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無非追求四樣:事事省心,日日好運,天天快樂,幸福多多。
陸蘇安攤上一個將“年”變“天”的長生寶鑒,照個鏡子都覺揪心,省心什麽的是別想了。
好運這玩意,核彈都沒把他炸死,還有比這更好運的嗎?
快樂嘛……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快樂是一天,不快樂也是一天,與其不快樂過一天,不如算算總共有幾天~~。
幸福那家夥,乾等是等不來的,需要努力才能換來,就像陸蘇安如果沒有在收余叨為徒這件事上努力,他就不可能又得功力又得絕技,還要幸福?他的一對腰子都會跟著沒了好吧!
余叨這個徒弟也是爭氣,跳出來便要顧白之賠錢,不正是為他這個老師討回損失嗎?比如繡春刀的斷這一大損失,比如彈幕般的撒出去的魚這又一大損失。
“有徒如此,夫複何求?”陸蘇安滿滿的幸福感。
為此,他驕傲的站到了余叨的身旁,彰顯自身的同時也防止顧白之加害余叨。
顧白之是恪守“鎮撫”二字的錦衣衛,不會平白無故的加害誰誰誰,可他一旦認準了誰誰誰是惡徒,鎮壓起來他是毫不留情。
陸蘇安是他眼中的惡徒,還是極惡的邪修;余叨此人,之前離開的民眾之一,不屬鎮壓范疇,反過來的,顧白之擔心故意站到他的身邊的陸蘇安拿他當人質。
“得先把那邪修逼開……”
單單逼開是不成的,還得保證余叨不被誤傷。
顧白之一番急速思量,向著余叨使個眼色,有所示意的道:“賠錢?可以!不過……你得去確認一下我的流失造成的確切損失,再和我報個數。”
殲星弩射出的隕星箭勢不可擋,因而流失也能傷人損物,相應的賠償就有專業人士依照規章制度查驗支付,余叨自然不是專業人士,顧白之那樣說的意圖是支開他。
“誰管你的流失?我是叫你賠我老師的魚錢!”
余叨輕哼一語的答案,顧白之聽了,怒火滔天!
“你拜了這個擄掠孩童的邪修為師!?”顧白之雙目冰冷,聲音冰寒:“你好好的守法公民不當,跑去當邪修?!!你該死!!”
顧白之憤怒出手,周身再現青色氣旋,此刻的他再出箭,隕星箭上就有箭影加持。
還是隕星箭!卻是如同長槍般巨大的隕星箭!且如斯箭影的箭尖箭身皆有若有若無的符文閃爍。
余叨凜然不懼,隨即躲到了陸蘇安的身後……
“……好徒兒!有我幾分風范!”
陸蘇安也有憤怒,並非因余叨而起的憤怒,是因顧白之而起的憤怒。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擄掠孩童了?你又從哪兒知道我是邪修的?我今天才到這裡誒!用得著一頂一頂的帽子往我頭上扣嗎?!”
金色氣浪瘋狂翻湧,震開余叨,凝化大雁。
一隻,兩隻,三四隻……七十年功力凝出七隻金色大雁,其中最大的那一隻赫然是以陸蘇安為軀乾凝成的!
當他一動,其余六隻大雁齊動。
顧白之見此,頓覺頭皮發麻。
殲星弩是連發弩,弩裝箭匣,一匣五支隕星箭,至此關頭,他當即射出箭匣僅剩的一箭,立馬換上新的箭匣,爆發全力的連珠空匣!
如此六箭,箭箭都有加持箭影。
六加一得七,七箭對七雁。
陸蘇安身動引雁動,齊動的六隻後發而先至,率先和隕星箭相遇。
不似方才的一往無前,此時的六隻金色大雁振翅之間有身影交錯,它們是聯合起來的欺負隕星箭,刹那令為“一”那一支隕星箭影崩箭毀。
速度太快,快到讓人反應不及,為“一”的隕星箭才毀,為“六”之一的隕星箭又步後塵,眾人眼還未眨,六隻金色大雁又已撞上後邊的連珠五箭。
“轟轟轟轟!”
相撞即是爆炸!是一雁對一箭,以五雁崩換五箭毀,剩著的一雁在此爆炸之中開出一條通道,是為陸蘇安這一隻特別的金色大雁所開。
顧白之爆發全力的五箭連珠過後,尚有余力,他想用此余力再換一匣和連珠空匣。
他沒有機會了,陸蘇安也不會給他機會,特殊的那隻金色大雁破空而來,帶給顧白之死亡的氣息與將死的頹然。
余叨急忙道:“老師!不能殺他!”
錦衣衛是官府的編制人員,殺了便是與官府為敵,是會被官府通緝剿殺的。
陸蘇安也不想初到異地就淪為被官府針對的殺人要犯,他還要收徒續命乃至收徒長生呢!沒必要為了一時之氣就終日逃亡。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只見那隻金色大雁雖臨近就止,沒讓顧白之步了隕星箭的後塵,卻於主動消散前的翅膀一拂而過,以其翅上羽毛是似若利刃般劃破了顧白之的飛魚服,劃傷了他的衣下皮膚,真正令他受罪的,其實是順著傷口鑽入他體內的鋒銳刀意,它們在他體內竄行,那種感覺於他而言就像有蟲子在體內啃噬。
殲星弩?他自然拿不住了,跌落地上淪為又一件掉落物品。
“我滴糖釀!這不對呀!他……他他不是凡人嗎?”
真當陸蘇安的魅力過人?想多了!因此所謂的動手動腳和暗送秋波,實際上是境界查探的兩種方式――糙漢子使的武修方式,獸耳阿婆用的玄修方式。
查探結果,兩人都是一樣的,都是“不入一氣之境的凡人”。
“我受到了欺騙,他騙我!”
糙漢子感情細膩,淚下潸然。
“祝莫憂!少在這裡裝腔!”老張叔一肘擊砸他身上,問道:“小叨這孩子既然有心情找人賠錢,想來我女兒沒事吧?”
“阿喵沒事,可是小叨有事……”祝莫憂將余叨受傷的事情一說,複壓低聲音的道:“阿豹,晚上我們出去一趟如何?”
顯然的,偷襲余叨之人,祝莫憂有了懷疑的對象。
老張叔連忙搖頭:“不去!我是守法公民!”
“守法公民?呵!”祝莫憂瞥了瞥他的雙手,撇了撇嘴道:“你剛剛用了電漿炮吧?別告訴我你是拿電漿炮鬧著玩。”
陸蘇安何嘗有鬧著玩的意思?他拿著湧顯金霧的破劍比著顧白之的脖子,義正言辭。
“首先,我不是邪修,是長生……不對!是寶鏡門的掌門人!你再說我是邪修,我寶鏡門上上下下跟你急!”
“其次,我先前才到這裡,那邊的大坑就是證據,擄掠孩子的事就和我沒有關系!你再胡說,我告你誹謗!”
“最後,就像我新收的徒兒說的,你得賠錢!”
陸蘇安說得有理有據,顧白之不敢動,也不相信,他忍著體內的蟲噬般的痛苦,嘲諷道:“你若不是邪修,為何以棺材作為藏身之處?”
“那是冰箱!冰箱懂不懂!”陸蘇安反手就是一巴掌,“那是我從家裡帶過來的東西,是爸媽給我買的動畫周邊,你再說它是棺材,我抽不死你!”
顧白之被抽倒了,又添新傷又增新痛,他也由此細想種種,因之覺得這次真怕是搞錯了人,可他仍有疑問:“那你為何無故打傷那個少女?”
余叨上場了。
“我老師那是救人誤傷!”余叨轉過身,露出背上的傷,說道:“如果老師他不救我,我已經死了。”
焦糊的傷口還沒經過處理,稍有經驗的人都能辨認出那是新傷。
老張叔衝過來一看,滿臉心疼之余,咬牙說道:“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也看在阿喵沒事的份上,他打阿喵的事我就不和他計較了!”
……
顧白之有些無措,在他的字典裡,無論是人是妖、是凡是修,隻要遵紀守法都是合法民眾,陸蘇安雖說是初到此地,一沒登記二沒領證,可他非但沒有犯法,反是救了一人,即便當中有誤傷他人的不當,他也符合合法民眾的標準。
顧白之卻盯著這樣一個合法民眾進行攻擊,違背鎮撫司的準則的同時,恐怕已將真正擄掠孩童的邪修給驚動了。
近來的孩童失蹤案, 余叨也知道一些,他也就不會把辦此案件的顧白之做過多的壓榨,主要還是顧白之現在夠慘,再過分壓榨,余叨怕把他壓死在這。
“本來呢,這些魚都是罕見魚種,但看在你午飯時間都還在辦案的份上,這些魚我就按普通魚種和你算錢。”
顧白之沒心思和余叨算錢,余叨差點死了的事,他會通知同僚來做處理,現在的他得去找都有可能被驚動了的那個真正的邪修,不敢再在浪費分毫的時間,他摸出了身上所有的錢,又拿出療傷丹藥吃下並遞了兩枚給余叨,這才艱難起身。
拾起殲星弩,撿回電漿炮,顧白之火急火燎卻又歪歪斜斜的跑步離去。
余叨沒有攔他,即使他留下的錢不怎麽夠,等他的背影消失,余叨看向滿地的魚塊兩眼放光。
“叫人!叫大家帶上裝魚的家夥!我請街坊吃魚!”
祝莫憂去叫人和拿裝魚家夥了,老張叔去看女兒和叫人了,留下了陸蘇安和余叨再來老眼對小眼。
這次是陸蘇安當先破功。
“自我介紹一下,你老師我姓陸名蘇安,上頭有個師父,這些魚就是我那師父準備的。”
“然後……”
“然後該你自我介紹了啊!”
“……”余叨白眼直翻:“這些魚你不收錢?”
錢是好東西,可除開錢,而今有個事更值得在意,這也是他沒撿掉落物品且任由顧白之帶著它離去的原因。
“你有仇家嗎?或者……”陸蘇安的聲音低沉:“你有沒有懷疑過你那位老張叔?!”