誰叫她是天后,最高權之人,她想得更多,更廣,為了把權力握在手上,其它人都是手中棋子,這個天下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你想有所得,必然有所失,即便自己再強大,但在帝位與親情之間,她也無法兩全,看著女兒嚇呆了的臉,武則天笑了,這就是命運。
安定公主偷偷看了武後的臉色,仔細品味其意思,
她今日來此也是受人所托,為人說媒而來,輕輕地道:“太平如此年青貌美,豈能如此寡歡一生,不如幫其另選一附馬,太平自然就會忘掉過去,” 武則天聽後,心裡正是有意,但還是沉思地道:“這個朕自然也是想過的。只是薛紹剛剛死了不一年有余,現在便為她另擇駙馬,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安定公主道:“母親過慮了,正因為太平經常想起駙馬,才應盡快給她選一駙馬才是。以新忘舊,這樣才能更快地把她從傷痛中拖離出來,”
武則天為了此事也想過幾日,終於下定決心道:“安定,你說得也對,這洛城中你可有人選,”
武則天也知登基在即,到時又會清洗李氏族人,一是為了保護太平公主只能出此下策,二是平衡武李二家,不管以後是姓李的,還是姓武的誰掌權也會顧慮到太平是武氏媳婦,或者是李氏女兒,此時武則天心裡隻想到保護女兒及武氏家族,太平嫁給武家也是其唯一的活路,其實武則天心裡最重要的是拉攏武氏家族,幫助其登基, 其它都是次要。
當日武則天也知薛紹並沒有謀反,也不顧自己寶貝女兒太平公主苦苦哀求,非要置薛紹死地,原由在於太平公主嫁錯人,當初嫁入薛家,是因為其母親是唐高宗姐姐,這門婚事的意義在於鞏固李唐江山,而如今武則天要改李為武,需要加強武家的力量,這時候太平公主要承擔新的政治角色,所以薛紹要死,現下薛紹沒走一年,武則天就想著幫太平公主挑選附馬,而附馬得滿足一個條件就行,不管是誰,但是必須得姓武,對於武則天而言,女兒太平就是他的一枚棋子,雖然愛女兒,但更愛手中的權力,江山。
安定公主心裡也大膽的道:“女兒心裡確實有一個人選,不知母親覺得怎樣,”
武則天也知道安定公主人緣極廣,是洛都權貴圈裡的活躍人物,點頭道:“誰,可不能是寒門弟子!”
武則天一直以出生豪門之家為榮,雖也起用了不寒門世子為官,但要把自己女兒下嫁給寒門,那是萬萬不可的,當初太平附馬薛紹,她就是一直反對,
安定公主恭敬道:“此人就是天后您的親侄子,武承嗣武相。”
武則天一愣,驚訝道:“武承嗣?這個,”
接著又自語道:“武承嗣雖然年齡大了點,但學識不錯,相貌也不錯,確實挺相配的,此事就這樣定了,等太平回宮後,我且與她相說,”
安定公主見事已成,心裡像丟了一塊大石頭似的,忙笑道:“那女兒先恭喜母親了,”
武則天淡淡道:“安定,你先退下吧,朕今日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